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

陈正

盼！盼望，希望也！我母亲生前一直说："改革开放才，国家政策好，家家人家生活好有把望哉"。盼：即"把望"，家乡俗语，意思表示：有希望。每个人从小到老，一直与"盼"字不可分割。我们知青一代人：读小学时，盼早日加入少年先锋队，做个小队长中队长，手臂上别个标志，每天上学心里觉得开心。小学毕业：盼考个好的中学，初中高中盼自己成绩好，考个中专或大学。找工作，盼工厂好、结婚盼双方人品好、父母盼子女读书好，子女盼父母身体健康好。人生一直在“盼"中成长。在我人生历程中有一个"盼"，最实在最根本也难忘。因为这个盼是人活着基本生活之需，几十双眼睛年年要钉住这个"盼"。这就是我插队农村时，农民们风里来雨里去，辛苦劳作一年后，盼望的年终分红。盼望今年的分红能否比去年高。盼望年终分红收入到手后，可规划一家人必须的生活开销按排。这盼！这“分红"的情景，印在我脑中。

我20岁插队在杨木5队。这生产队从大队里8个小队中，年终分配收入还算可以。印象中每10个工分、分红单价为0.50元。几乎连年分红单价在五角钱上下。即当时生产队一个男劳动力，最高评工分值如果为10分，那一天的收入即0.50元。天天出工每次评工都为10分，一年360天收入为180元。如此劳动收入扣除生产队分的油、米、柴、及另星平时向生产队借的钱，扣除这一切，收入所剩应该不多了。另外最主要当时农村家庭每家人家小孩多，养得多。（因为农村人没劳动力不行，不养儿子不行，养女儿的，不行，再养，也要养个男孩。真正全部是女孩，那将来只有招女婿进门）。农村家庭夫妻俩一年到头，不缼工，风里雨里，从鸟叫做到鬼叫，那年终分红，如果家里有2~3个小孩，逢年景勿好，10个工分单价又低，那这一年扣除全家油米柴等，只能打平手。没有現金分红到手了。一年别想添衣购物改善生活。今后一年中，唯一出路养猪，盼猪快快长大出栏到镇上买掉换钱。盼：！在希望中失去；盼：！在失去中挣扎；盼：！一下变沉默无语。在无言无语中，只能埋头把自已的自留地种种好，留些蔬菜镇上去卖，包括养鸡下蛋，卖去鸡蛋换点小钱补贴生活之需。我下乡时姓田的生产队长，壮实一个劳动力，人，忠厚实在。夫妻俩人起早摸黑做，养2个小孩，再加老父亲，一年下来总透支，即没一分钱能分到。年年如此。有时实在熬不下去，老父亲卧病在床，需买一点肉给父亲吃，没钱！这老队长就上街跑到我家，一早敲门低声低气跟我母亲说：能否借一块钱应应急。一个大男人低头木讷轻声轻气开口，类似哀求的声调跟我母亲借钱。这情景正好我看见，（我家在镇上）。这哀求的盼望印在我脑中至今那忘。

农村年终分红，农民盼啊盼啊，盼望今年年势好，风调雨顺，盼望多交公粮多卖些国家，生产队总收入比往年高，分配工分单价时高。盼啊盼啊！我插队住的知青屋旁边有一家农民，姓李，苏北逃荒过来种客田落户，到年终分红时，那可对我热情了。（平时一直看勿起我们知青俩人）。为什么？因为我对象是生产队会计（当时还未结婚）。他未恐我对象别搞错他家工分，少算工分。一直关切问我对象勿要烧饭哉，小薛（我对象），过来吃点，吃好再算，真是一片热情。自己与儿子分红时段里，天天抬饭碗到小薛屋里，看她打算盘结工分。急切问长问短，盼啊盼！猜啊猜，问啊问：“小薛，今年分红单价阿超过去年？伲一家人家啊好分几钿"。盼，这个盼，性命交关，因为我知道，他儿子今年准备结婚取媳妇了，一切费用伸长头颈在等分红。

年终分红一般临近春节前，农活少了。村里人这时候最开心，又热闹。所谓热闹是："农民们相互攀谈问长问短；今年你家阿好分几钿？唉，不行，可能会透支哉。隔壁6队今年大约比去年好；8队最好，大约单价8角"。一群人手相袖笼里，靠在避风墙角，互相聊。没风，冬阳懒懒地洒下阳光，有些暖和。他们朗朗笑，开心等消息，听消息。他们在盼：盼望自己生产队今年分红单价能否比去年高，相互讲家长里短。盼啊盼！盼啊盼！

我对象在农村时最高光，即每年农村分红这一段时间。每天落续不断有人到她知青屋来看她。问长问短，当然最关心问：今年阿好分几钿（指钞票人民币）。更多淳朴的农民有人拿青菜、有人拿萝卜给她。因为这段时间她最辛苦。刚才讲隔壁李家一直热情喊她吃饭哉。盼啊盼！分红时光，村里一切变得兴奋；一切又变得无语；兴奋的是劳动力人家多的，无语丧气的是夫妻俩多子女的。至于我，年年透支，死猪不怕烫哉，反正那年代有一点好：柴米油照样给你的。基本口粮有了，就不怕哉，因为插队青年家里多少父母还支撑一些。另外，说真的，20岁，瘦瘦长长能做啥？做了每天工分也打6折，即人家10分，我每天得6分，（生产队看勿起知青，意思下乡来吃脱口粮）按分红单价0.50元，一天做下来为0.30元，遇到年势勿好，分红单价为0.40元，则一天辛劳下来为0.24元。所以就糊里糊涂过日子了。

年终分红是农村中一个最重要的盼望。农民不可能有遥远的盼望。他们极低的生活欲望只盼望辛苦一年多少有些分配收入。但盼望与現实相违时，农民们不作声、认命，无言无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耕耘在这片土地上。农民最伟大，所盼最真切。生产队有一农民单身汉姓韩，中年，眼睛有毛病，人称韩阿狗，单身时每年有分红，但还是讨勿着嫁主婆（家属、爱人）。平时腰里束一条草绳作腰带，一间草房，一件老棉袄千疮百孔，后有一上海残疾女（脑子毛病）嫁他，总算有家，养一个小孩。一人做，养俩人，拼命做，不缺工，年终分红不见钱，可阿狗天天笑咪咪、笑咪咪，说："能吃饱已开心哉"。想起多么可爱！每个人，每个家庭，每一个时代，人人都有盼，盼望生活向上，事业发达；每个人在盼中成长。笨笔啰嗦写"盼"文，意在真正感谢改革开放总设计师邓小平！感恩改革开放这伟大的时代！因为我经历下乡插队，深知当年农民的苦，看今天这时代巨变，历史巨进，人民幸福！不可同日而语了。感恩时代，感恩小平同志！盼：我们的祖国日益强大，人民更幸福！

金色的田野，杨木大队。2023-10，我们插队知青重返这片土地，追寻青春时光。

我与杨木村原书记在杨木5队合影。

一起知青（杨木6队）

杨木七队知青

杨木七队知青重返第二故乡

杨木七队知青夫妻

杨木3队

杨木5队

作者本人（杨木5队）

你能相像今天的杨木大地、今天的农村吗！盼呵盼！一个伟大的"盼望"，改革开放，让全体国人生活无比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