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枣林庄元衣琇孝思碑碑文考释 衣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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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朐姓氏文化·衣氏探源】

栖霞枣林庄元衣琇孝思碑碑文考释

衣光法

祖籍地是指一个家族族群认定的某一时期的某一祖先的出生地。民国二十六年（1937），栖霞衣仙在《衣氏全谱·序》中云：“凡关东、口外、江南、海北，问之，俱曰：自栖霞迁也。”自然，临朐衣姓祖籍地亦不例外。栖霞衣姓有信史可追溯的年代为元至元二十五年（1288），衣琇于栖霞枣林庄衣氏祖茔立《大元国奉训大夫般阳路总管府判衣公孝思之碑》。是碑，久已无存，亦无拓本现世，惟有二个抄本流传坊间，或许是年代久远、文字漫漶、笔画缺失、不易辩识的缘故，二抄本虽内容基本相同，但个别字、词有所差异，且均存在抄本通有的多字、漏字、错字等不足。本文试结合有关史料、行文规则等，择其一进行简要考证和诠释，以期对衣氏族人和文史爱好者诵读碑文、了解历史有所帮助，不到之处敬请方家指正。

原文：

大元国奉训大夫①般阳路总管府判②衣公孝思之碑

夫为人子之道，在乎全德，闾里乡党称其孝，兄弟亲戚称其慈，僚友称其悌，执友称其仁，交友称其信③，五者备矣，然后德全。德全然后行著，行著然后名立，名立然后官成，官成然后荣亲。荣亲之道，莫大于孝。府判衣公，尝从事于斯矣。公，登之甲族④也，讳秀，字子寔⑤，其先世，相传为尚衣局官，故因衣为姓，犹古之仓氏庾氏⑥也。至于田千秋乘小车入宫门改姓车⑦，赵括封为马服君其后姓马⑧，若此者众，莫可殚纪。公之远祖⑨，尝居登州蓬莱县，祖茔尚在崓山夼，即今号为衣家栏，后迁栖霞县，今已数世矣。高祖宅兆⑩，在县北艾山之阳，交毛之阴。高曾以下，分支流派，俱见碑阴。

考释：

①奉训大夫

文散官名。元代文散官分为四十二阶，“奉训大夫”居三十，为从五品，宣授。

②路总管府判

路总管府总管以下内部属官。据《元史·百官七》：诸路总管府，至元初置。二十二年，定十万户之上者为上路，十万户之下者为下路，当冲要者，虽不及十万户亦为上路。上路秩正三品，达鲁花赤一员，总管一员，并正三品，兼管劝农事，江北则兼诸军奥鲁，同知、治中、判官各一员。下路秩从三品，不置治中，而同知如治中之秩，余悉同上。

③闾里乡党称其孝，兄弟亲戚称其慈，僚友称其悌，执友称其仁，交友称其信

僚友，官职相同或同署供职的人。执友，十分亲密的朋友；知心好友。交友，与人交往，结交朋友。源自《礼记·曲礼上》：夫为人子者，三赐不及车马，故州闾乡党称其孝也，兄弟亲戚称其慈也，僚友称其弟也，执友称其仁也，交游称其信也。

④甲族

指世家大族。

⑤寔

古同“实”。

⑥仓氏庾氏

仓氏，黄帝史官“仓颉”的子孙，以先祖名字中仓字为姓。庾氏，上古周朝时，管理粮仓的官叫“庾廪”，因世代以此官职而有功，被赐予庾姓，其后代亦以官名为姓，相传姓庾。

⑦车千秋乘小车入宫门改姓车

车千秋，西汉大臣，汉武帝时拜相。为相十余年，笃厚有智，谨慎自守，声望遭遇均超过前后数任。年老时，帝特许他乘小车入宫殿中，号车丞相。子孙因以为氏，为车姓，并尊车千秋为车姓得姓始祖。

⑧赵括封为马服君其后姓马

赵括，为“赵奢”之误。赵奢，战国时期赵国名将，因屡建战功，被赵惠文王封于马服地方，称马服君，其后代为了纪念封地，逐渐以马为姓。赵括，为赵奢之子，熟读兵书，但缺乏临战经验，不懂得灵活应变，长平之战，纸上谈兵，身败名裂。

⑨远祖

指远代的祖先。出自《公羊传·庄公四年》：远祖者，几世乎，九世矣。

⑩宅兆

墓地。

原文：

皇①祖讳才，皇祖妣曲氏，生四子。大伯讳逸。二伯早逝。三讳俊，即公之父也。四叔讳斌。大伯于亡金衰世，充管军都统②，当扰（攘）艰危之际，寇盗充斥③，能以豪侠④镇静，乡里赖之差安⑤。丙戌⑥丁亥⑦，天兵南下，收复山东，伯乃属其耆，而告之曰：“因时制宜，舍逆就顺，道之善者也。”众皆乐从⑧，遂归附大师国主都府省⑨。以其忠孝，授昭信校尉⑩、本县主簿。居官称职，民号廉平。从政二十年，享寿六十五。公之皇考，治生廉谨，与物无兢⑪，士林称为君子，乡里目为善人，寿龄八十四，终于家之正寝。皇妣刘氏，生二子，长曰整，次即公也。整娶王氏，生四男，入仕者二，长讳琛，三仕本县都监；次讳玉，始充礼部奉差⑫，迁任莱登宁海三州监⑬，文纳财赋官。皇考生前所修阴德，唯恐人知，或至耳闻而目觉也。且夫天道福善，宜享为善之福，何（不）憗遗⑭而得其禄养⑮？岂阳报之理，不在其身而在子孙乎？今夫公之贵显，良有以也⑯。

考释：

①皇

对先辈或亡亲的敬称。

②管军都统

金代的管军都统，是一个在战争时期临时设立的重要军事职位，负责在元帅府的指挥下统领军队作战。这一职位在金朝军事体系中占有重要地位，但其存在是临时的，并非固定职务。

③寇盗充斥

指十三世纪初，山东、河北爆发的以反抗金朝统治的红袄军农民大起义，较大规模者有山东益都杨安儿、潍州李全、沂蒙山刘二祖、河北周元儿。金宣宗贞祐二年（1214），杨安儿东取莱州、登州；郭方三据密州（今诸城），进取沂海二州，李全进攻临朐，扼穆陵关；史泼立据宁海州（今牟平）。金宣宗兴定二年（1218年），李全投宋，宋政府称之为“忠义军”。

④豪侠

另一版本为“德善”。清顺治年间《即墨鳌山卫窟陶衣氏家谱》载有“二世伯祖讳逸勇敌千夫”，故笔者认为：时为乱世，对胸怀大志、图谋霸业之人而言，以“德善”取得民心是必要的，若为达到护佑一方平安、免遭生灵涂炭之目的，“豪侠”一词足矣。

⑤差安

差安，起源于中国古代官职制度，是指一些较低级别的官员，担任高级官员的随从，协助其处理公务，同时也是一种古代礼仪。

⑥丙戌

公元1226年，即宋理宗宝庆二年、元太祖二十一年，为丙戌年。据《中国历代大事年表》：蒙古军围青州。又据《元史·列传第六·木华黎》：丙戌夏，……宋将李全陷益都，执元帅张琳送楚州。九月，郡王带孙率兵围全于益都。冬十二月，孛鲁引兵入齐，先遣李喜孙诏谕全，全欲降，部将田世荣等不从，杀喜孙。

⑦丁亥

公元1227年，即宋理宗宝庆三年、元太祖二十二年，为丁亥年。据《中国历代大事年表》：蒙古军围青州经年，（宋忠义军）李全降于蒙古。又据《元史·列传第六·木华黎》：丁亥夏四月，城中食尽，全降。诸将皆曰：“全势穷出降，非心服也，今若不除，后必为患。”孛鲁曰：“不然，诛一人易耳。山东未降者尚多，全素得人心，杀之不足以立威，徒失民望。”表闻，诏孛鲁便宜行事。乃以全为山东淮南楚州行省，郑衍德、田世荣副之，郡县闻风款附，山东悉平。

⑧乐从

另一版本为“信之”。

⑨大师国主都府省

疑为“太师国王都行省”之误。太师国王都行省，指木华黎之子孛鲁。《元史·列传第六·木华黎》载：“丁丑（元太祖十二年，即公元1217年）八月，（元太祖）诏封（木华黎）太师、国王、都行省承制行事，赐誓券、黄金印，曰：子孙传国，世世不绝。……且谕曰：太行西北朕自经略，太行以南卿其勉之。赐大驾所建九斿大旗，仍与众将曰：木华黎建此旗以出号令，如朕亲临也。”元太祖授权木华黎总管汉地军政和民政，建行省于燕云间，各地元帅和行省皆听其节制。元太祖十八年（1223）三月，木华黎病逝军中，由其子孛鲁承袭爵位和职权，领军继续征金伐宋。至治元年（1321），元英宗诏封木华黎为体仁开国辅世佐命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鲁国王、谥忠武；诏封孛鲁为纯诚开济保德辅运功臣、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鲁国王，谥忠定。

⑩昭信校尉

武散官名。元武散官分三十四阶，昭信校尉居二十四，正六品，敕授。

⑪与物无兢

为“与物无竞”之误。与物无竞，意思是与世人无所争竞，指与世无争。

⑫奉差

疑为“奏差”之误。奏差，即某些官署中设置的供差遣的官职。据《元史·百官一》：礼部设奏差十二人，刑部设奏差十人。

⑬州监

元代肃政廉访司派驻诸州监察政务的官员。元代在全国设立了二十二道肃政廉访司，又称“宪司”“监司”。在元代地方统治结构中。肃政廉访司“布诸道，按临郡邑”，“每道设官八员，除二使留司以总制一道，余六人分临所部，如民事、钱谷、官吏奸弊，一切委之。俟岁终，省（中书省）台（御史台）遣官考其功效。”

⑭何不憗（yin）遗

憗，古同“憖”，愿意；情愿。憗遗：愿意留下；特指前代留下的元老。

⑮禄养

指以官俸养亲，即古人认为官俸本为养亲之资的观念。

⑮良有以也

良有以也,意思是某种事情的产生，是确实有些原因的。该汉语词语出自曹丕的《与吴质书》：少壮真当努力，年一过往，何以攀缘！古人思秉烛夜游，良有以也。

原文：

公天资秀迈，德性不凡，幼从师学，过目不忘，年甫及冠，登于公门，常经磨涅，淄磷不能①，自（县）吏而州，由府贡而部，居无何，升御史台令史②，考满，补中书掾③，相府以其公忠，雅爱重之。自初官，累迁奉训大夫。至元十八年春，升授般阳路判官，翰院诸公，饯诗满轴。登州隶属般阳，官于故乡，锦衣荣华，光生里闬④。庆及姻亲，可不谓积善之徵哉！昔公之在乡也，一旦夙兴，于途中获一逸马，囊系鞍后，俟其主久不至，行且语诸人，归家戒勿动，越翌日，有一僧踵⑤其门，告曰：“昨日坠马，遂亡失之，闻公见获，请以物色验。”公恐其诈，使具道其事。曰：“实有丝若干钧，金若干两。”遂召乡人共开视之，果如所说。僧大喜，乃以半资缴，公曰：“不可。”暨其马悉归之。僧拜曰：“公真长者，何以报德？”作礼而去。《礼》不云乎“临财勿苟得”⑥，繄⑦公之谓与！夫人王氏，生三子，孟曰祯，祗受敕牒，两任监司管局。仲曰允，见任登州杨家店巡检。季曰敏，充刑部奉差。芝兰玉树，森列庭阶，非积善之家，其能若是乎！

考释：

①常经磨涅，淄磷不能

出自汉语成语“磨而不磷涅而不缁”，意思是磨了以后不变薄，染了以后不变黑，比喻意志坚定的人不会受环境影响

②御史台令史

侍御史的下属或协助人员，负责御史台官署的日常杂务。据《元史·百官二》：大德元年，定为江南诸道行御史台，设官九员，以监江浙、江西、湖广三省，统江东、江西、浙东、浙西、湖南、湖北、广东、广西、福建、海南十道。大夫一员，中丞二员，侍御史二员，治书御史二员，经历一员，都事二员，照磨一员，架阁库管勾一员，承发管勾兼狱丞一员，令史一十六人，译史四人，回回掾史、通事、知印各二人，宣史十人，典吏、库子、台医各有差。

③中书掾

在中书省担任辅助角色的官员。

④里闬

指里门，代指乡里。

⑤踵

至，到。

⑥临财勿苟得

为“临财毋苟得”之误。临财毋苟得，意思是面对财物不要采取不正当的手段来获得，而应保持廉洁自爱的态度。形容不贪财。语出《礼记·曲礼上》：临财毋苟得，临难毋苟免。

⑦繄（yi）

相当于“是”。

原文：

公常以皇考妣未宅佳兆忧心孔疚①，乃卜于至元戊子正月二十四日，迁附祖茔，奉安壤泉②，牲牢飨餼③，石（兽）之仪④，举尊礼制，刻碑勒铭，以永孝思，乃铭曰：公家肇始，职司尚衣，由此著姓，名播东陲，蓬莱数世⑤，择邻遂移，栖霞接壤，筑室于兹，高祖既远，宅兆当为，艾山之阳，交毛之阴，佳城郁郁⑥，烟雾霏霏，兆居爽垲⑦，人應⑧寿眉，阴骘⑨有素，阳报非亏，出类拔萃，英髦冠时⑩，首充岁贡，允协⑪众推，位列台省，…誉显京畿，既就外任，不忘孝思，迁考附祖，刻铭勒碑，松楸荐植⑫，茔域⑬增辉，春秋祭祀，载谋载惟⑭，神祇⑮祖考，乃燕乃宜⑯，卜年为永⑰，追养无期。

至元二十五年（1288）岁次戊子太簇⑱望后九日

登州儒学教授王瑞撰

将仕郎⑲登州判官于清⑳书丹 篆额

奉训大夫般阳路总管府判孝男衣秀立石

考释：

①忧心孔疚

孔，作副词，有“很、非常”之意。忧心孔疚，意思是满怀忧愁，十分痛苦。语出《诗经·小雅·采薇》：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②壤泉

基本释义为犹泉下，即地下，用来指代墓穴。

③飨饩（餼xi）

飨，本义指众人相聚宴饮，引申为以酒食款待人，又引申为请人享用。饩，赠送（食物）。

④石兽之仪

石仪作为石刻的一种，主要陈列于陵墓之前。石人用作墓主的守卫或侍从，石兽象征吉祥并驱逐鬼怪。

⑤蓬莱数世

另一版本为“蓬莱发迹”。今栖霞市庙后镇回龙夼村衣氏祠堂壁挂《孝思铭》亦从此说。

⑥佳城郁郁

形容墓地的气象很旺盛。

⑦爽垲

爽垲，地势高而干燥。

⑧應

为“膺”之误。膺，承当；承受。

⑨阴骘

指阴德。

⑩英髦冠时

英髦，意思是俊秀杰出的人。冠时，盖过时人，为当代第一。

⑪允协

确实符合。

⑫松楸荐植

松树与楸树，墓地多植，因以代称坟墓，特指父母坟茔。

⑬茔域

墓地。

⑭载谋载惟

载，乃、于是，古文里常用来同时表示两个动作。谋，计划，计策，主意；惟，想，思考。意思是出主意，细思量。语出《诗经·大雅·生民》：载谋载惟，取萧祭脂。

⑮神祇

神，天神；祇，地神。通常包括天神和地神，泛指神话中的各路神仙。

⑯乃燕乃宜

为“来燕来宜”之误。来燕来宜，意思是赴宴来品尝，助你福禄常安康。语出《诗经·凫鹥》：凫鹥在沙，公尸来燕来宜。

⑰卜年为永

为“卜年惟永”之误。卜年，占卜预测统治国家的年数，亦指国运之年数。卜年惟永，语出唐代佚名《郊庙歌辞·享太庙乐章·崇德舞》：卜年惟永，景福无疆。

⑱太簇

农历正月的别称.

⑲将仕郎

文散官名。元代文散官分为四十二阶，“将仕郎”居四十，正八品，敕授。

⑳于清

为“于澄”之误。于澄，莱阳人，以父荫授将仕郎两淮都转运盐使司刘庄场司丞，调登仕郎永备南仓副使，升从事郎般阳府路登州判官，转丞事郎怀庆路武陟县尹，升奉训大夫登州知州。

作者简介

衣光法，临朐人，曾供职于某金融机构。酷爱文史，参与编写《潍坊农信社志》三载，系统研究和深入挖掘本地区合作金融和北海银行史料，在公众号发表《状元村走出第一套人民币》等文章十余篇。业余从事衣氏宗族文化研究二十余年，在公众号发表《衣始祖迁居临朐事考》等文章二十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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