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潇湘游之永州

悠游

永州，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柳宗元曾经羁留十年的地方，也是柳宗元千古名篇“永州八记”的诞生地。永州以山水成全了他，而他也以诗文成全了永州。永州的城市布局挺特别，它共有两个下辖区，北部的冷水滩和南部的零陵。奇怪的是，这两个城区并没有连成一片，而是相距了约30公里，连接两城区的是一条笔直的南北走向大道——永州大道，这酷似哑铃的形状，构成了永州独特的城市风貌。我们要游玩的，自然是南部的古城区——零陵。 在永州游山玩水的第一处原本是放在了东山景区，没料到早上的阳光从高高的高山寺背后直射下来，别说拍照了，眼睛都被晃的极难睁开。这样的光线还是适合午后拍照看景，于是决定调头改去北面的萍洲书院，把东山景区放在了下午。 车开不多时到了一处江边，一条小舟停靠在岸边，原来这萍洲书院位于四面环水的萍岛上，只能舟至，不可陆达。上岛的费用是每人20元，但不足5人需要包船，费用100元。于是我们四人包了岸边的小船，立即向远处朦胧可见的萍岛进发。船行时间不久，很快就看见前方岛子上出现了一座绿意萦绕的门楼，上书“潇湘”二字，远远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掩映在草木中的古书院。 下船从江边走到书院大门，但见门旁古树参天，有数十级石阶直通院门，拾级而上，院内清静不见游人，我们跟着请的导游缓缓踏进了这座有着285年历史的古老书院。 过院门就见眼前一阔达的广场，以青瓦相互拼插铺就的地面弯弯曲曲如同波浪起伏，导游介绍说这像海浪一样的波纹象征着海纳百川，广纳贤才。涌动的波纹向中心汇聚成一个圆，站在圆心处大声喊，声音反射到稍远处的弧形碑廊会听到清晰的回声，此处与天坛的回音壁有几分相似。半环着小广场的碑廊内，石碑上刻有历代文人名士歌咏零陵（永州）的诗词佳作和书法，我们没有走近碑廊处细观。 碑廊对面又是一道的书院大门，门旁挂有一副楹联，“南风之熏兮草芊芊，妙有之音兮归清弦”，偶见有文字解释说：此联与岳麓书院的“惟楚有材，于斯为盛”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没有依据规矩的楹联平仄对仗，“惟楚有材，于斯为盛”传递出的是大气和豪迈，而这里的南风之歌就是养在深闺的小家碧玉走出家门，走过绿野清川，在浅吟轻唱着，多了些清纯与婉转。也契合了历代诗词歌赋名家所描述的潇湘瑰丽阴柔之美。 随着导游娓娓的讲解慢慢走，眼前的景致似是渐入仙境。飘飘渺渺的雾气里，景色美的虚幻。 萍洲书院是与岳麓书院、东山书院及石鼓书院并列的湖南四大古书院之一。讲堂里的这座孔子像是用阴沉木雕成的。 转过书院藏书的奎星阁，一块硕大的石头坐落于前，上书“潇湘”二字，再往前走，前面不远处的江面就是潇水和湘江的汇合处，所以萍岛也被称作“潇湘之源”。因着潇水和湘江在这里的交汇，从而有了“潇湘”这最具浪漫色彩的湖南古地名。自此湘江一路北去，汇入范仲淹笔下浩浩汤汤的洞庭湖，留下诸多清雅的美景。 书院所在的萍岛被潇湘二水萦绕，湘水从西、潇水从南奔流而来，“潇湘潆洄，望若画图”，古“潇湘八景”之首的“潇湘夜雨图”所描绘的景色，就是这里的旖旎风光，岛上可见这处刻有“潇湘夜雨”的石头。石头一侧写着马致远“寿阳曲·潇湘夜雨”：渔灯暗，客梦回，一声声滴人心碎。孤舟五更家万里，是离人几行情泪。 跟随导游的脚步，在岛上缓缓转了一圈，四面环水的萍岛犹如一片硕大的萍叶浮于烟波浩淼之中，这里“每逢春夏水涨，岛如随水沉浮一叶扁舟”，因而此处的风韵景致被叫做“萍洲春涨”，位居声名远播的“永州八景” 之首。一座小岛，两处绝色景致，真是让人赞叹不已！（图片来自网上） 游罢萍洲书院，马不停蹄又奔朝阳岩。朝阳岩又名西岩，位于永州零陵古城西南二华里，在朝阳岩公园深处，或者说是公园一隅。 寻找朝阳岩的路上几乎没有游人，也无从问路，按着不甚明了的路标，一路寻寻觅觅，终于找见了隐于潇水临江岸边的朝阳岩。疫情期间朝阳岩曾经关闭，这可能也是导致现在游人寥寥无几的原因吧？ 朝阳岩公园是不收费的，但进朝阳岩却又单独设了一道收费口，不满65似乎是10元。见到这块石头上刻着的“零虚山”三个字，四个人都拿不准中间那个字到底是不是念“虚”？于是返回去询问不远处的检票人员，估计从没遇到过这么用功的游客，检票员也茫然不知，但几分钟后他远远的喊着告诉我们，说是零虚山，好认真呀😜 朝阳岩是永州的一处著名的摩崖石刻景观，这里现存石刻151处，是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印象最深的除了“朝阳岩”几个字之外，就是刻在上洞崖壁上的“何须大树”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了！估计此意是说此处乘凉比大树下更好吧？然后或许还有引申义，比喻做人？ 朝阳岩有上下两个石洞，沿着石阶向下，上洞顶部半凹如伞盖，崖壁上遍布石刻，可惜趋近看半天，密密麻麻的无从断句，故也不甚明了其上的内容，干脆作罢。 穿过上洞再下一段沿江的台阶便看见中洞，洞额上书“朝阳岩”三个字，为北宋年间所书。中洞洞口开阔，能容十多人还绰绰有余，洞内凉风习习，入内顿觉暑意全消。洞侧有溪水流过，同伴用矿泉水瓶盛水，浇在手上冰冰凉惬意极了！ 中洞的左上方，还有一个小小的侧洞，陡峭的石阶上去，只见里面黑洞洞，一股湿冷之气涌出来，担心万一窜出条阴森森的蛇或者蝙蝠，没敢入内。 倚着朝阳岩前的栏杆看脚下的潇水，碧绿清澈平静无波，水面白云倒映，美到极致！ 朝阳岩的“朝阳旭日”是永州八景之一，只遗憾我们来时已近中午，太阳高照，“旭日”已成“烈日”，只能与朝阳岩就此别过了！写到此忽然想起来漏了最重要的一笔，据说，据说啊！柳宗元的五言绝句“江雪”，也即那首“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就是触景生情写于朝阳岩！然，未经确认，只是听说。 再上路，下个目的地是孤零零立于潇水中的一座小山——香零山。注意到它是因为不大的山上竟还有一座小小的庙宇，后来才知道庙宇名为香零阁，据说里面供奉的是观音，因此也叫观音阁。香零山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小，徐霞客用“山小若髻”来形容。但香零山虽小却颇有气势。小山四面环水，崖如斧削，亭亭孤峙。上面的庙宇覆盖了整个山头，像戴着一只高耸的官帽。香零山的“香零烟雨”也为永州八景之一，有文描述：若逢雨后日出，烟锁山脚，雾雨朦胧，烟雨中静静耸立的香零山，若隐若现，给人一种烟波浩渺的意境，因而有“香零烟雨”之称。 香零山前的潇水边见到了一群停车于此午餐的……自驾游客？地上摆开了野炊的炊具和野外用具，一股食物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着，在原本就饥肠辘辘的我们鼻尖上缠绕不息。尽管对方热情的招呼着，我们还是客气的谢绝后一脚油门撤了，找自己的饭辙去吧！😂接近香零山的时候车是在村子里狭窄的小路上穿行的，村路两旁布满了蔬菜大棚，看着村中的座座小楼，感觉这里应该是比较富裕的吧。经过了一家猪栏咖啡，现在的店名语不惊人死不休，猪栏、牛圈、马厩……到底该蹲哪喝？无端的竟然又想起了浑不搭界的猫屎😜 离开香零山时间已经过午，进了萍洲书院的小美女讲解员给我们推荐的这家位于零陵古城的“醉永州”，古韵盎然的店内，杯盘碗碟上的唐风宋韵也浓郁的似要溢出天际。时间不多饭菜也上齐，一桌的永州特色，或是因为饿了，也或是味道可口，这顿饭吃的感觉好极了！ 酒足饭饱继续逛，醉永州对面远远的就看见了“柳子庙”三个字。柳子庙坐落在愚溪河畔，这座庙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庙”，确切的说是柳宗元纪念馆。柳子庙始建于北宋，为纪念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柳宗元而建。 进柳子庙60岁以上免票但需要出示身份证，四人里面只有我随身带了，于是只身一人入内走了一圈，替大家看看柳子庙有哪些特色，顺便拍拍照。走进柳子庙迎面为中殿，殿门上的牌匾写着“八愚千古”，因柳宗元以八愚自居。继续向里走，殿内的牌匾写有“都是文章”，意为柳宗元乃旷世奇才，出口下笔都是文章，是人们对他文学成就的肯定。 回头看，门厅上方搭建有一座戏台，上面牌匾写有“山水绿”三个字，此乃柳宗元对永州山水神韵的画龙点睛之笔。 第三进为正殿，立有柳宗元塑像，供人祭拜。正殿后面的墙上是堪称国宝的“三绝碑”，又称“荔子碑”，碑文因唐韩愈作，宋苏轼书，加上柳宗元之“德政”，故世称“三绝碑”。庙内还有严嵩的“访愚溪谒柳子庙”碑，因严嵩的真迹存世很少，故同为珍贵文物。 因没有导游解说，柳子庙内的园林亭阁只匆浏览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柳子庙前即为柳子街，因柳宗元当年曾居住于此而得名，柳子街全长约550米，街面用厚重的青石板铺就，两侧细致的镶嵌着鹅卵石。街两边是始建于明清时期的传统民居，大多为商铺，木板青砖结构的房屋，带着岁月的印记，看上去历尽沧桑。临街有不少旅拍店，穿着汉服的小姑娘进进出出，与身边的古街老屋和谐相融，恍惚间似乎梦回唐宋。 沿柳子街向西，愚溪边可见柳宗元永州八记的遗迹，钴鉧潭记、钴鉧潭西小丘记、小石潭记……等，在愚溪边行走，似有一种穿越了时空的笔墨气息飘然而至，然道旁苔痕轻染，旧事已然远矣！ 愚溪原名为冉溪，柳宗元说自己是因“愚”获罪遭贬，所以将冉溪更名为“愚溪”。 这莫非也是位“独钓寒江雪”的蓑笠翁？ 一天的行行复行行，兜兜又转转，离开了愚溪边我们终于来到了东山景区。东山景区内似乎包含了挺多元素，我们要看的只是文武双庙和怀素练字的绿天庵。到东山停好车抬眼看，高高的台阶之上是一片庙宇，上书“高山寺”（古称法华寺）几个字。“红墙青瓦钟声袅袅，古寺名刹依山而建”，这里也是永州八景之一，称作“山寺晚钟”。因着每逢晨暮，法华寺悠长而嘹亮的钟声，居高临下，声遍全城，故有“山寺晚钟”之雅称。 本以为穿过高山寺上面就是武庙，转了一圈才发现武庙和高山寺是比邻而居。出高山寺西侧门，旁边的武庙却没有对应的门可以入内。问路人说需要转下去走正门。想想这烈日炎炎顶着大太阳，下去一长串大台阶再转去正门然后再爬上来，实在是不可想象，何况我们都是免票，也不需再转去正门买票。于是决定先不去武庙，直接去山后怀素公园里的绿天庵。 继续埋头爬台阶，没走多远，竟然看到武庙的殿宇旁出现了个侧门，机灵的同伴试着推了一下，门居然没关，大喜之下几人鱼贯而入！庙内偶遇了个熟悉武庙的当地人，据他说这个侧门基本不开，说你们这运气也太好了！因为是从山腰的侧门进来的，眼前的大殿已然是武庙的正殿。太阳火辣辣的，我们只在正殿转了转，没再往别处看。殿前四根青石龙凤柱，浮雕有雌雄蟠龙，龙头硕大，张嘴含珠，似欲腾空而去。殿内的关云长神像，一冉美须正襟危坐，只是何故手中没见那把过五关斩六将的青龙偃月刀？ 依旧是从来时的侧门出武庙，继续往山后的绿天庵，那里是唐代大书法家怀素修行和练字的地方。怀素幼年出家为僧，酷爱书法，尤其擅长草书。因贫穷买不起纸，便种了一片芭蕉，以蕉叶代纸，每次挥笔数千张，相传秃笔成塚，洗墨成池。后人因庵内外芭蕉成林，绿荫如云，所以将此庵称为绿天庵，这里也因此有了永州八景之一的“绿天蕉影”。 只遗憾我们匆匆一过，没往深处走走，也因此错过了庵中的“笔塚”和“墨池”。怀素公园给人的感觉，介绍景观和指路的标示牌太不清楚了，为了寻找绿天庵，我们一路问了不少路人，最后还是差点错过了。为什么不能把这么著名的景观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清楚位置，介绍清楚典故呢？多好的旅游资源，生生的被有关部门漫不经心的忽略了！ 绿天庵近旁有座醉僧楼，怀素一生疏仗豪放，虽是一僧人，却又不拘于寺院的清规。他十分喜欢饮酒，酒醉兴发，就在墙壁上、衣服上、器具上肆意书写。怀素曾留言：“饮酒以养性，草书以畅志。”因此，人们称他为“醉僧”。 看文庙的结果有点小悲催，网传文庙已经破败不堪，而且文庙不在东山的中心景区，导航搜了一下，显示“正在维修”，最终我们放弃了文庙。（网上如今文庙的照片） 文庙和武庙是以“零陵文武双庙”的身份，同时入选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相对于修葺一新的武庙来说，文庙的现状颇有几分落拓，不知是何种原因造成了文庙现在的境况？转一段关于文庙的描述：院子里荒草丛生，已变成一座“废园”。大成殿和两旁的庑殿，门窗破损，并呈现出摇摇欲坠的状态，有些地方则加了木柱以支撑。就连大成殿门前的云龙浮雕上，也都长满了野草。大成殿内的汉白玉孔子塑像，浑身落满了灰尘，真有些“斯文扫地”的感觉，让人唏嘘。确是让人唏嘘！就这样带着遗憾与文庙擦肩而过了！ 早上去游萍洲书院时给我们讲解的小导游曾告诉我们，零陵古城看夜景最美，于是把古城游放在了晚上。正好勤妹子网上团了一家零陵古城的晚餐，菜式精美，价格特亲民，几个人吃的那叫一个颊齿留香。吃完一路边消食边在古城看夜景。 永州古名零陵，零陵这个地名听说了很久，但零陵二字的含义却从来没深究过。搜了一下度娘才知，原来“零陵”得名于舜帝，是舜帝陵的别称。夜晚的零陵古城，称得上是灯火璀璨、霓虹闪烁、人声鼎沸。鳞次栉比的店铺小摊前，如织的人流往来穿行，高大的牌楼下欢快的人群舞着跳着，大街小巷身穿汉服的姑娘轻盈而行……，零陵古城被形容为再现了“汉唐名郡繁华盛景，楚粤通衢宋韵唐风”。 转过柳子街走到潇水边，一江灯火映着暗夜，穿过马路下面的通道，已然到了江边。抬眼望只见一条灯火串起的浮桥越潇水而去，伸向远处的对岸，这里有个诗意的名字叫做“霞客渡”。霞客渡是永州古城的五大古渡之一，五大古渡分别为：南漳渡、百家渡、保安渡、黄叶渡和湘口渡，其中黄叶渡正是霞客渡。因徐霞客曾游历此地，为了纪念他对零陵的钟爱，后人称此渡口为霞客渡。夜色渐浓，霞客渡依旧凉风习习游人不减，长长的渡桥伴着不夜天。 浮桥旁一对情侣在放歌，婉转的歌喉，悠扬的歌声，在夜色里格外动听。 夜色渐浓，离开霞客渡沿潇水畔拐到愚溪，去找我们停车的地方，没想到又是因没提前仔细做攻略出了疏漏，这次错过了位于愚溪汇入潇水处的愚溪桥，也即永州八景“愚溪眺雪”的所在地。“愚溪眺雪”的特色在于“冬寒之日，大雪纷飞，水天一色，银装素裹，唯古桥独峙”，确是一幅绝美的景色。如此，只能带着点点遗憾告别永州了！（下图前面双拱的为愚溪桥，与身后相距四米后建的大桥，同跨愚溪之上。）（愚溪桥图片来自网上） 夜色中的愚溪 一天的时间顶着三十多度的暑热匆匆游罢永州，我们此行的行程也即将结束了。 ————————在出游的最后一天，我们从永州赶到长沙，去完成一件大事——参观出行之前就计划好的湖南省博物馆。湘博是需要提前好几天预约的，而且周末节假日有时还较难约得上。到长沙已是中午，抓紧吃完午饭，开车到了博物馆门前，这里参观的人流似乎总是川流不息。 去之前，提前搜了一下重点要看的展品，这是一定不能错过的。 不得不说湖南省博无论是布展设计还是展出的内容和展馆布局，都让人赞叹不已！在展馆里见到了这个可能只有五岁左右的孩子，边看展边用智慧导览器对比着展品，看的听的异常认真投入，让人忍俊不禁。 传世实物组成的一个个生活画面 用了三个小时的时间，走马观花的看完了这个让人惊叹不已的博物馆。只可惜时间太紧，看的太匆忙，好多展品都是一掠而过，留下的遗憾太多。唯一细看的，只有静卧千年的辛追老太。下次，下次若再来，一定要慢慢走，细细看！ 走出藏品独特丰富的国家级重点博物馆——湖南省博物馆，我们也将告别这大湖之南，锦绣潇湘之地了！再见，让人放不下的湖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