<p class="ql-block">司机问:娃娃你们家是哪的?</p><p class="ql-block">我说:我们家黄龙的。</p><p class="ql-block">司机:黄龙我害哈了,我们村50年前可多跑黄龙逃难的,那时候陕北大旱,打不上粮,穷的连锅盖也接不起。</p><p class="ql-block">我:你们村在哪?</p><p class="ql-block">司机:我是孟家畔的。</p><p class="ql-block">我:那不就是我爷爷的老家。</p><p class="ql-block">司机:你爷爷是谁了?</p><p class="ql-block">我:我爷爷叫lcl,我姥爷叫lm。</p><p class="ql-block">司机:你爷爷么听说过,你姥爷大人以前还提起过,那我们还算一家子了,哈哈,你们这一大家现在人还有多少了?</p><p class="ql-block">我:哈哈,我们这一大家人丁还挺兴旺的,我姥爷底哈有三个娃娃,两个老姑,三个爷爷,光我爷爷又有6个娃娃,6个娃娃平均每家又生两个,我妈常说,走在黄龙小县城,不一留神就能遇上亲戚。</p><p class="ql-block"> 下了车后,我反复琢磨了司机的那句话“你们这一大家子现在还有多少人”。是啊,52年前,我的姥爷、爷爷、奶奶实在趴不住贫瘠的,干旱的黄土地,从陕北的一个闹天荒的小村庄,一路向南走到黄龙这块风调雨顺的地,从此再也没有回去看过老家一眼,老家的老一辈人大概以为这一大家子逃荒的逃荒,饿死的饿死、走丢的走丢,最后没剩下几个人了吧。</p><p class="ql-block"> 以前也常听奶奶说起,陕北大旱那几年,家家户户一满么吃的,春天榆钱芽芽刚上来,村里的一群婆姨都拿着袋子,一手抓住榆钱嫩绿的树梢,另一只大手掌从树枝的根底开始大手一抹,一大巴榆钱就进去口袋里,上一秒还随风摇摆的嫩绿条条,下一秒就变成黑青的光棍棍,收到的榆钱回家拿水一淘,稍微和点面,面刚刚能燃住榆钱,就上锅蒸成榆钱饭,烙成榆钱饼,就这样一份不用没用多少面粉的饭就填饱了肚子。 苦菜上来的时候,这群婆姨门又左手腕挽着框,框都是用柳树条子编的,右手握着小锄的木把把,先把院子里缝缝细细搜一遍,走在硷畔把路畔畔上长的苦菜的挖完,最后相跟一群婆姨跑到地里挖,爬上洼挖,过了梁去人家村界挖,还有因为挖苦菜的挖到一起,骂几嘴,打一架,最后灰头土脸的回家把苦菜水里淘几淘,用开水一焯,两只手捞出来握成一个小菜团放盆里,撒点盐就着姿米汤将就一顿饭。接着各种野菜就上来了,野菜撒在米汤里,做成不费米的和菜饭,闻着淡淡的米味,咽着毛刺毛刺的菜叶子,一顿饭又哄的吃了。到了冬天更可怜,磨盘对每家每户显得格外重要,听奶奶说,他们把玉米芯子用石磨撵成细渣渣,煮的吃了喝了,把豆豆放在石磨下也撵成细粉粉,用箩子筛成豆面,婆姨们把豆苗当白面一样,和好,擀成一张巨大的、薄的能绕见人影影的面皮,面皮铺满案板,搭下去吊在案板沿子,伸出去盖在锅台上,最后切成细细的丝,浇上洋芋疙瘩臊子,做成一份和杂面,因为豆面很硬,所以婆姨们擀杂面,都练出一份好腕力,还有就是把把小米皮皮也就是糠,和点面蒸成糠馍馍,一口一口咽下去。</p><p class="ql-block"> 要不然我的姥爷辈,爷爷辈要背井离乡,南下逃荒,可能是以上提到那些吃的,甚至连能望见的树皮都被扒光用石磨撵的吃了,满三二洼也脑凑不不见一株能吃的草了,于是他们就像牛羊一样,只能选择离开这块荒凉的,没营养的草皮,决定南下找活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