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水果……

畸零钓客

“永恒的水果，引领我们上升”，这是纪录片《水果传》的开头。这作者肯定饱读歌德作品。不过人家歌德说的：永恒的女人，引领我们上升。

女人是水果，亦或水果是女人？都是那么五彩纷呈，有的甜，有的酸，……

生于70年代，能吃的东西有限，都是纯自然的。从小很馋，记得小时候还没记事时，邻居有个姑奶奶家生活水平高，去她家时见托盘里放着苹果，纯为摆设，垂涎欲滴，想要过来吃，可哪能给呢。后来大点了，家里人都拿这打趣，我倒没觉得多丢人……

能解馋的就是满地的枣，没说错，枣熟时，熟透的会先落地。而我，也会早早地爬起来，几棵枣树下，去拾枣吃，幸运的话，能有几十个。

枣树处在地瓜地里，瓜秧错综复杂，有时会被绊倒，也不在乎了，又是早晨，秧上满是露水，为这几颗枣，打湿了裤子小褂，可为了能拾到红彤彤的枣，也豁上了。

天天去，可这样的好事也就有数的几天，等人家打完了枣，也就老实了……

好在附近有个大果园，很大，几百棵树，苹果为主，西半片里梨树也不少，东半片里东南角有十几棵桃树，叫六零蜜，记得还有种早熟品种叫五月红，都很好吃。

也随着小伙伴偷着进去摘过，可说实话，没有甜的，都还没熟呢。

有一年，总算是实现了苹果自由。小姑单位订了几十筐苹果当福利，这种大客户包果园的当然高接远迎奉为上宾了，于是，小姑带着我进入果园，主人一句话，随便摘随便吃。

呜呼！随便吃？两个吃下去，再也吃不动了。

最早果园属于集体，每到成熟时，每家照例会分到不多的苹果。品种也不多，那时还没富士，有的都是传统类型，比如元帅，金帅，五星，国光，红星。

记得老是分到金帅。拿回家后，奶奶会把苹果分着放，衣橱，箱子，从梁上垂下来的竹篮子里，也放的时间不长，就光了。当然，我最多吃到一个俩的。（这时会想起《父母爱情》里那些孩子们，好像每家家长和孩子们都会经历这么一出又一出的捉迷藏。）

有个地方奶奶以为很隐秘，可我早早的就会知道了。她总把苹果放储藏麦子的大瓮里，可她自己鼻子闻不到味儿，很早就这样了。金帅这苹果有个特点，越放越香，于是，十几天后，满屋子香。

不知道她从麦子里拿苹果时，数没数，我想肯定知道，可她咋没有数落过我呢……

小学时有篇课文叫《我爱故乡的杨梅》，作者是鲁彦，浙江作家。对北方孩子来说，杨梅只能从课本上欣赏，哪有呢。

“端午节过后，杨梅树上挂满了杨梅。杨梅圆圆的，和桂圆一样大小，遍身生着小刺。等杨梅渐渐长熟，刺也渐渐软了，平了。摘一个放进嘴里，舌尖触到杨梅那平滑的刺，是那样细腻而柔软。”这是杨梅的形。

“杨梅先是淡红的，随后变成深红，最后几乎变成黑的了。它不是真的变黑，而是因为太红了，看上去像黑的。你轻轻咬开它，就可以看见那新鲜红嫩的果肉，嘴唇上舌头上同时染满了鲜红的汁水。”这是杨梅的色。

还有它的味儿，“没有熟透的杨梅又酸又甜，熟透了就甜津津的，叫人越吃越爱吃。我小时候，有一次杨梅吃得太多，感觉牙齿又酸又软，连豆腐也咬不动了。我这才知道，杨梅虽然熟透了，酸味还是有的，因为它太甜，吃起来就不觉得酸了。吃多了杨梅再吃别的东西，才感觉到牙齿已经被它酸倒了。”

有一年陪儿子去北京上新东方，他先去报名。在一家水果店里，分明有新鲜的杨梅，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买了一斤。

儿子不吃，我自己一直吃到晚上。酸的，哪里有甜味呢。

其实，吃的是儿时的回忆吧……

世纪初，去新疆，去了一位大哥家。他老家是巩留县下边有原始森林的一个乡的。所以家里有些“俏东西”，远客上门，酒足饭饱之际，他搬出一箱马林果汁来，说这可以解酒的，另外，因为还没上市，很不好搞的。

于是，你一瓶我一瓶，一箱果汁也没多长时间就光了……

可我还没见过马林果啥样。

十几年过去，送儿子去哈尔滨。果戈里大街闲逛，在果戈里书店门口，有位山里来的老人。麻袋里有红彤彤的果子，很馋人，问是啥，曰马林果。

嗯，十几年的因果在此地居然得以实现。也不贵，买了二斤。

一样，儿子也不吃，我居然吃了好几天。

马林果就是树莓，也叫覆盆子，森林里多见。在俄罗斯也是很常见的水果了。

荔枝？初中课文杨朔的散文不少，这位老人写作有个特点：香山的红叶、泰山的日出、南疆的茶花、荔枝园的蜜蜂，都很好，令人神往，极力渲染，可后边忽然一转，看红叶，来的不是时候，没看着最好的最美的，“却摘到一片更可贵的红叶，藏到我心里去。这不是一般的红叶，这是一片曾在人生中经过风吹雨打的红叶，越到老秋，越红得可爱，不用说，我指的是那位老向导。”

爬泰山，天气原因，没看到日出，却“分明看见另一场更加辉煌的日出。这轮晓日从我们民族历史的地平线上一跃而出，闪射着万道红光，照临到这个世界上。”

自然，到茶花看茶花，本以为看不到了吧，不是，终于看到了“油光碧绿的树叶中间托出千百朵重瓣的大花，那样红艳，每朵花都像一团烧得正旺的火焰。这就是有名的茶花。”又加深一层，写到比茶花更美的“一个极其普通的劳动者。然而正是这样的人，整月整年，劳心劳力，拿出全部精力培植着花木，美化我们的生活。美就是这样创造出来的。”也借童子面茶花写到游园的一伙孩子，赞美祖国的未来。千回百转，也是神韵悠然啊……

所以，学《荔枝蜜》时，想到，恐怕吃不上吧。却想错了，作者说，对蜜蜂有意见，因为被蛰过。在从化吃到了“甜香里带着股清气，很有点鲜荔枝的味儿”的荔枝蜜，又听到养蜂人对蜜蜂的介绍，于是，我感动了：“蜜蜂是在酿蜜，又是在酿造生活;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人类酿造最甜的生活。蜜蜂是渺小的，蜜蜂却又多么高尚啊!”又想到我们祖国的建设者，最后，作者梦里，变成了一只小蜜蜂……

没吃过荔枝蜜，吃过各种各样的蜜，比如青海的油菜花蜜、枇杷蜜、黄芪蜜、石榴蜜、洋槐蜜、百花蜜、椴树蜜，等等。

荔枝忘了啥时候才吃上的，应该世纪初，孩子小时，因为运输储藏的问题，不是多么新鲜，味道也不好。

前年北京时，一个不大的超市里，有妃子笑荔枝，十几块一斤？买了尝尝，真甜。

终于，对荔枝，也才有更好的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