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尕那的雄鹰🦅

心在远方（彭继元）

　　这几天，我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着一副藏族小伙的面孔，挥之不去；萦绕着他的身影形态，念之即来。总想为他再写点什么，记点什么，他像一只矫健的雄鹰，翱翔在扎尕那神山之间，他是神山的原住民，神山的主人！

我在《神山——扎尕那》中介绍过他，我觉的还远远不够。

我是十月中旬游览扎尕那的。乘坐观光车进入景区，再往里走只能徒步。我开始关注那些牵马的人，这时，一个小伙子走上前来，主动给我介绍骑马游览的景点线路。我打量了一下这个小伙子：他瘦瘦的，但精干结实，脸颊酱红，高高的鼻梁，细细的眼线，一副高原原住民的肤色脸型。我说想找一匹温顺的马骑，年纪大了，怕摔下马。他自信地说：“骑我的马吧。”当时是中午一点钟，我喜欢探奇，想看看后山的风景，骑马走个大环线。我问他什么时候能出山，他说需要五个小时，下午六点能到达。我合计了下时间，能赶上团队返程的时刻，于是我们达成协议，他把我扶上马，拿上我的背包和拐杖出发了。

沿着沟谷，进山的路是上坡，马儿费劲儿，而我骑在马背上感觉还舒服，身体稍向前倾，骑的也稳当。小伙子还表扬我，说我以前骑过马。走了一段路我也放松下来，拿出手机，一只手扶住马鞍，一只手拍起照来。

这是我骑马出发时拍的照

　　小伙子见我骑的自在，便把马缰交给我，让我自己驾驭，他在后边不时地驱赶着马。往山里走了一程，风景越来越好看，山势险峻，云雾缭绕，奇峰绝壁，横亘眼前。我让他给我照张骑马的像，他欣然同意，并说上边的风景更好看，想在哪照都可以，他就是为我服务的。

这是他为我拍的照，后面我骑马的照片都是他拍的

　　一会儿，赶上了几骑同行的游客，马儿在一处清澈的溪流前驻足饮起水来，同行的游客拍照，他给我也拍了几张照片。

　　马儿喝饱水，继续前行。突然，马一头钻进路边的树丛中，想要吃草。马钻进林间，它是不不懂的背上还驮着个人，只要它感觉能钻进去就钻。我差点被树杈蹭下马来，多亏我有些经验，忙拽缰绳，将马策向开阔一点的草地。这一切来的太突然，藏族小伙子也受到惊吓，他忙跑过来，牵住马，狠抽马缰，教训了一通马。并不住地安慰我，问我受到惊吓吗？此后，他不再放纵马缰让我自己骑啦，而是收紧马缰，在前面或侧面拉马前进。

仔细看：山洞中有一万年钟乳石

　　不久，我们到了一处瀑布前，这是大多数骑马游客的折返点，骑到这里折返回出发点。我选择的是大环线，不走回头路，继续前行，翻过高山间的垭口，从另一侧沟谷出山。此时我还不知道前面的路有多艰险。

　　深山里的风景更好看。没有别的游客，静谧的沟谷间有种神秘的感觉：两边悬崖绝壁，高耸入云，峥嵘崔嵬，怪石嶙峋；沟谷间，溪水潺潺，林木葱郁，鸟鸣啾啾，山风嗖嗖。心中莫名地生发出和神山对话交流的感觉，敬畏之心油然而生。

前几天，这里下雪啦，山顶上的雪还没有消融，这些积雪恐怕要等到明年夏季才会融化。我们来到游览图中标注的“石林”景区，对面山坳中几丛直立的岩石，风磨雨蚀，日久成形，突兀直立，状如丛林。

石林

　　突然，一处泥石流滑坡阻断了前进的道路。泥石坍塌体太过湿滑松软，马儿不能踩踏前行。小伙子将我扶下马来，让我原地等待。他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牵着马顺沟谷斜跨到沟底，绕过泥石流塌方体，从另一侧斜坡上了前面的路。他把马拴在一块石头上，过来接我。我俩直接踩着泥石流塌方体前行，他架着我的一支臂弯，踩住一些大一点的石块树枝，我另一只手挂着拐杖，拐杖一撑力就深陷泥中，我的鞋也被泥浆浸湿，几经周折，终于到达对面的路上。

过了泥石流塌方处，我们休息了会，小伙从他破旧的背包中拿出一块馕，咬了一口，就着壶里的水吃起来。还递给我一块馕饼，说可好吃啦。我说我吃过午饭了。乘休息我和他聊了一会，得知他是藏民，全家九口人，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他巳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全靠他牵马接送游客养家糊口，忙时一天走两趟，游客少，只能走一趟，有时一趟也走不了。他有个在兰州上大学的女儿，说起他女儿，一脸的骄傲神色。我没有问小伙子的年龄，估计不过四十岁，大概是藏民结婚早。

休息后，我们继续出发，不久我们到了喀拉克垭口，这里的海拔高度超过4000米。两边是覆盖着积雪的山峰，中间马鞍状的垭口是高原湿地草甸，秋草泛红，草甸中布满深深浅浅的水洼，有些地方还覆盖着积雪。

我们停下脚步，他给我照了一通像

　　我自己也拍了一些美图

　　从垭口出发，就是下坡了，几乎无路可走。马儿踩着深浅不一的泥潭前进，有时马儿的整条小腿陷入泥潭中，费力地拔出，马儿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突然，马儿一个趔趄，一头栽倒在地，我从马背上滚落下来。还好，周围都是松软的水草，我躺在草地上。小伙子忙把我扶坐起来，惊慌地问我感觉怎么样？我回过神来，觉得身体没有大的疼痛的地方，说没事。这时小伙子手掌合十，连连说：“神山保佑，扎西得勒！你没事就好，你好我也好！”

他把我扶上马准备出发时，发现我的拐杖不见了，他想起来，刚才在垭口照像，丢在了草地上。回望垭口方向，已有一程路，。我连忙说丢就丢了吧，当作献给神山的礼物，有需要的，捡起能用。小伙一脸愧疚的神色，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

此后的路更不好走，道路泥泞不堪，马道巳成泥石搓板路，马蹄子落脚的地方，都是过往的马踩出的泥坑石滩。马儿深一蹄浅一蹄，艰难地下行。下坡路，马蹄打滑，马腿打颤。我骑在马上，颠簸不堪，前后左右摇晃，我使出浑身力气，紧握马鞍上的铁环，生怕再次掉下马来。

藏族小伙，就像是神山的雄鹰，他是这儿真正的主人，他步履矫健，身轻如燕，腾挪跳跃，如履平地。我骑在马上都感觉有些缺氧，头晕脑胀，有高原反应。而他面色红润，呼吸匀称，长期生活在高原，他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一条河流挡在我们面前，水流湍急，水深近米，我担心过不了河。只见他将马儿引导到河水当中，他放松放长马缰，自己踩着远处没在河水中的几块巨石，左右跳跃，踏着巨石上的水花，先行过河。又收紧收短马缰，在我骑行的前方，拉马前进。简直是神一般的操作。马儿过河激起的水花打湿了马镫，溅湿了我的裤管。

骑在马背上的我感觉很累啦，我艰难地坚持着，不断地询问还有多远的路程。已经骑行了五个多小时，这是我一生中骑马路程最长最累的一次。我心存害怕，年近古稀之人还敢这样骑马？而那个藏族小伙毫无倦意，不断鼓励我，加油！坚持一会儿！

付出得到回报，我欣赏到了奇异瑰丽的景观，经历了别人不曾有过的艰险。太阳落山前，我们终于出山啦。我无力自己下马，小伙子把我扶下马，我双腿僵硬不能挪步，他搀扶我蹓跶了一会才好些。

　　我和小伙子合影留念。我的马夫，陪伴了我五个多小时的藏族小伙子，牵着马儿向沐浴在夕阳余晖下的扎尕那村落走去，我目送他远去的背影，肃然起敬！明天他会踏上同样的征程，悉心照顾不同的游客。他就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雄鹰，永远翱翔在扎尕那神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