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涅槃 浴火重生，——中国四大石窟的兴衰史

许凌

因为小时候对美术的爱好，所以我对中国古代的石窟艺术一直怀有景仰之情。退休后，终于有机会游历了著名的四大石窟，领略了中国佛教艺术的绚丽多彩和博大精深，同时，了解了四大石窟在不同历史时期的兴衰史。深感只有在新中国成立后，我国的文化遗产才能得到妥善保护和合理的利用。

佛教自西汉末年传入中国，僧侣们纷纷选择“风水宝地”建立寺院，造成“天下名山僧占多”的局面。与伊斯兰教不同，佛教是崇拜偶像的，对佛像的顶礼膜拜是佛教徒的内在需求。用石材雕琢佛像，能表现宗教之神秘与庄重，而且更能使佛像永久留存。

我国是多山的国家，尤其是西南和西北地区，多丹霞地貌，为石窟的开凿创造了有利条件，因此石窟遍布，蔚为壮观。然而，石窟自诞生以来，命运多舛，几经盛衰，甚至面临灭顶之灾。有的佛像面目全非，有的肢体不全。究其原因，有自然灾害，也有人为因素。直至新中国诞生，才使石窟文化重新焕发出迷人的光彩。

一、敦煌莫高窟

前秦建元二年〈公元366年），游方僧人乐尊路过甘肃敦煌鸣沙山东麓，看到宕泉河西岸的断崖上空金光闪耀，如现万佛。他预感这是佛祖显灵，于是便在断崖上凿窟修炼，起名“莫高窟”。

宕泉河断崖佛光显现的消息不胫而走，于是达观贵人、平民百姓接踵而来，或为父母，或为自己，开凿洞窟，供奉佛像，绘制壁画。年长日久，两公里的断崖上凿成洞窟735个，绘成壁画4.5万平方米，泥质彩塑2415尊。

历史的车轮转到公元1897年，清乾隆二十三年，在欧美工业革命飞速发展的形势下，大清国却封闭国门，国运渐呈颓势。敦煌莫高窟尘埃满面、破烂不堪，艺术珍品严重损坏。

（此图来自网络）：

就在这一年，衣食无着的游方道士王圆箓来到了敦煌，並借这里的洞窟安下身来。一天，王道士无意之中发现了堆着五万多件珍贵文物的藏经洞。他不懂艺术，但他知道这些字迹工整的经卷一定有来头。他报官，无人理睬，倒是引来了欧美的学者、冒险家蜂拥而至。匈牙利人斯坦因来了，法国人伯希和来了，还有俄国的、日本的……，他们给王道士少量的银元，将一箱又一箱、一大车又一大车的经卷、织绢和绘画运回自己的国家。以至于20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形成了“敦煌在中国，敦煌学在国外”的状况。中国学者研究敦煌学，需到欧美等国的博物馆花大价钱购买他们的微缩胶卷。

道士王圆箓〈此图来自网络）

敦煌遭此劫难，后人评说见仁见智。有人把罪过全加在王道士头上。也有人为王道士打抱不平。认为王道士报了官，没人管，而且卖文物得的钱，全都用在寺院的维修上；还有人怪清政府腐败无能；也有人说外国人是强盗行为。甚至有人认为，多亏外国人买走了这些文物，在国外条件良好的博物馆得以妥善保管。

王道士墓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1961年，国务院公布敦煌莫高窟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87年，莫高窟作为文化遗产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敦煌艺术宝庫得到新生。

今天的敦煌，已不再是沙尘遮日，满目荒芜，而是蓝天白云，绿树成荫。景区设施，焕然一新，游人如织，络绎不绝。

二、云冈石窟

云冈石窟位于山西大同市城西约16公里的武周山南麓的山崖上，规模恢宏，气势雄浑。东西绵延约一公里，有洞窟45个，附属洞窟209个，雕刻面积18000平方米。有1100个佛龛，59000尊造像，最高17米，最小的只有2厘米。

云冈石窟自公元460年开凿，至524年为止，前后经历60余年。其造像风格分早、中、晚三个时期，各有特色。早期浑厚、纯扑、气势磅礴，具有西域情调；中期精雕细琢，装饰华丽，复杂多变，富丽堂皇，极具北魏风格；晩期清瘦俊美，比例适中。造像风格的变化，反映了多种佛教造像理念，在云冈实现了融汇贯通，是石刻艺术中国化的开始。

然而，好景不长。北宋宣和年间，云冈石窟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

公元1122年，大同在辽国境内，就在这一年，辽宋爆发战争。辽军大败宋军，趁势向南进攻之际，被关外的金兵抄了后路，金兵攻占了大同。云冈石窟成了大军驻扎的理想之地。洞窟既可挡风，又能避雨，比住帐篷好多了。然而时值正月，塞外苦寒，士兵拆尽石窟前的木构檐，烧水、烤肉、取暖。一时间，云冈石窟火烧烟熏，“寺遭焚劫，灵岩洞宇，扫地无遗”。1143年起，云冈石窟得以重修，恢复旧制。然而，中国历史上，北方战乱频发。1644年，清军攻占大同，云冈石窟再遭劫难，寺院建筑沦为灰烬。

（此图来自网络）

（此图来自网络）

新中国成立后，于1952年设立了云冈石窟保护机构，1961年列入全国首批文物保护单位，2001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批准为世界遗产名录。

三、龙门石窟

龙门石窟，是我国四大石窟中规模最大的一处。开凿于北魏孝文帝年间（公元493年），盛于唐，终于清末。经历了10个朝代陆续长达1400余年。现存洞窟像龛2345个，造像11万余尊。其中艺术水平最高的卢舍那大佛，据说是按照武则天的形象塑造的。大佛高17.14米，头高4米。到唐代，造像风格由北魏时期的粗犷、威严、雄健逐渐转变为活泼、清秀和温和。

唐武宗会昌72年（公元845年），龙门石窟遭受了灭顶之灾。由于佛教沙门拥有大量庙产，僧侣又免除租税和徭役，对国家造成很大损失。一度时期，朝廷已无力豢养越来越多的僧尼，因此，唐武宗下旨“灭佛”，废寺庙，勒令僧尼还俗。

龙门石窟来了大批士兵和民夫，他们带着榔头和斧凿，乒乒乓乓，一顿乱砸。雕刻佛像前后用了350多年，可是砸碎它却快得很。不几天，龙门石窟便满目疮痍。

士兵和民夫们砸累了，看着这么精致的佛像不忍心再下手。于是推说佛头太高夠不着，好在皇帝的主要目的是遣散僧尼，没收庙产，于是一些艺术精品得以死里逃生。

四、麦积山石窟

麦积山，位于甘肃省天水市麦积区，高142米，因酷似麦垛而得名。石窟始建于十六国后秦时期，历经1600余年的开凿与修缮，现存窟龛221个，各类造像3938件，壁画980平方米。麦积山的洞窟有栈道相连，由于上部山体向外突出，所以站在栈道向下看去如临深渊。

麦积山塑像庄严可亲，华美而不俗，充满人间善良、慈祥和世俗的感情。

麦积山石窟遭受严重破坏是几次大地震。隋开皇二年（公元582年）和唐开元二十二年（公元734年），麦积山两次发生大地震，中部窟群大部分遭到严重破坏，加之年久失修，雨淋、日照、山体内部渗水等自然灾害，使得这座宝贵的文化遗产濒临毁灭。

新中国诞生后，对麦积山石窟进行了加固，修建了永久性的栈道。麦积山景区重新焕发了青春，跻身于中国四大石窟行列，2014年被联合国科教文组织公布为世界文化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