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往事之七:连队囧事

向勇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1970年冬天我报名参军,来到祖国东南沿海的一个海岛当兵。五年多的部队生活,给我留下了极其难忘的印象。在部队的军事训练、战备值班以及文化娱乐,过去写过多篇文章,今天就写点轻松有趣的,谈谈部队里的那些尴尬事、搞笑事、难以启齿之事,博战友们一笑😄</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span><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一、如 厕</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人生在世,“吃、喝、拉、撒”是基本的生理需求。其中的拉(屎)和撒(尿)都和厕所有关。据《周礼》记载,我国早在三千多年以前就有厕所了。而且,那时的厕所都建在路边道旁。专家还考证出古时候厕所的样子:先挖一个大坑,再铺上木板或者石板,然后在上面挖一个洞,供人们坐着拉屎撒尿。</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当兵来到岱山,惊奇地发现这里的厕所古风犹存,那一座座敞开式的公厕也是建在大路旁边,里面没有蹲坑,全是坐式的(见下图)。远远望去,如厕之人犹如庙里供奉的菩萨端坐其中,令人称奇。</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更为奇葩的是,当地厕所居然男女共用。比我早一年当兵的刘宁战友曾说过一桩新奇事:他们在新兵连集训时,有天晚上两个战士去上厕所。厕所有三个坑位,两人各坐一边,正聊得高兴,进来一位少妇,二话不说,拉下裤子一屁股坐在他们中间,吓得两位战士拎上裤子就跑。身后传来妇人的嗔怪声:“少见多怪!”</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下图是2011年我和刘宁(中)等战友返回西高山,在昔日的宿舍前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这样的厕所我们当兵的哪里敢上?外出的时候,哪怕“内需问题”再迫切,也尽可能憋着忍着回连队解决。连队的厕所虽然也是简陋的蹲坑式旱厕,但起码外人无法窥探内部,基本隐私尚可保证。</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下图是1972年我在连队篮球场拍的照片,右边远处那幢条石砌的房子就是我连的厕所。</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不过,官兵们一旦离开营房(比如野外训练),像连队这种简易的旱厕也是可遇而不可求,如厕问题只能因地制宜了。“9·13”事件发生后,部队进入一级战备,我连随守备区司令部首长机关进入坑道。全天24小时呆在坑道里,吃喝拉撒就成了难题。相比而言,吃喝还好办,有炊事班送饭送菜,再不济用压缩饼干也能对付。最麻烦的就是拉撒了。</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下图是2017年老兵们重返军营时拍摄的一八一指挥坑道的乙口。坑道口上方100米就是我连的营地。</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刘宁当时是一台报务员,他回忆说,那年进入坑道后,吃住和值班都在坑道内。睡觉就在值班室外面搭地铺。由于坑道是密闭的环境,出于卫生考虑,在离值班室较远的地方放了一个粪桶供大家方便。 一天夜里,二台台长张文虎和台里的报务员们在酣睡中被一阵哗哗的水流声惊醒。张文虎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见一个人站在他们床铺边小便,便大喝一声,“谁?”顿时,哗哗作响的水流声戛然而止。只见那个人迅速提起裤子,转身进了值班室。张文虎定睛一看,那人竟然是守备区的崔副司令!估计他老人家一时尿急,不愿意舍近求远,便来了个就地解决,没想差点尿在二台弟兄的头上! 后来此事在我连成为笑谈:文虎台长一声吼,吓跑了司令半泡尿😄</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下面的一组照片,是我们当年在坑道内值班的场景。</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span><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二、烂 蛋</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我们连队的驻地位于岱山岛的最高峰,因备战和保密的需要,吃住和值班、训练都在坑道里面,条件十分艰苦。刘宁战友曾回忆说:当年条件之差确实难以想象,一开始发的羊毛毡床垫根本抗不住潮湿,只用了一年就烂了。后来发棕垫,情况才稍微好一些。晾晒好的衣服都要用塑料袋包着防潮,但潮气仍无孔不入,白衬衫上都是霉点。床上的被褥也总是湿漉漉的,一出太阳,大家第一件事情就是赶紧晒被子。潮湿的环境,加上常年值夜班,生活无规律,三餐时间不固定,所以,关节炎、神经衰弱和胃病成了无线电连的职业病。</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下面这张照片拍摄于1971年前后,四位战友在情报站宿舍前合影。所谓的“宿舍”,就是在山坡向阳的边坡上挖一个9米×4米的洞,再用水泥简单被覆一下,有点类似延安的窑洞。右边那个小一点的窑洞,是用来放置钉耙、锄头、粪桶等工具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2011年,我和战友曾回到西高山,当年的营地早已废弃,窑洞破败不堪,有的甚至坍塌了,门窗也全部被人拆走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下图是我们连的食堂,也是建在坑道内的,现在已废弃多年了。</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继续说“烂蛋”的事。时任四台台长的李文龙战友(照片中后立者)在回忆文章中写到:当年连队的生活条件极其艰苦,训练、学习、住宿都在窑洞、工作在坑道,仅清晨出操和晚饭后种菜搞生产和打球在户外。海岛本身空气湿润,加上阴雨天多,大雾天多,山沟里很少时间能见到太阳。值班的坑道和住宿的窑洞都是阴暗潮湿,衣服被子霉斑点点,烂裆皮肤病和关节出问题的人不少。</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李文龙战友说的“烂裆皮肤病”,是我们连最常见的一种皮肤病,医学上称为“阴囊湿疹”(又称绣球风)。主要表现为阴囊皮肤红肿、皮肤增厚、粗糙,长出许多米粒大小的丘疹、水疱,患处瘙痒剧烈。因搔抓致丘疹、水疱破裂,造成局部糜烂,有大量淡黄色浆液渗出,部分凝结成痂。一般经2~3周,红肿减轻,渗液减少,逐渐愈合,但易复发。当兵的不知道医学术语,形象地称之为“烂蛋”。</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这种皮肤病的起因是长期在潮湿环境下生活、工作,且久坐不动,加上不注意个人卫生所致。而无线连营地在山上,生活、工作都在潮湿的坑道,值班、训练都是长时间坐着,所以“烂蛋”的人非常多。此病的位置隐秘,涉及个人隐私,无法轻易示人,一旦发作,奇痒无比,而软塌塌的阴囊,抓也没法抓,挠也不好挠。特别是白天训练或学习时间发作,最让人尴尬。为了止痒,战友们各出奇招:有的用手指弹,有的用指甲掐,有的用手捏,有的把患处抵在板凳上摩擦…但这都只能临时缓解一下,要想治愈,只有搽一种特效药水,叫做什么“复方**药水”,名字忘了,是装在棕色的小瓶子里的。</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这种药水的刺激性非常强。我第一次见识它的威力是从教导队毕业回连队不久,姜显明担任我们这批新报务员的班长。有天晚上,睡在我上铺的姜班长早早放下蚊帐,在床上摸摸索索不知道在干嘛。突然,他发出一声瘆人的嚎叫,把一屋子人都吓到了。只见姜班长撩开蚊帐,露出一张因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脸,手里拿的正是那瓶要人命的药水。</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下图是我退伍前和姜显明战友在连队驻地的松树林合影(1976年)</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另一次见证这药水威力是在三台宿舍。那天大家正在闲聊,突然,三台报务员王金华大叫一声从床上跳下,一手撑开短裤的裤腰,另一只手拿着蒲扇拼命地向裤裆里面扇,嘴里发出痛苦的“丝、丝”的声音。不用说,也是搽了那该死的药水。当时在无线电连,几乎每个官兵都烂过蛋。故有“没烂过蛋的不是无线连的兵”之说。我自己也不例外。至今还记得,卫生员黄居生用棉签蘸了药水搽在我患处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下面的照片是我和刘广勇2018年春天去看望江阴战友时的合影。左二便是王金华战友。</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由于我们连值班、训练任务重,像“烂蛋”这种病根本就不算病,因此也无法享受病号待遇。该干嘛还得干嘛。为了减轻带病工作时的痛苦,战友们也想了一些土办法。收发报训练时,有人把两本厚书垫在屁股底下,让那玩意儿悬空,以便透气。队列训练时,有人在迈步之前,总有一些附加动作:先在原地把腿抖动两下,然后再跨出去。旁人看了可能会感觉奇怪,但是我们连的人一看就明白,那是为了不让患处粘在裤子上。因为阴囊湿疹发病后期,患部溃烂,容易粘在内裤上。所以,在迈开步子之前晃动大腿,是想让伤口轻轻地与内裤分离,避免猛然抬腿撕扯伤口造成疼痛。</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b><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三、抛 锚</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遗精,是指男子的精液不自主地排出的现象,因多发生于梦中,又称梦遗,常见于未婚的成年男性,是男子性成熟的标志之一,所谓“精满自溢”,属于正常的生理现象。据专家统计,80%以上的未婚男性都发生过梦遗,一般每个月不超过2~3次对身心健康就不会产生什么不良影响。在古代,遗精又叫“跑马”。据《古今谭概》记载,有一位书生在科举考试期间,因梦遗而被取消了考试资格,书生哀叹道:“吾命乎,‘跑马’乎!”从此以后,“跑马”一词便用来形容男子遗精的现象。在我们连,为何把把遗精叫做“抛锚”,现在已经无法考证。大概是二者读音相近,以讹传讹吧。</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基层连队里清一色的年轻小伙子,一个个精力旺盛,体内充满了雄性荷尔蒙。古话说,“满则溢,盈则亏”,夜晚遗精是常有的事。当时部队发的短裤有两种,白色的短裤还好,而黄绿色短裤沾上精液就会留下精斑。</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短裤上的斑斑点点一般难以被人发现,而盖被上的斑点就不同了。前面说过,我们住的坑道十分潮湿,遇到出太阳的好天气,大家纷纷把被子拿出来晒。这时候,被子上那些斑斑点点就成了大家评头论足的话题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有位浙江老兵身体比较瘦弱,被子上的斑点也多。有好事者把他被子上的斑点用钢笔勾勒出轮廓,再写上“岱山”、“定海”、“普陀”等岛屿名称,俨然成了一幅《舟山群岛示意图》。从此,“抛锚”又有了一个说法,叫做“画地图”。</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在我1971年11月的记事本上,不知道是哪位战友写了一句话:“22日,何发铸抛锚,起来换短裤。”何发铸是一台的干部报务员,1970年安徽芜湖兵。当时我是一台的新兵,我们一台与五台合住一个窑洞。这几个字有可能是五台台长朱炳全写的(待考)。</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1983年,何发铸战友探家期间特地来我家看望。下面这张照片是我俩在马鞍山采石公园拍的(何当时任无线电连指导员)。</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下图是我和五台台长朱炳全(后排立者)、六台台长宋春林在驻地旁的山坡上合影(1976年)</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像“画地图”这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甚至恶作剧,战友之间并不觉着难为情。但是地方群众来部队慰问时碰到这类事情,尴尬就在所难免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那个年代,军民关系非常好。岱山老百姓不论男女,都亲切地称部队官兵为“大军”,一口一个“大军同志”,听上去就像回到了战争年代。</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注:岱山话“大军”读作da jiong(da读第三声,jiong读第一声)</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我们连和山下的磨心大队是军民共建单位。每到农忙,官兵们都会去帮助干农活。像插秧、割稻、刨地瓜、打年糕这些我们都干过。而地方上姑娘、嫂子每年的八一建军节和春节,雷打不动来到连队帮助我们洗衣服、洗被子、缝被子。</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部队官兵怕给群众添麻烦,总是把脏衣服、脏被子藏起来。而被子体积大,经常被妇女们搜出来。在洗被子的时候,看到被子上的斑斑点点,一些年轻姑娘又是打肥皂搓,又是用指甲抠,怎么也洗不掉,于是便嚷嚷:“格斯索细啦?”(岱山话“这是什么呀”的意思)见多识广的妇女听了自顾自捂着嘴笑,那些老兵则一脸坏笑地说:那是枪油。而新兵们站在一旁满脸尴尬,“大军同志”变成了“大窘同志”😄。</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b><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0px;">四、棉 帽</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我当兵五年,先后接受过三位班长的领导。其中第三任班长是居敖荣,他比我早一年当兵,来自江苏江阴农村。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人聪明能干,不仅军事技术过硬,打篮球,搞生产都是一把好手。在居敖荣刚入伍在新兵连的时候,发生过一件趣事。</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新兵连每天早晨出操是“规定动作”。起床号一响,大家立刻穿衣戴帽,迅速在操场集合,然后绕着营区跑步。</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新兵连的营房没有围墙,几幢简易的平房被农田包围,老乡们的猪牛羊和鸡鸭鹅时不时就跑到营区来溜达,自然免不了留下排泄物。</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一天早晨,居敖荣和其他战友像往常一样出操跑步。跑着跑着,突然看到路边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冬天的清晨天还没放亮,地上这一团东西从外形上看,很像部队发的棉帽。居敖荣想:一定是哪位战友不小心掉在这里的,于是一个箭步跨出队伍,弯腰伸手去捡。只听“扑哧”一声,手竟然插进那团东西里面去了,感觉粘粘的,软软的,还有一点温热。原来,那玩意根本不是什么棉帽,而是一团臭烘烘的牛粪。我不知道居敖荣当时是怎么处理手上的牛粪的。按照常规,他应该立即归队和战友们继续跑步,等回到营房,讲评结束解散以后,才能去清洗手上的污物。</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这件事在连队广为流传,大家在哈哈一笑之余,对居敖荣战友的古道热肠都称赞不已。</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下面这张照片是居敖荣班长(后排左一)带领我们在外岛集训的留影,拍摄于1974年春天。</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b><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57, 181, 74);">四、住 院</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1974年,是我当兵第四年。这年冬天,连里安排我去酒坊教导队带新兵。酒坊教导队的新兵都是守备区直属连队的(防化连、工兵连、汽车连、无线电连、有线电连等)。我在新兵11班当班长。</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1975年1月13日,对我来说是一个“黑色的星期一”。这天早起我就感到浑身不舒服。下午我带着新兵在射击场瞄靶,实在坚持不住了,于是就回到宿舍,医助给我量体温,发烧。他给我服了退烧药,嘱咐我盖上被子发汗。到了夜里,开始拉稀。开始还能跑到100米外的厕所。后来腹泻越来越频繁,越来越紧急,只好拉在放在床下的脸盆里。再到后来,连下床也来不及了,只要感觉到有便意,大便已经拉在身上了。为了不打扰大家,我一直咬着牙坚持到天亮。</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老话说“好汉架不住三泡稀。等到天亮,新兵们吃惊的发现他们的班长模样大变,面色惨白,脸颊凹陷,赶紧报告连长。连长让几个兵连架带拖把我弄到公路边,拦了一辆地方上的卡车,把我送到守备区医院(至今感激那位司机大哥,不仅没有嫌弃我把驾驶室弄脏了,还扶我上下车)。到了医院,两位护士拿着担架出来,可是我这一米八几的大汉她俩根本抬不起来,叫了一位男卫生员帮忙,才把我抬进病房(事后我和她们开玩笑说,拉了一夜,体重减轻了十几斤,要不你们更抬不动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入院后经过初步诊断,我是中毒性菌痢伴重度脱水。医生事后分析,可能与水源污染有关。因为新兵连与附近村民共用一个水井,旁边经常有鸡鸭游荡。但令人不解的是,新兵连一二百号人,为何偏偏只有我犯病?</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入院的时候,我已经处于半休克状态,血压很低,医院给我安排了单人病房,并下了病危通知书。连长、指导员闻讯赶来,请求医院全力抢救。由于严重脱水,医生给我大量输液,连续吊了8天的水。</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那时候部队医院是没有护工的,全部护理工作都是由护士承担。我住院期间,在笔记本记下了医护人员名字(名字后面的数字是入伍年份)。</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这位就是我的主治医师——刘国明军医。1966年入伍,当时正值而立之年,年富力强。在他身后就是岱山陆军医院传染科,我曾在那里住了一个多月。</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下面这张四位女兵合影照片,左边第一个是护士长贺福娣,1961年的老兵。贺护士长技术精湛,我长时间输液,静脉血管后来很难找到,凡是护士找不到静脉,总是请护士长过来处理。右边第二个是护士柴菊芳,她也是1961年入伍的老兵,算是资深护士了。柴护士性格开朗,很有亲和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感谢发小张女士提供照片,让我又看到了他们的当年的模样)</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我们一线部队都是清一色的“和尚”,尤其是我们无线电连常年驻守在山上,昼夜在坑道内值班,平时根本看不到女人。无怪有的老兵自嘲说,“当兵三年,看老母猪都是双眼皮”。住进医院,如同进了大观园,身边一下多出许多异性,真有点不适应。特别是刚入院那几天,由于脱水严重,24小时都要输液,吃喝拉撒全靠护士帮忙。吃喝还好,拉撒就尴尬了。医务人员为了清理方便,索性不给我穿裤子。只要发现我把大便拉身上了,几个护士就合力把我从床上抬起,扔到旁边的空床上,把脏的盖被、垫絮、床单撤掉,换上干净的,同时给我擦拭身上的污渍。一个大小伙子落到这一步,也只能闭上眼睛任其摆布。一直到清洁完毕盖上被子心里面才踏实,就像戏文里唱的“一床锦被遮了羞……”。</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这里说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在我们部队流传甚广,尽管它的真实性已无人查考。说某连一名战士去医院开阑尾。在女护士给他“备皮”的时候,这小子心旌摇动,出现了生理反应。护士见状又羞又恼,随手用镊子在他的小弟弟上敲了一记,那玩意儿立马软摊了。事后战士发现自己居然阳痿了。一气之下就去上级那里告了一状。最后怎么解决的有几种说法,其中一个说法是部队首长出面做工作,让护士嫁给了这名战士。</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也正是有这“前车之鉴”,在护士们给我擦身、换药的时候我总是摒弃杂念,心里默念最高指示:“要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这一次生病,我在岱山陆军医院传染科住了36天,连春节都是在医院里过的。政治部李副主任代表守备区首长来病房看望,浙江省拥军慰问团也专门来病房慰问。大年三十医护人员给我包饺子吃,连队的干部、战士也是经常来看望。虽然远离父母,远离家庭,我也没有感觉到有一丝孤独和寂寞。</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下图是浙江省拥军慰问团赠送的笔记本。</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住院后,生怕家人担心,我没有把生病住院的事告诉他们(即便说了,相隔数千里也没法过来照顾)。所有的一切都靠医护人员。她(他)们贴心的服务、温馨的话语给了我很大的温暖。几位护士姐姐就不用说了。即便是男卫生员小季、小杨(他们都还是新兵),给我喂水果罐头虽然有点笨拙,经常把汁水滴在我颈子里,但照顾病人任劳任怨,也是没话说的。再说那年头能吃到水果罐头真是顶级享受,我最爱吃的是橘子罐头和桃子罐头。</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下面两张照片,一张是我住院前一年拍的,另一张是出院后拍的。生病前体重160斤,出院时人瘦了一圈,体重还不到140斤。</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出院后,我再也没有去过传染科,主要是不好意思面对那些医生护士。后来有过两次偶遇。一次是在守备区礼堂,另一次是在军人服务社门口,与传染科几位护士迎面碰到,我两次都是迅速转身,飞也似逃走。</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这次生病住院,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住院。在医院,亲身感受到了医护人员的伟大,亲身体验到了什么是“医者仁心”。这一感受和体验,甚至影响到了我今后的择偶。出院一年后,我退伍回到地方;五年后,我在当地的卫生系统选择了自己的另一半,组建了小家庭,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怎么有点像安徒生童话的套路😄)。</b></p> <p class="ql-block">救死扶伤的军中白衣天使。</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笑一笑十年少。祝战友们笑口常开,永葆童心!</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申明:图片除了有说明的之外,均选自网络。</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