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涟漪》

佛心道骨

作者：怡寒

卷首语

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

在社会的文明进步中

在城市的发展建设中

能像微风吹过湖面泛起的涟漪

此生足矣

自序

可能是年龄的问题，王国强最近总是半夜从梦中醒来，然后就回忆起过去的那些事……

今天，3：37王国强就醒了，想着最近厂里发生的一些事，他作出一个决定，与其这样漫无边际的去回忆是在浪费时间，不如把这些回忆记录下来，整理成册。

这半辈子的经历太丰富了，从哪开头呢？，还是从现在开始吧！然后慢慢的展开回忆。想到这，王国强打开手机在微信中编辑，写下了此时此刻的感受：

厂里的腐败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多人被纪委监委留置调查，贾富贵被免职两年多了，现在限制外出，配合调查，被查只是早晚的事，现在大家能理解当年的王国强有多难了吧！他是用“宁可枝头抱香死，不随落叶舞西风”的气魄，在捍卫一个好人的尊严、一个企业的道德底线和一座文明城市的脸面。同时，也维护了一帮道貌岸然者的虚伪。

而那些丑陋和虚伪的嘴脸又一次的浮现在王国强眼前……

（一）2003

春节刚过，一场突如其来的事件震惊全国，“SARS”来了，从广州到北京，再到全国和东南亚更多的地方，“飞沫传播”，传染性强，传播速度快，死亡率高，一时间人心惶惶。

好在，疫情很快就得到控制，随着气温升高，突然消失了。而因此，恩城的两会从三月推迟到了七月，这一年，王国强当选恩城政协委员。

接下来的20年，王国强担任两届政协委员，一届政协常务委员，一届人大常委会委员。刚当选政协委员的时候，王国强很注重这个身份，每年两会前都积极的四处调研，准备提案。王国强的提案大多涉及民生，有些提案，确实起到了很好的作用，解决了一些问题，但大多数都被糊弄过去了，最后几年，王国强不想写了，就是写，也仅仅是为了自己的一份责任，完全没有了当年的激情。20年后，王国强回首参加两会的经历，写下了自己的感受：我曾经是那么的认真，认真的去调研，认真的去找问题，认真的去写作，甚至害怕自己的文稿里出现一个错别字，最后再认真的提交到两会上。慢慢的我发现，我费了那么大精力找到的问题，其实，那些部门早就而且比我更清楚他们问题的所在，之所以允许这些问题长期存在，就因为“利益”。

20年小结

参政议政二十年

政协人大侨联

心系民生谏诤言

提案建议议案

投身公益十八载

捐髓献血救援

而立不惑知天命

人道博爱奉献

肩担正道沧桑

直面蜚语流言

襟怀坦坦荡荡

昂首无愧苍天

这段话是王国强参加完最后一次人大常委会后写的，应该足以表达他的心情和感叹！

5：05，窗帘上透过了微光，今天就回忆到这吧，明天继续……2024年6月10日端午节

凌晨2：27，这次王国强是梦中惊醒的，梦中郭川驾驶救援车莫名其妙的闯过布幔，带倒了三名加油工，二女一男。王国强急忙下车，跑过去，让她们简单活动一下，看到都没有骨折，就让郭海送她们去医院进一步检查。王国强也因此惊醒了。郭川、郭海不是弟兄俩，都是救援队员，郭川65岁，邮政退休，郭海61，医院退休。

昨夜的微醉已经完全清醒了，王国强又把回忆拉到了2003年……

32岁王国强就被提拔为车间主任，也是厂里最年轻的主任。当时厂里的权利还没有集中到高层，车间主任有独立的财务权利。王国强负责的车间是厂里最小的车间，仅仅12名正式工和10名临时工。就这么个小部门，上年度的亏损是19.5万元。

上年年底王国强上任，他发现眼前最大的问题是仓库里没用的东西太多，有十几年前抵账的鸭绒被，都已经发硬了；有一所饭店倒闭抵账过来的桌椅、餐具、电视机、消毒柜；有大批过期的包装箱和无法再用的标签。

王国强清楚，这些东西没有人愿意去处理，挂在帐上就是钱，处理就得从当年的纯利润中扣除。看着占满大半个仓库的报废物品，王国强淡淡的说：“这些东西早处理还值点钱，现在在我们仓库里放了这么多年，只能当废品了。”他指了指立在墙上的十几张餐桌桌面，说“当时拉回来的还都是好东西，现在挨着地的部位都受潮变形了，整张桌子也就废了”。“再看看那些电视机，肯定不会是饭店用的，这些年厂里谁家的电视坏了，就拉过来换一台，最后就剩这一堆破烂了，那些鸭绒被早些年捐出去，也能给灾区做点贡献……”

王国强让财务盘点，统计个数。结果，和账面差距很大。王国强说：“处理吧，把能用的桌子、消毒柜和餐具留下，其它的卖废品，标签销毁。”

第二天，王国强找到厂里最大车间的张主任。王国强所在工厂是市直管企业，厂子大，车间分散在不同县区，有两个大车间职工都有二三百人。张主任负责的车间300多人，正在建职工餐厅。王国强：“我那有批餐具，款式老点，质量不错，捐给你们车间餐厅用，分文不要。给我们打个收条就行了。”

清理完报废物资，王国强一边抓产品质量，一边拓展销路，同时，重新设计产品包装。一年很快就过去了，年底，账面显示亏损了8000多元。亏损了肯定不会受到厂里表扬，但王国强和职工心里都清楚，仅仓库处理报废的物资就冲减了10万元利润。

（二）2004

按照厂里惯例，春节后上班第一天就是调整干部，这次给王国强的车间安排了一位书记。王华比王国强大12岁，是厂里的老资格，在多个部门任过职。因为性子直脾气不好，也和多位搭档发生过不愉快。报道第一天王书记就说“国强，咱俩都属狗，可别咬起来让人家看笑话！”

王国强做出分工，自己分管业务财务，党务和办公室由王书记负责。因厂房和设备老化，已经影响到正常经营和产品质量，王国强决定重建车间、更新设备。

安排好厂房的设计施工已经三月底了。王国强是厂里唯一没有专车的车间主任，上任之初也曾向厂里申请过。领导说，你们人少，业务也不多，算了吧。其实上一任车间主任有专车，2000年购买了一辆普桑（99新秀），桑塔纳在当年算是不错的车了，可惜只开一年就被厂里一位领导借走，又在他被盗了。

王国强没有车，平时有事就用厂里的客货车，王华书记有他的办法，不知从哪弄来辆小面包车，也就成了车间的公车。

四月初，王国强决定赴郑州、洛阳考察设备，预约了两家国有大厂，王书记借了他弟弟的桑塔纳2000，叫上业务助力田军，三人出发了。一路顺利，上午洛阳，下午郑州，入住酒店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住的是一间三人间，王国强睡的迷迷糊糊时听到田军接电话，看了看手机11点多了，接着睡。凌晨一点，田军叫醒了王国强：“我妈快不行了，咱们得回去！”迅速的起床穿衣退房，三人驶入高速。

本来觉得凌晨车少，上了高速才知道，大货车都是晚上跑。王华曾四次脑出血，虽不严重，但每次都压迫视神经，不敢让他开夜车，他坐在副驾驶上打瞌睡，田军在后座上一边叹息，一边掉泪。王国强集中注意力，在车流中狂奔。

当年的高速没有限速，时速170公里也快但了桑塔纳的极限，过中牟县的时候隐约压到了前面大货车落下的石子。

一路上没有停一分钟，离恩城高速口还有十几公里时，王国强感到方向猛的向右侧一偏，直奔右侧护栏，幸好刚超过一辆大货车，还在左侧超车道上，不然就真的要撞上护栏了。王国强知道车出问题了，此刻，不能减速，不能乱打方向。就这样，在经过“之”字行驶200多米后，王国强将车停在了应急车道上。后面的大货车呼啸而过，司机肯定是看到了前面车辆行驶不正常，及时踩了刹车，才没有追尾。惊魂未定，三人下车检查，发现右后轮爆胎。王华说：“这种情况能控制住不撞护栏，万幸了。”换上备胎，王国强慢慢驶出高速……

厂房、设备调试顺利，生产形势很好，王国强决定升级包装，包装全部换成国家级标准材料，这样出来的产品质量就绝对在恩城第一了。

周一的例会上定下了周五去徐州考察包装，还得让王华书记借他弟弟的桑塔纳2000，上次虽然给他换了新胎，仍然决定不好意思，这两个月都没好意思借。

周三上午，王华急匆匆走进王国强办公室：“出事了国强，儿子一夜未归，亲戚同学家都找遍了。”

这年是王华儿子第二次参加高考，第一年离三本线差了几分，今年又离二本线差了几分，孩子不甘心，又不知道如何选择，这几天心情很差。王国强告诉王华：“别着急，凭我对你儿子的了解，他很成熟，不会有事。”果然，当天晚上孩子就回来了，告诉王华，继续复读。

周四上午，王国强对王华说“明天去徐州考察，本打算当天回来，这样吧，明天带着儿子，趁着周末，我们玩两天，让他散散心，周日再回来。”

周五一大早出发，考察非常顺利，合同也签了，厂家安排午餐，王国强说还要带孩子玩玩，就婉拒了。围着云龙湖转了一圈，找了个小馆子吃饭，商量接下来去哪玩。田军提议，让孩子定，咱们三个听孩子的。最后确定去连云港，王国强同意，这也是他第一次去连云港。

在王国强的故事里，2004年是值得记忆的一年，连云港之行更是一切的开端……

于2024年6月11日凌晨

2004年7月2日，这个平平凡凡的日子，却让王国强与游泳结下了不解之缘。车驶入连霍高速，路标的公里数在减少，直到出现“1”，这就是连霍高速的起点，下了高速，已经过了连云港市区，来到了连岛风景区，直接开到海滨浴场。 这是王国强第二次泡海水，第一次还是多年前在泰国旅游。因为不会游泳，只有租了个游泳圈，王国强套着游泳圈向大海慢慢走去。刚走几步，水就深了，王国强就觉得自己控制不住了，身体向上一漂，感觉头重脚轻，好象要翻过去，吓的赶快往回走，最后靠在浮漂边抓着绳子，才勉强让自己漂起来。来来回回几次后，王国强慢慢找到了感觉，能够借助救生圈的浮力把自己漂在水面。

让王国强大惑不解的是，他们三个竟然都会游泳，虽然只是三脚猫的功夫，当时却一下让王国强非常羡慕，也让王国强的自尊心受到很大的打击，晚上他们入住了渔家......

第二天因为海滨浴场要举办《连云港之夜》晚会，某大牌女明星要来演出，无票无法进入浴场，他们就到花果山游玩。游山玩水之后，王国强总觉得游泳兴致未尽，于是又返回连岛，这次他们到了苏马湾景区，这里也有个浴场，有了昨日的经验，这次在水里漂着胆大多了，凭借着游泳圈的浮力，两手敢大力划水，脚也敢乱蹬和上下打水了。找到感觉了，这滋味真好，就不舍得出来了，足足泡到下午四点，才恋恋不舍离开，因为周日中午约了家宴，必须返商。路上，王国强已暗下决心，回去了一定要学会游泳。

第二天周日，中午王国强全家聚餐，经过天宇大酒店门口时看到游泳馆成人班招生的横幅，饭后午睡一会，王国强就带着泳裤来到了天宇游泳馆。这条游泳裤有历史了，还是多年前和同事到泰国旅游时买的，那时也没租个游泳圈，水到腿弯就不敢往里走了。

走到游泳馆门口，王国强碰到几个朋友，她们也在那游泳，因为当天换水不能游了，正要走。说了自己要学游泳，大家都很热情，经发小凌波介绍，王国强认识了美女马教练，按学院班的优惠价交了160元报名费，可以游30次，约定每天中午一点到两点半为学习时间。 马教练告诉王国强，需要有个游泳眼镜。

7月5号周一，中午，王国强来到天宇大酒店游泳馆，成人班的人还真不少，看了看大家，王国强觉得自己是年龄最大的一个，有几个学员好像已经会一点了，各自练习。几个王国强认识的朋友也在游，都比较熟练了。

下到水里，还好，浅水区1.2米，177的王国强没有恐惧感。教练在岸上没有下水，让一个学员交给王国强第一个动作-抱腿漂浮，然后站立。很容易学，王国强一下就会了。第二个动作是漂浮打水，这个可难住王国强了，怎么都浮不起来。

看着王国强笨手笨脚的样子，大家都忍不住来帮忙，费了好大劲才有点起色。

接着学习蛙泳脚，蛙泳手，手脚配合，一个星期过去了，这是王国强最煎熬的一周，身边的学员都学会了，学的快的都能横穿泳池了，他还是游不走。虽然不怕水了，但学的太慢，每个动作都要比人家多练很多遍。装备是配齐了，不仅买了眼镜和帽子，还多买了两条泳裤换着用。

第二周，王国强给王华书记也办了张卡，他们下班后一起简单午餐，然后一起去游泳。一般一点前下水，三点前出水，也不耽误下午上班。这时的王国强已经成了学习班最落后的学员了，学的快的一周就会了，学的最慢的一个胖子已经放弃不再来了。而两周了，王国强还在为抬头换气发愁。接下来的几天王国强几乎不想学了，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可能天生不具备游泳的功能。马教练也不得不下水了，她拉着手让王国强练打水，掰着脚让王国强做蛙泳蹬水，还给王国强用上了教很小的小孩子才用的方法，把一块泡沫块绑在王国强背上，增加浮力。然而，这方法不仅没起到任何作用，却让王国强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加上几个朋友开着不大不小的玩笑，身边比王来的晚的学员都一个个学会了，王国强急燥了。想想这十多天里，自己算是好学生了，每天中午都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来到就练，一点懒没偷，越想越觉得委屈，不想学了，如果那一刻王国强放弃了，今生就再也学不会游泳了。

18天时，埋着头能游几米，也能顺利的站起来，王国强就是不会抬头换气。一抬头就会沉的很深，不是喝水就是呛水，怎么都找不到感觉。

第19天，去的路上王国强对王华说，看来游泳我是学不会了，怎么这么难呢！今天再学不会换气，明天就不来了。

然而一下水，奇迹发生了，头天下课时王国强还在努力抬头练换气，今天一下水，就会了，而且很轻松就能把头抬起来。原来这两周半的努力都在为这一瞬间的成功做准备，在满心的喜悦和同事朋友的祝贺声中王国强又多巩固了几遍，学会了换气了，就能游的远一些，也就有了信心。

王国强可不是一个只满足于学会的人，他不管学什么，都是要学好、学精才行。接下来的半个月，王国强仍然天天坚持训练，成绩也不断提高，从一次游25米到一次能游100米。

一天，王国强和王华游累了站在浅水区休息，来了一个高手，他一口气游了十个来回（500米），看得他俩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停下后，他俩同时伸出右手大姆指，表示佩服，人家只说了一句“游这点算什么呀”。可他是王国强当时见过的最高的高手了。因为基本功比较好，王华成绩也提高很快，8月下旬的时候，他已经能游20多个来回了（1000多米），王国强仍然最多两个来回（100米）。有一天，不知是谁对王国强说了一句，“你不是不能游了，是游到这么多你就不游了，再坚持一下你就能游更多”。简单的一句话启发了王国强，是啊，100米是自己心里的门坎，接着游就是了，为什么要停下来。那天王国强一口气游了6个来回（300米）。第二天继续加码，一口气游了12个来回（600米）。第三天王国强要去郑州出差，下午和同事开车去，但仍然不舍得中午不游，这天他游了24个来回没停（1200米），哈哈！王国强太兴奋了，可着实累坏了也，下午上下车都得用手抬着自己的腿，这天是8月24日。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王国强的成绩天天提高，最多一次不停的游了80个来回（4000米），但这要游两个多小时，不是每次都能做到，王国强很得意，把成绩告诉同事、朋友、教练和游泳馆服务员，得到所有人的赞扬，他对马教练说：“等我突破100个来回时请大家吃饭”。9月底的一天，王华也一次游了80个来回。王国强再也等不下去了，做着突破100个来回的准备。

10月8号，十一长假后的第一天上班，中午的游泳馆冷冷清清，王国强下水时旁边泳道里只有一个人在游，他开玩笑的告诉值班的服务员帮我数着点。60个来回（3000米），是人体力的一个疲劳期，80左右已经很累了，很容易放弃，但这次王国强没有停下来，他今天的目标是100个来回（5000米），他不停的自己数着，手、脚和头都在机械的运动着，等麻木了，并不觉得很累。100个来回过去了，他没有停，直到游完120个来回（6000米）。他不敢相信，心里说着“我数错没有？还差一圈吧！”他心里自言自语着，又游了一个来回才停下来。121！天哪，这是多大的突破，他用这个部队训练常喊的口号结束了挑战。停下来才知道，这时想静静站着都很难，别说在水里走了，喉咙也在冒火，他叫服务员拿水，才发现服务员已经换班了。服务员告诉他，上一班服务员说你一点十分下的水，一直就没停，现在四点半了，整整游了三小时二十分。出门时看到马教练进来，她已经从服务员那听说了，看见王国强就笑着说：“祝贺你了，游出了新成绩。”王国强告诉教练和服务员，过几天请大家吃饭。

2004年冬天很寒冷，王国强依然天天坚持，这段时间是他近几年最苗条的时候，体重减轻了7公斤，腰围减了4寸（从二尺八到二尺四），最值得庆贺的是，持续四年的重度脂肪肝变得几乎没有了，这一切变化都更增添了王国强对游泳运动的热爱。

天天一起游泳，王国强和王华的关系也处的很好，搭档一年两个人就没红过脸。厂里的同事很奇怪，很多车间的主任和书记都不合，王书记脾气不好，你俩咋那么好？！

经过厂房、设备的改进和包装材料的升级，产品质量上去，业务量增大了，效益也上去了。2004年年底的报表显示，当年盈利近20万元。王国强向主管自己的季副厂长汇报了成绩，季副厂长笑着说：“干的不错，继续努力。”汇报完毕，刚回到车间，财务部负责人董姐就来请假：“王主任，季副厂长让我去他办公室一趟。”王国强点点头，也没有多想。

很快董姐就回来了，向王国强销假，王国强看了她一眼，想问领导找她啥事，又觉得不合适。刚摆手示意知道了让她回去办公，董姐开口了：“王主任，季副厂长叫我去只问了两个问题，一是我们有没有让职工集资，二是我们职工工资发到几月份了，有没有拖欠。我都如实回答了。”王国强眉头一皱，一股凉气从背后冒出……

从回忆醒来，天光已经大亮，不觉间写了3000多字，人累了，眼也有些花不……于2024年6月12日凌晨

（三）2005

厂里每年一度的表彰大会如期而至。元旦过后就下了文件，让各车间推荐先进工作者和优秀党员，按照以往的惯例，各车间报的先进工作者第一个就是车间主任，报的优秀党员第一个就是支部书记。王国强没有报自己，他召开评选会，说：“大家无记名投票，选出两名先进工作者吧，我除外，大家不用选我，你们在一线，工作主要是你们干的。”王华书记也表态，优秀党员就一个名额，也从基层中选。最后的选举结果，当选先进工作者的两人都是党员，不能再当选优秀党员，唯一的优秀党员名额还是给了王华书记。

表彰大会由季副厂长主持，程厂长作了总结报告，报告中把厂里大大小小的部门表彰一遍，唯独没提王国强的车间。散会后，王华立即来找王国强，“咱们部门再小，也是个车间，这两年干的成绩跟大车间不能比，也不该把我们忘了吧！”王国强笑了笑，示意他声音小点，别让其他同志听到。王华说要找季副厂长理论，王国强说：“你最好别去，工作报告是厂长办公会通过的，老季是主管我们的副厂长，他不同意，在办公会上就提了，你去找他理论，可能会带来更大的麻烦。”王华的犟劲也上来，“我就不信，看他能把咱俩怎么样！”王国强没有拦住。

过了几天，王国强也不出意外的收到了厂里审计部的审计通知，通知内容很简单，审计车间2003年、2004年的全部财务收支。王国强通知财务室配合审计。

审计部穆部长和王国强是好友，接到通知的第一时间给王国强通了电话“国强。这是得罪谁了？”王国强直言：“审计是好事，可以说明问题，不用我再去过多解释了。”“你放心，审计部公事公办，不会带着有色眼镜看人。穆部长说道。

”20多天的审计工作，王国强一次也没去过审计部，有什么问题都由车间财务室配合。审计结果很快出来，交厂长办公会一份，转给王国强一份。报告上除了科目规范上有一些小问题外，明确显示效益比之前提高19倍。王国强没有说什么，厂办那边也没有说什么……

2005年春天的脚步来的好象晚了一点，秀丽的南湖，迷漫着迷人的春色，晨练的人们或跑、或跳、或拳、或剑，运动衬托着古城的古老文明。4月29日清晨，正是乍暖还寒之时，王国强来到南湖，在南门外西侧，几个游泳的人吸引了他，不由得走过去，问他们“冷吗？”“这算什么，我们从冬天游过来的！”听到这样的回答，王国强想起了冬泳这个词，好象以前听说过，但从没见过，“我能游吗？”王国强好奇的问，“能，谁都能游。”如此肯定的回答激起了王国强强烈的好奇心，看他们自带着一壶清水，上岸后冲一下身体，用一块大一点的浴巾，裹着换衣服。问好了每天都是几点下水，王国强就回去准备东西了。

30日清晨，王国强初下南湖，从西侧的东岸下水，现在台阶上慢慢往里走，感觉不是太好，水凉，还有风。岸边两个人也在换衣服，年龄大点的有50多岁，身材较胖，瘦的年轻，30多岁。胖子换好衣服，看王国强一个人，就问“以前没见过你，第一次游吗？”“是的，今天第一次到湖里游，以前在游泳池游。”王国强回答。胖子转身对正在换衣服的瘦子说“快点换，他第一次来，咱俩陪他游一会。”三人同时下水，两人陪在王国强的左右，游进不到100米，王国强就感觉心里发怵，他说了句“不往里游了”就转身向回游。可是转过身来顶风，根本游不动，这下可把王国强吓坏了，他从没有经过风浪的，一换气就喝水，三两口之后，就觉得身体沉重、四肢无力。王国强开始紧张了，这时他看到陪他游的两个人也转身陪在他身边，一下子王国强放心了很多，他调整呼吸，慢慢游回岸边。站立到台阶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两人对他说“第一次游不适应，别往里游了，边上玩玩吧，我们去绕岛了”。王国强谢过他们，抬头看看看几百米外的小岛，感叹“我的游泳技术还差的远着呢！”

接下来的四五天，王国强只敢在边上游，不敢深入。

这天，王国强起的比较早，游完泳还不到六点半，他决定散会步再去早餐。向南没走多远，他看到路东侧的湖边也有人在换衣服。走过去一问，才知道南湖下水游泳的不止一个地方，东南的水面比较小，中间是玄鸟岛，西岸离岛110米，如果沿着钢管支起的桥游到岛上，随时能够抓住钢管，比较安全，而且，这里的水质明显比西面干净。

第二天王国强就换到东面游，不到一周，王国强胆量就大多了，他逐步加量，先是游到岛上，然后绕岛转，再是游到东岸，最后就是绕大圈了，绕大圈一圈下来接近两千米，因为始终离岸都比较近，感觉也很安全。

决定到南湖游泳时，王国强给自己定了个目标，就是能够横渡南湖（西侧水域大约800米宽），王国强想，能游过去，才算是真正的会游泳。

南湖是人工湖，水深均匀，一般二到三米，游到中间累了不可能休息，没有能站立的地方。所以，横渡南湖，王国强心里有很大压力。

五月底一天，水温也上升了不少，王国强决定试试，他约了同事田军和黄建一起来到北岸，让他俩去租条船陪着他游，王国强去车上换衣服。换好了衣服，两个人还在那站着，原来，租船的看到了王国强换衣服，死活不肯租给他们，说老板规定，不租给来游泳的人。没办法，衣服都换了，穿上走不是王国强的作风，他让黄建和田军把车开到对岸等他，就一个人下水了。

800米水面，对一次能游6000米的王国强算不上宽。可是，第一次在自然水域横渡，心里还是紧张，按照平时速度，20多分钟就应该游过去了。那天，他觉得游了很久，加上在水里游泳眼镜一起雾，视线不好，偏离了方向，等于游了个斜线。这一游偏方向，可把田军和黄建吓坏了，直到王国强离南岸近了，他们看见有人游过来，才松了口气。又一次完成了心中的目标，肯定值得庆贺，晚上几人一起喝了几杯……

6月初，恩城冬泳协会洪会长来到湖边，他在发展全国游泳协会冬泳委员会会员，并组织报名横渡长江。听到横渡长江，王国强觉得很有挑战性，他一下子又有了新的目标。长江、黄河在每一个中国人心中都是那么的神圣，也都知道毛主席当年横渡长江和写下的《水调歌头~游泳》。横渡长江也是每个游泳爱好者的期待和愿望。

王国强报了名，准备参加6月18日在武汉举办的第34届横渡长江活动。但是，王国强清楚的知道，长江水流很急，不象南湖一潭死水，静水中游泳的人是不可能适应的，接下来的两周，他一定要加强锻炼，提高游泳技术，可不能到时候游不过去，那可就丢人了。而恩城城区内最大的水域就是南湖了，一定要到更宽广的水域去锻炼。

首选是离市区30多公里的龙泽湖，那里水面宽广，南北1300米，东西更有10公里之多。前几年，因为工作原因王国强曾经去过一次，记忆深刻。

一个周六下午，王国强和田军、黄建、赫连、许胖一起来到龙泽湖。

王国强告诉他们在边上玩玩就行了，不要往里游，他也不知道里面有多深，决定挑战一下，一个人游到对岸。从地图上测量是1300米，游起来觉得时间很漫长，抬头看到对岸的树就在眼前，再游一会抬头还是如此，真有“望山跑死马”的感觉。

也不知道游了多长时间，到了对岸才发现，岸边是看不到边的蒲草丛，没有经验的王国强不敢靠近，他试了试，水很深，也无法站立。想游回去，又害怕体力不支，没办法，王国强只好顺岸向东面大堤游，希望能就近找到一块没有蒲草的地方上岸休息。

结果，整个北岸就没有地方可以上岸，王国强一直游到东面大堤附近，至少又游了1000米。上岸也累了，休息一会，和老乡聊了聊，看看天色也不早了，这才下水，决定斜线游回去，但只游了三百米，就看到急速驶来的快艇，原来同事们吓坏了，看王国强迟迟不归，就租了快艇去找他，在对岸找不到，把他们几个脸都吓绿了，转了好几圈，看到东边好像有人在游泳，才找了过来。

王国强也不游了，上了快艇，紧张的空气缓和了，大家说说笑笑的回去，这次对王国强确实是次强有力的锻炼，彻底克服了紧张恐惧的心里，之后再遇上水中的特殊情况，也能够轻松应对了。

王国强选的第二个挑战目标是凤县北湖，之前，他听人说，北湖水深，水面宽，还没有去过。他特别选了个大风的日子，约上南湖游泳认识的泳友郭海和张福来到凤县。北湖水面1750米，比南湖的两倍还要宽。因为大风天气，浪也很大，王国强没敢直接横渡，他选择从中心小岛游进去，开始的风浪让他很不适应，只游几百米就觉得象晕车似的，身体在水里被浪打的来回摆动，有想呕吐的感觉。又游了几百米，才慢慢适应。那天，王国强在北湖里反复游了3000多米，觉得完全适应了风浪，才上岸返回。有了这两次挑战成功，王国强对横渡长江增添了很大的信心。

2024年6月13日凌晨

为了纪念毛主席畅游长江，武汉市每两年组织一届横渡长江活动，2005年是第34届，6月18日，坐了一夜的长途汽车，王国强来到了武汉。上午顺便参观了黄鹤楼，中午一时，在武汉长江第一桥边下水。

当日水温23度，水深23米，水流每秒钟1.4米，恩城代表队一共参加了60多人，年龄最大的也是本次活动全国年龄最大的是77岁宋培彦老先生。宋老是王国强的老邻居，和王国强父亲同事，也是好朋友。王国强对他非常尊重。按照组委会规定，王国强他们只是参加业余组，根本不让游过江，当日长江也没有禁航，不断有大货轮在另一侧江上驶过。

“大家只能游到江心，再返回，因为水流急，会向下游漂流两公里，因为很多人在漂流两公里后无法靠岸。在两公里处停了一排渔船，无法靠岸的人员都被拉上船，这也是一层安全保障。”组委会介绍。

在参加的十几个代表队中，恩城代表团是人数最多的，尽管一再要求参加的人员，排成方队下水，但下水之后，也因各人水平不同，被冲的四零八落，宋老一下水就不行了，他根本不适应水流，随着他的呼救，救援船赶来，王国强赶快帮忙把他托到船上。

刚一游起来，王国强也不适应，在水流的作用下，他感觉是岸上的建筑在向后移动。随即调整参照物，他才适应了水流，并迅速游向江中心。江中心有船拦着，不准过江，当大家转身向岸上游时已经接近了终点。终点的江心停了一排船，大多数人都因为游到终点无法上岸，被拉到船上。

还好，王国强看到离船不远了，就拼命向岸边游，终于成为自己上岸的为数不多人员之一。

正是因为在龙泽湖和睢县北湖的训练，才让他在长江的激流中轻松面对。畅游长江的过程是一种享受，也是很难得的机会，他的心中一直默念着毛主席诗词《水调歌头-游泳》，“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今日得宽馀，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风樯动，龟蛇静，起宏图。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更立西江石璧，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这首词王国强背的滚瓜烂熟，今天，也伴随他体验了一把毛主席他人家当年畅游长江的感受。

畅游长江激起了王国强对游泳运动更大的热爱和组织横渡南湖活动的热情。他开始筹备在7月30日举办“抢渡南湖挑战赛”。

组织个大型活动并不容易，首先，得有人参加。南湖的游泳爱好者众多，但比较分散，依托恩城冬泳协会洪会长组织会员参加，再吸引一些不在会的游泳爱好者参与，不收报名费，发奖品、纪念品。这么好的福利以前从没有过，一下子就有100多人报名。其次，是得有重量级的人物参与，才能提高活动的影响力。王国强以市政协委员的身份邀请了两位政协副主席参加，其中的一位副主席又以个人名义邀请主管体育的副市长参加。副市长一参加，区委书记来了，主管副区长来了，市区两级体育局局长也一起到位，这个阵容在恩城游泳史上是最大阵容了。三是得有出钱的地方，王国强想到自己车间的产品正需要推广，花钱做广告，还不如赞助活动的影响力大。于是，他设计比赛方案和赞助计划，并把参与的领导名单报请厂长办公会批准。厂里很快同意了方案，并决定由季副厂长代表厂领导出席。虽然活动前下了一夜暴雨，活动依然是轰轰烈烈，圆满成功。

颁奖仪式结束后，王国强送走了各级领导和相关媒体。洪会长告诉他，活动刚开始出了点意外，老年组一名运动员下水不久就开始呼救。幸亏青年组运动员邵伟游过去把他拖出来。也因此耽误了青年组出发的时间，邵伟没有取得名次。王国强听说后二话没说，马上安排田军，再买一套和第一名完全一样的奖品，他和洪会长一起送到邵伟家，并向他表示感谢。

至此，王国强开始参加恩城冬泳协会的一切活动。8月份一天，王国强和冬泳协会一行十四人在S县北湖绕湖半周游，这可是比横渡北湖要长的多，至少4000米，王国强一口气完成，用了两个小时。

此时此刻，王国强对自己的游泳技术充满了信心。在距离上已经暂时没有什么新目标了。唯一的目标就是冬泳。 从第一次在南湖听说他们是从冬天坚持过来的，王国强就一直期盼着冬天的到来，这将是他新的挑战。

2005年中秋之后，天气一天天渐凉，王国强看过一些有关冬泳的资料。上面介绍说，冬泳的锻炼就是要从夏到冬，经深秋，初冬，经一次次寒流一次次降温，使身体慢慢适应，才能做到。冬泳是对人意志和信心的一种考验，被称为勇敢者的运动。

从决定冬泳的那一天起，王国强就知道，他一定能做到。他调侃自己：我这人缺房缺钱缺点很多，就是不缺意志和信心。说到做到，接下来，在一次次寒流降温中，王国强始终没有退缩一步。

立冬的前一天，王国强正好在三门峡出差，面对三门峡水库的壮丽，王国强突然想要横渡过去，能畅游黄河水，特别是在立冬的天气里畅游，从河南游到山西，这是多么有意义的事啊！

目测水面，应该和龙泽湖查不多宽。第二天，王国强做好准备，从朋友那借了个游泳眼镜，在朋友的陪同下来到黄河边。因为有薄雾，看不清对岸，王国强选择了一个轮渡渡口，这里有快艇出租。他和船老板谈了半天，老板死活不同意。他说“我们这夏天也很少有人游过去，现在已经立冬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又不会游泳，保证不了你的安全，给再多的钱我也不干。”

“人家也是为了我好，收你多少钱都无所谓，出了安全问题，谁负责啊！”王国强也能理解，可他又太想挑战一下了。

正在王国强进退两难时，一位年长者过来解了围，他对船老板说：“你放心，他敢游，说明有一定把握，你找一个水性好的开船跟着他，快艇上再放只救生圈，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又对王国强说：“小伙子，别逞强，觉得不行就上船，这水太凉了”。交了一百元租金，王国强把衣服脱到船上，看他换衣服时干净利索，老板好象也放心了许多。

三门峡比恩城偏西450公里，气温低了5℃，水温也相差很多。一下水，王国强马上感觉到了温差，知道在这和恩城不是一个滋味。他一埋下头去，就被冰冷的河水冻的不会换气了，麻木的口鼻自动吸水，连呛了几口。“也好，品品黄河水的味道，来到我们的母亲河，怎么也得尝尝啊。”他一边想着一边慢慢向对岸游去。每一次换过气，他故意把头也埋进水里。就这样，五分钟后，王国强游出了200米，口鼻也适应了，埋头换气也自然了。于是，王国强开始加速，他怕游不到对岸就冻的受不了，得赶快游过去。

快艇开始在前面引路，发动机排出的废气让王国强无法呼吸。他让快艇跟在后面，又发现因为雾大看不清对岸，无法辨别方向。只能让快艇和他并排前进做导航。对岸不时传来轮渡的汽笛声，王国强跟着快艇向对岸快速游去......

突然间，王国强感觉水更凉了，他问开船人，还有多远，回答：“一半多了，这里是主河道，算是山西了，你怎么样，要不要上船？”王国强笑笑说：“没问题，我要坚持游到对岸，河南下水，山西上岸。”

站到山西岸上的时候，王国强才看到，轮渡上的人，看到有人在游泳，下了船都没有走，等他站到岸上时，传来了他们的阵阵掌声和赞叹声。

三门峡水库是冬季蓄水，夏季泄洪，泄洪后，岸边就被人们种上豆子或棉花，而这些豆杆和棉杆加上那种叫不上名字的长满带刺的小球球的植物，着实让王国强吃了不少苦头。走上岸的过程中，他一身被划出了数道血痕，加上水温过低和他在水里面时间太长，王国强抖的穿不上衣服.....

2005年的冬天特别寒冷和漫长，圣诞节那天，恩城冬泳协会应开封游泳协会邀请，赴开封参加冬泳表演，到了开封，可谓大开了眼界，在恩城，很少有女性参加冬泳，王国强认识的也就有两个，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时游时不游。王国强觉得，她们能坚持就很让人敬佩了。她俩年龄都不大，田桂三十多岁，老何四十多岁。而开封却不同，表演一开始，原来认为是在看热闹的好多位老太太把羽绒大衣一脱，里面是早已换好的泳装，直接跳进杨家湖中，圣诞节也是一年中气温比较低的时候了，看她们在湖里面轻松自如，真让人敬佩。表演结婚后，开封泳协盛情款待了恩城冬泳协会和S县冬泳协会。那天。恩城冬泳协会去了十多人，S县冬泳协会去了30多人，大家以泳会友，玩的非常开心。

回来之后，南湖一起游泳的老宗和老顾告诉王国强，说人民公园游泳池的蜀教练要找他，他们要成立恩城游泳协会，想让王国强参加。

晚上六点，蜀教练打电话约王国强见面，离的不远，王国强马上过去，在场的还有恩城B区几位泳友。蜀会长诚心邀请，说“体育局领导推荐，说南湖游泳的有能人，上次搞活动副市长都去了，让我去问问。老宗和老顾说是你组织的。我游泳半辈子了，想成立咱们恩城游泳协会，需要人帮忙，你就担任秘书长吧！”王国强盛情难却，答应出任恩城游泳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同时开始着手第一次全体会员大会及2006年元旦冬泳比赛。

时间非常紧，只有三天时间，从协会章程到会议议程及各与会人员的发言稿，近万字的文字材料。还要和体育局，民政局及赞助单位交流协商，这三天把王国强忙的不易乐乎。

2024年6月14日凌晨

（四）2006

2006年元旦，商丘游泳协会召开了第一次全体会员大会暨2006年元旦冬泳比赛，地址在人民公园游泳池，这是商丘游泳届的第一次盛会，来自A区B区S县的120多名冬泳爱好者参加大会。比赛也争夺的激烈紧张，的的确确地展示了恩城冬泳人的风采。王国强以秘书长的身份主持大会，活动取得了圆满成功，也因此得到了广大冬泳爱好者的认可。

元旦这天是全国冬泳日，所以也有“全民健身，冬泳先行”的口号。意思是冬泳是从每年的第一天开始。也可以说冬泳能坚持到元旦，就等于过冬了，往后就没什么挑战性了。王国强坚持的不错，基本上没有停一天，大年三十下午从外地赶回来，还得去南湖游一会，不然总觉得少些什么。王国强大年初一值班，不能向其他泳友那样跑到南湖边放炮、团拜、下水，只能中午抽空去游了一会。

大年初二家人团聚，大姐一家从东北回来过年，王国强没喝酒，因为和伙伴约了中午去游泳。大姐大姐夫虽然在东北，知道有很多人破冰冬泳，但从没有见过，就跟着王国强一起到南湖看王国强冬泳。不舍得一天不游，王国强对冬泳到了痴迷的地步，他这人也就是这性格，从小就这样，干啥事都要做到最好，追求完美。

如果是2005年表彰会厂里的态度让王国强小受打击，2006年发生的几件事可以说让他心灰意冷了。

他当上车间主任后加强管理，堵住了生产经营中的一些漏洞，免不了的就动了一些人的奶酪。春节刚过，在一次厂里集中外出的参观活动中，程厂长告诉王国强“正想找你呢？昨天收到一封信，匿名信，告你的，说你一言堂，车间里啥事都是你说了算，不听别人的意见。回去去我办公室，拿回去自己看吧！”王国强笑了笑。程厂长接着说“国强，你这车间主任才当一年就混到有人举报了，平时多注意工作方法。”王国强也无言辩解，只点点头，说“我心里有数。”

下午，华副厂长打来电话“国强，来我办公室一趟。”华副厂长是王国强所在车间的前任主任，也是王国强刚调到厂里时的老领导。去华副厂长办公室的时候王国强已经想到了是什么事，果然，又一封匿名举报信，除了向程厂长反映的那些问题外，多了一条否定前任领导的成绩……

回到家，王国强的妻子也带回来一封信，同样的信封，同样是打印，连收件人地址都是打印后贴在信封上的，手法完全一样。这封信的内容主要是反映王国强有作风问题。

王国强开了个全体职工大会，他检讨了自己的工作方法，并把举报信全部公开宣读，王国强说：“明确的告诉大家，写信的人就在我们当中，对于信中提到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积极改正，编造的问题，希望该同志慎言。更希望大家在以后的工作中，看到我的问题直接提出来，这才是正人君子，才是真正的为我们企业的发展着想。”王国强笑着看了看大家，其实我很清楚信是谁写的，为什么要写这样的信，算了，这次我也不会计较，但下不为例吧！“今天会议前，我要求不能请假，还是有一位老同志没来，她打电话给办公室说她病了。这样吧，作为今天会议内容的一部分，我们各部室负责人一起去她家慰问慰问，其他人散会。”这件事也至此画上了句号。

三月初的一天中午，吃完饭看看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上班时间，王国强要休息会，电话忘在了餐桌上。因为离单位远，妻子中午不回家吃饭，家里就他一个人。天天游泳锻炼，王国强睡眠很好，一觉醒来离上班还有不到10分钟，他慌忙穿衣服准备出发，这时听到手机在餐厅响，他跑过去接，田军匆匆忙忙的说“怎么都联系不上你，中午华副厂长和程厂长来了，我听说后一边联系你一边往这赶，我赶到车间他们都走了。值班的工人说，华副厂长指着车间和设备对程厂长说了很多，意思好像是投资这么多厂里领导都不知道。”

挂断电话，王国强看到手机里有程厂长的未接电话。他赶忙打过去解释睡着了手机离的远没听到，程厂长说：“没事了，刚才去你那看看已经走了。”

周五下午厂里召开厂长办公会，晚上，程厂长给王国强打电话：“下午开办公会，讨论了你的几个问题。有人说说你不经主管领导同意，擅自做主，投资车间设备，金额巨大，要求对你停职调查。你们车间以前也没有啥积蓄，这么多钱你哪来的，怀疑你不是不经厂里批准让职工集资。还有，你们车间以前是分管厂长签字支出，你当了主任就不让季副厂长签字了，他还以为是我安排的，这几个问题你考虑清楚，周一给我回复。”

王国强立即回答：“不用不用，程厂长，耽误您几分钟，我现在就可以回答。重建车间，更新设备我向厂里打了报告，有季副厂长亲笔签字后我们才动工，报告附在财务报销凭证里，周一我送到您办公室请您过目，再给您留个复印件。建厂和购设备没让职工集资一分钱。前些年，咱们厂和集团公司分家前，集团盖办公楼和两次盖家属楼，还有建车间厂房，都是由我们车间的财务室经办。每个项目都开个新账户，项目完成了，账户也不用了，也没人管了。剩的钱有多有少，时间长都被银行冻结了，项目用的公章也找不到了，最长的都快20年了。我们到处找当年的经办人，问情况，开证明，协调银行，清理了所有账户，这些钱都是分家之前的，共清理出来20多万，建厂和购置设备花了30万，剩下10万花的是我们去年的利润，都通过了招标和考察，手续齐全，厂里可以随时调阅。”

“至于签字的事”王国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点急迫，缓了缓接着说“我接任的是华副厂长，他带着我来车间任职，并当着我们所有职工说，以前咱们厂归集团管，我当了这么多年车间主任也没签字权，现在和集团分家了，国强一任车间主任，就可以和其他大车间一样，财务独立了。华副厂长都这么说了，我和财务人员都认为是厂里的意思。您看，如果需要我向厂长办公会解释，我随时听命。”

程厂长听完后说“周一把材料送过来，我了解一下再说。”说了再说，王国强等了很久，也没有了下文。

是谁在背后搅弄风云呢？王国强心里有数，没有证据，也不能乱说。幸运的是他一向做事严谨，才没被打倒。他心里清楚，他这个主任的位置岌岌可危了，现在是因为单位小，没啥油水，一旦有人看中了他的车间主任，换了他不需要理由。

为了不再出风头惹人注意，王国强不再很抓经济效益，管理上也放松了许多，有多余的钱也不再投资发展了，想方设法转换成职工福利。他安排每年的职工体检，职工要带着父母一起参加体检，理由是，父母有病了，职工哪有心情好好工作。他每个节日都组织职工加班，加班费、过节费人人有份，临时工也不例外，而他自己从不多拿一分钱。王国强每周一上午召开一次主任办公会，安排一周工作，其他时间大家各做各的事，他很少找他们。他调侃自己，当车间主任三年多了，第一年把工作当责任，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第二年把工作当作品，精雕细琢、追求完美；第三年之后把工作当任务，有则干之、无则闲之。

第一年坚持完成了冬泳，王国强很自豪，那些年正是流行上网，听说了有个中国冬泳网，是全国冬泳人交流的平台，王国强登录进去，果然很热闹。上至九十多岁的耄耋老人，下至十来岁的孩子，男男女女，这么多人都在冬泳，他们锻炼身体，锻炼意志，挑战自我，同时，也成为各地的一道道亮丽的风景线。

王国强开始注册会员，想来想去，起不到合适的网名，抬头看到挂在办公室的一幅书法作品，是李刚田先生书写的唐朝诗人李贺诗《神仙曲》中的一句“斗乘巨浪骑鲸鱼”，也就以此为网名注册。之后，王国强经常登录冬泳网，把商丘游泳届的一些活动发到冬泳网上与各地网友交流。同时，也把自己游冬泳的一些心得体会发上去，与大家共勉。

冬泳第一年，王国强先后写了有关冬泳体会的诗三首，分别是

冬泳之一（06）

与冬泳爱好者共勉

游冰卧雪志相同，劈波斩浪论英雄。

铁骨斗寒寒几许，壮志凌云气如虹。

冬泳之二（06）

雪舞古城添锦秀，冬泳健身依如旧。

击水先知春江暖，踏浪胜信闲庭步。

寒风炼就英雄胆，傲骨不畏冰雪寒。

鸡飞狗跳同欢庆，冬泳拜年谱新篇。

冬泳之三（06）

男儿不畏三九寒，铁骨铸就英雄胆，

雪海遨游何所惧，冬泳精神冲霄汉。

一水结下深情谊，游冰卧雪诚可见，

豪情送得锦鸡去，玉犬迎春又一年。

当时日照一位老记者叫浪里金身，也发了不少冬泳的照片，总喜欢在下面写两句，于是王国强就跟着对两句，有的看着还挺有意思......

2024年6月15日凌晨

冬泳最好玩的还是下雪的时候，从去年立冬至春节前后，雪下得明显比往年多。这可是乐坏了这帮冬泳人，每到下雪，大家都相约同去，水里出来雪地打滚，躺在雪上摆姿式照相，变着花样的玩，玩的别有一翻滋味。用他们的话说，这是一般人享不了的福啊！

要说考验意志，那就得说破冰了，中原的气候虽然不是太冷，每年也都要冰封湖面一两次，一般一次封个十来天，冰厚一般在3到6公分。这时要想下水游泳，就要破开冰面，破的范围太小游着不过瘾，要想破出个泳道，一两个人又做不到，就要发扬团队精神。通常的做法是一两个人先在岸边，用竹杆、木棍或是用绳子绑着砖头砸出一块区域，再把碎冰用竹杆拨到冰下面。冰面厚到能站人的时候，可以站在冰面上用铁锹、木棍破冰，但站在冰面上破冰的人一定要换好泳衣，防备随时冰破落水。有时也会由几个踩水的高手，带上手套，或手拿拖鞋，一边游，一边一点一点向里面按压着破冰，这样破冰每个人破不了多远，得大伙轮流。因为天天在同一地方破冰，冰层就冻的不太厚，相对还好破些，能破出个10多米的泳道，就够大家用的了，每天总有几个兄弟为大家服务，他们把冰破好体力就已经透支了，不能再游了。刚破完冰，冰水混合在一起时，在里面游泳最容易受伤，不小心就被划破了，但也不会伤的太重，为了一个共同的爱好，大家都觉得受点伤算不了什么。

车间正常运行，王国强也不想让自己太闲，觉得自己还在车间主任的位置上，总得对得起这个岗位，再说，产值高了职工收入也能高些。他又拓宽了些业务。可新业务刚开展，就有两位厂领导打电话，他们的亲戚都想参与其中。开始王国强不想得罪领导，让他们参与了。参与后就发现，他们自持背后有关系，根本无视王国强对技术和质量的要求，王国强只好把他们清理出去。王国强向两位领导如实汇报了情况，两位领导听了后，也没说什么。王华书记提醒他：“国强，以后你得多加小心啊！防人之心不可无。”

从游了冬泳之后，一般人都会降低夏天游泳的兴趣，因为，他们总觉得夏天没有啥挑战性。王国强也是如此，夏天不再天天游了，他周一到周五忙工作，不去游泳，周六周日抽出一天，去龙泽湖游个痛快。就这样一天天忙忙碌碌，时间过的也快，2006年的冬天很快又来了。

这时，恩城宣传部的《恩城论坛》网站开设了恩城游泳协会专区，王国强和和洪会长担任版主。恩城论坛的注册名字不能超过六个字，也就是说，王国强的“斗乘巨浪骑鲸鱼”无法使用了。得起个新网名，王国强还真发愁了。

他在网上搜索，自己喜欢游泳，总得起个和水有关的网名吧，又不想名字太普通，容易重名。在百度中搜来搜去，就找到了“鲸鲨”这个词，但是叫鲸鲨的在QQ里一大群。又搜索关于鲸鲨的信息，无意中就在一篇网络小说里看到了一种传说中的水怪“蓝背鲸鲨”，小说中描写的蓝背鲸鲨异常凶猛，说它是“海洋中的霸主”，身长达一百七十三米，体重约三十万公斤，是只有深海才有的ＳＳＳ级变异生物，光是体型就足可在海中称王了，而且最重要的就是，它的外皮非常之坚韧，现代武器对它的身体伤害有限，在它的身体背部和腹部各有几排细孔，可以喷射出某种高速飞行的水弹，爆炸威力比导弹只强不弱。而且爆裂开的液体有着极大的腐蚀和毒，似乎没有什么物质可阻挡那液体的腐蚀。一只鲸鲨可以对付整只舰队。小说中说每隔数百年就会出现一只蓝背鲸鲨。

看到这王国强笑了，自己就做这个百年一遇的怪物吧，“蓝背鲸鲨”，听起来也有种霸气，于是，王国强选用了这个名字，在QQ里一查重，竟然没有一个重名的。

　　至此，“蓝背鲸鲨”就成了王国强“恩城论坛”的网名，他把以前所有的名字，QQ、POPO、E话通、冬泳网、都改成了蓝背鲸鲨。

蓝背鲸鲨也成了恩城论坛网站中游泳协会专区的版主。当了版主就要有所作为，偏爱舞文弄笔的王国强用照片和诗句记载了一次次冬泳的场面。他把在冬泳网发表的《与冬泳爱好共勉》、《南湖冬泳之一》、《南湖冬泳之二》都转发在论坛上，又写了很多新作品，谈及自己冬泳的感受。

（五）2027

2007年元旦，恩城游泳协会在人民公园组织了2007年元旦冬泳比赛和游泳协会成立一周年大会，比赛和会议非常成功，74岁高龄的凤县老人参加冬泳表演，跳水队表演的更是精彩。为了这次活动的经费，王国强找到一个做广告业的朋友，经她介绍认识了一个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营销策划，他们公司同意赞助冬泳比赛。蜀会长很高兴，一下高兴过了头，把王国强给他写的讲话稿中四个赞助单位念错了三个，弄的王国强直挠头。

恩城晚报头版头条登出的大照片，展示着恩城游泳、冬泳步入了辉煌。

1月26日，王国强的婚姻发生了变故，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两人感情不和已经多年了，去年10月份发生争吵后王国强搬了出来，不想让父母知道，他在外面租了间房子。今天，在妻子的一再催促下办了手续，房子、孩子都归女方，王国强简单收拾收拾拿着自己的日用品和衣服彻底走了。

冬泳是快乐的，冰水的刺骨可以忘记心中所有的痛……

第二天，王国强和众冬泳爱好者一起去凤县参加冬泳表演，场面极为热烈，王国强写了《凤县冬泳感怀》：

南湖北湖水异同，劈波斩浪览英雄。

耄耋老者神自若，巾帼岂让须眉胜。

风疾水深情亦深，浪花飞溅冬泳情，

今日凤城同欢庆，痛饮狂歌为谁雄！

2007年春节，泳友们相约来到古城南湖岸边，下水庆祝，他们自带了鞭炮、水雷、烟花，玩的不易乐乎 ，王国强写《冬泳团拜》记之和：

爆竹声声辞旧岁，南湖冬泳贺新年。

迎来金猪玉犬去，全民健身谱新篇。

2024年6月16日父亲节，清晨醒来，关上开了一夜的空调，打开窗户，久违的凉风吹了进来，已经连续多少高温了，今年遇上了罕见的干旱，终于下雨了。

四月底，郭海提出要挑战游泳一万米，一万米被称为游泳马拉松，在恩城还没有人挑战过，王国强找了几个人分段陪他游，他们先测量了一下东湖的直线距离，用风筝线拉过去，一米一米量，整整340米，用一万除340，得29.4，考虑每次不能游的太靠边，决定15个来回算一万米。这天早上，郭海、王国强、田国庆等五人来到湖边。王国强记录时间和趟数，其余三人每人陪游5个来回，四小时零八分钟，郭海完成了万米挑战，这个速度也是非常快了，接下来肯定是一起庆贺。

事后，王国强和蜀会长商量，五月中旬举办一次全市万米挑战赛，先通知报名，看看有多少人愿意参加。结果报名了8个人，决定5月13日在人民公园游泳池举办，游泳池是标准的50米，加上有泳道，不会游偏方向，就是要游100个来回，计数太费劲。为了记录准确，王国强画了个表格，时间和圈数同时记录，这样就不会记错趟数了。

将近四个小时的比赛，池中就剩下了4个人，郭海已经完成了，泡在水里休息，接着是田国庆、洪会长和卢山，卢山游出来已经5个多小时了。蜀会长给他们颁发了证书。

虽然得了第一名，万米的记录一下又多了三个人，郭海对王国强说他要挑战一万五千米，王国强说一万五千米差不多要游七个小时，中间得补充能量，不然体力受不了。两人商量后，决定到时候买些袋装牛奶和巧克力，择日挑战。

王国强觉得七月天太热，水温也高，应该9月份再挑战，郭海却有些迫不及待了。接下来，王国强天天关注天气预报，连续几天下雨，水温和气了温都降下来，南湖的水位也上涨了不少。郭海决定周六挑战，和上次一样，王国强带着田国庆和另外几个朋友陪游。要游七个小时，岸上的人也很难受，王国强买了几个小马扎，大家可以坐下休息，他要计数，是寸步不能离开。

早上五点，郭海就下水了，有了之前的经验，前几个来回不用人陪他，他体力充沛，也跟不上他的速度，5个来回以后，再安排陪游。

刚七点，突然听到救护车的鸣笛声，一辆救护车出了城门，就停在王国强第一次来南湖下水的地方。肯定出事了，田国庆跑过去了解情况。一会就跑回来说：“两个女的跳湖了，游泳的都走了，那边湖里没人了。”王国强马上站起来，示意刚游过来的郭海马上上岸，他们几个也赶快换了泳衣。

“就从这跳下去的！”一名青年男子指着湖边说。王国强、郭海、田国庆快速的下到水里，水深2.5米，位置也很明确，王国强连扎了几个猛子，就是扎不到湖底。这时，郭海已经将一名女子托出了水面，岸上的男子向刚出水面的王国强喊“她俩挨着呢，应该就在你脚下！”王国强再次潜水，这次他没扎猛子，托着水脚先下到水底，脚下没有，再用脚向周边一划，踢到软软的东西，他忙伸手去抓，又找不到了。上来呼吸，看到田国庆托着女子已经上来。医护人员分成两班开始抢救，很快得出了结论：溺水时间太长了，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两个年轻生命在自己的眼前逝去，几个人心情都很压抑，郭海也放弃了继续挑战，决定改天再游。

周一例会结束，在古城居住的田军问王国强“周六两个女子在南湖自杀，好像就在你经常游泳的地方，你听说了吗？”“我们几个就在现场，还是我们帮着捞出来的。”“知道自杀的原因吗？”“不知道，捞出来我们就走了，有个男的在场，拿出几百块钱让我们去吃饭，我们没要。”“就是他”田军接着说“一个是他媳妇，刚结婚不久，一个是他前女友。”王国强瞪大眼睛看着田军，心里想着田军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样的情况。“前女友发现自己怀孕了，头天晚上去找他，两人吃饭都喝了不少酒，哭着说着，说着说着女的就喝了一大把安眠药。他赶忙把她送到医院，洗了胃才救了过来。”“还有这事！”王国强插话。“是啊，”田军接着说“安排女孩住了院，他回家睡觉。妻子看他一身酒气，回来这么晚，也没管他。早上起来翻了翻他的衣服口袋准备拿去洗了，结果，翻出了女孩医院抢救的单据。”“唉！”王国强叹了口气。“妻子拉着他要去医院找他前女友说清楚，他觉得在医院人多怕丢人，就约到了湖边。也没说几句话，前女友对他妻子说我能为他死你能吗？她妻子说我也能为他死，说着俩人一拉手就跳湖了。”“你咋知道这么清楚？”王国强问。“老邻居，我和他小叔是同学。”“现在这个男的啥情况？”“能咋样，两家都找他闹。”“这个笨蛋！”王国强突然说出这句话，田军听懵了“你啥意思？”王国强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说“当时我们就在对面游泳，他打了120又打110，要是他大声呼救，我们听到跑过去，就有可能救活她们。”

这一年的雨水较多，气温一直不是太热，选了个多云天气，郭海完成了一万五千米的挑战，用时六小时五十分钟。王国强带着几个人全程服务，中间用抄网给他递了巧克力和牛奶补充两次能量。自此，也没有人再去挑战他的记录了。

八月份的一天徬晚，王国强游完泳刚要走，被泳友苏建急匆匆的叫住。“国强，我也刚从南岸游泳出来，湖里已经没人了，可湖边还有一双拖鞋，看着很熟悉，想不起来是谁的了。”“带我去看看”王国强让他把自行车停湖边，坐他的车去。此时的王国强为了游泳方便，已经从朋友的破产公司接了辆二手小面包“长安之星”。

拖鞋很新，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游完泳换了衣服和鞋，忘拿走了。二是人还没出来。天快黑了，湖里已经没有人影。王国强想了想说“这样吧，鞋放着别动，也没人要。咱俩分开在附近路边看看，有没有汽车和三轮车在附近，苏建游泳没带手机，两人约过十五分钟还在这见面。”两人再次汇合也没发现什么情况，没有衣服只有鞋，最大的可能还是忘在这的。

王国强在南湖游泳的过程中发现泳友们也不团结，分了三四派。洪会长是现任会长，虽然叫市冬泳协会，其实是在区里注册的，最多的时候也有100多名会员。前会长李胜和李清、林洲又是一派，他们和洪会长不相往来。据说矛盾是换届选举时有人帮洪会长动了手脚。也有一位老泳友曾沾沾自喜的对王国强说，当时选举很多人都没有准备笔，我自己就替写了几十份。这也许就是洪会长高票当选的主要原因吧。

2024年6月17日凌晨

王国强第一次见前冬泳协会会长李胜是在一次破冰冬泳时，那天中午王国强和洪会长几人刚游出来，就看来了个壮汉，穿着短裤，赤着上身，推着自行车，慢跑过来。“这个人叫李胜，是恩城冬泳协会第一任会长，这是他的老习惯了，不管再冷的天都是换好泳裤跑步来冬泳，再跑步回去，还有个笑话……”洪会长接着介绍“一次他穿着泳裤在下雪天慢跑着去南湖游泳，遇上一个傻子，傻子见他穿成这样，拍着手指着他大喊傻子来了！傻子来了。”哈哈哈，王国强也笑了！“去年，因为出了车祸，开车撞了人，辞去会长，在外面躲了一段时间，最近才回来。”听着洪会长的介绍，王国强穿上衣服就没走，看李胜游泳。

会长就是会长，下水就是一个猛子，这可是冰泳的大忌，万一扎到冰下面，可是危险。王国强这么想着，真的就没看到李胜出来，他有些慌了，洪会长知道他的潜水能力，说没事，他憋气时间长。这时听到破出的泳道尽头往里两米多的冰面被李胜从下面砰的一声顶破，李胜的头钻出水面，卡在冰窟窿里。然后看他慢慢把旁边的冰破开，游出来时好像脸上被冰划破了。一下水就是这么一个高危的动作，此人的性格使然。

田国庆安排家宴吃饭，说要给郭海祝贺挑战一万米成功，王国强到了田国庆家，看到了第一在南湖下水陪他游泳的二人，原来都是协会的老冬泳人，他们在上一届和李胜搭班子，胖的叫林洲，上届秘书长，瘦的叫李清，上届的会计，和李胜是战友，曾在北海舰队服役。王国强一直对二人心存感谢，借机向二人敬酒。郭海自然是当天的主角，非常兴奋，喝了不少酒。酒过三巡，话匣子也打开了，大家海阔天空的聊，王国强讲了他学会游泳的不容易。林洲讲了李胜当冬泳协会会长时他们一起搞活动，他拉赞助，还去洛阳参加比赛。李清也讲了他从小在古城西关长大，游泳和当兵的一些趣事。大家又谈到了李胜，对他评价人不错，游泳技术好，就是性格鲁莽，不然也不会出车祸这么大的事。言谈中能看出林洲、李清和郭海一样，都是性格豪爽，不会藏着掖着的人。

随着恩城游泳协会的成立和恩城冬泳协会的注册无法年审，恩城冬泳协会的影响明显削弱了，游泳协会活动规范，更是联络了各县区参与，人员实力大增，是个300多名会员的大集体。为了平衡，恩城游泳协会成立时蜀会长安排古城区洪会长、大梁区的沙会长、凤县的张会长为常务副会长，王国强提出常务没有这样设置的，只能一个人，蜀会长坚持意见，理由是这三个协会人最多，王国强也没有再说什么，民间组织和人大政协不一样，根据需要随便设吧。蜀会长的主要活动在人民公园游泳池，四处交流的工作自然是秘书长王国强承担，一来二去和几个协会的人都很熟，大梁区的两个理事经常跟着蜀会长，也和王国强熟悉起来，一个叫丁宏，和王国强同龄，一个大老陈，60来岁了。两个人时间自由，又热心，是蜀会长在协会的左膀右臂。

交往中蜀会长介绍，说丁宏曾经救过人，前几年一个拾荒少年去拣东风湖的冰面上的矿泉水瓶子，冰破落水，是丁宏用胳膊破冰，游进去把人救出来的，此事也让王国强对丁宏心生敬佩。

当时的私家车很少，王国强的小面包经常被游泳圈的人借来借去，会开的直接开走了，不会开的王国强还得当司机，时间长了，互相都知道了脾气，也都成了朋友，之间直来直去也没什么客气，脾气相投，又无利益冲突，王国强和冬泳人都处的很好，也因为他对厂里的那些尔虞我诈和虚伪很反感，好像是找到了一方净土。

中秋节刚过的一个下午，丁宏到办公室找王国强，也没啥事，顺路来玩。就聊起了他当时救人的事。丁宏说派出所和消防队都去了，没人能下水，冰上不敢上人，船也划不过去。他腰上绑根绳子就在冰上往里走，没走几步就掉水里了，不是冬泳人，根本受不了。

这次谈话让王国强陷入了沉思，回想起南湖打捞出的两名女子，又让他回想起多年前的一桩往事。

1989年暑假，刚参加工作不久的王国强还在跟着老师学习，突然接到消息，老师的儿子在黄河故道溺水了。单位派了两部车，会游泳的年轻的都去了，水深三米多，单位没有一个人能潜到底，水下水草密布，也都害怕再有人出事。几个村民愿意帮助打捞，开口就是1000元，然后下到水里就坐地起价，他们说水底下都是草，被缠住就出不来了。这时又来了一家人，王国强才知道是两个孩子一起出了事。事发时是老师的儿子和几个同学在划船，一个男同学非要下水游泳，下去就没影了，老师的儿子对其他同学说，我学过游泳，我下去看看，你们都别下。一个才14岁的孩子，跟着家长学过几次游泳，也没有规范的学习过，更不会救人，就这样两人都没有出来。几个同学也慌了，等他们上岸，求助，通知家里，一切都晚了。

打捞还在紧张进行着，扎了几个猛子后，村民也不再打捞了，站在没到胸部的水里和家属讨价还价。两家人都迫不及待的想把孩子快点捞出来，只好一次次答应他们的条件，而他们却一次次提高条件。单位的同事都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他们借机讹诈。双方僵持之际，消防队赶到了，向目击的同学了解情况。看到这种情况，村民也不再坚持了，同意1500元一人，很快，他们就把两个孩子捞了出来，岸上的人都清楚的看到，他们早就定好了位，其中一个孩子就在他们的脚下。

王国强帮着老师处理后事，联系保险公司索赔，这件事一直是老师一家挥之不去的痛。直到两年后，49岁师母取了环再次怀孕，老师才慢慢有了笑脸。

回忆着多年前的往事，王国强的眼角湿润了，他也给丁宏讲了打捞出两名女子的事，说“我发现现在恩城发生这样的溺水事故，根本没有专业的救援力量，利用民间力量救援，人难找，素质高低不同，就会出现阶级讹诈的现象。而这些事对我们冬泳人来说，很多都是举手之劳。”突然，王国强想到了什么，他激动的对丁宏说“我们可以发挥自己的特长，成立一支队伍，及时参与救援。”丁宏也很激动，他说“我们成立一支打捞队吧！”“不，我们的目的不是打捞遗体，应该是挽救生命，我们叫救援队，水上救援队。”丁宏说“对，水上救援队，太好了，我参加。”“要做，我们就义务的做，不参杂任何金钱和利益在里面，就叫水上义务救援队。”二人一啪即合。

“只咱们两个不够，回头向蜀会长汇报一下，在每个区都找几个。”王国强说着，他想法已定，就开始实施了。

2024年6月19日凌晨，周末要去长春讲座，昨天王国强整理了一天的课件，一直到晚上11点才停。本来应该昨天早上发出来的内容，都写好了因为一起突发事情而没发。

昨天早上七点多，王国强接到省应急厅的电话“您是王国强队长吗？我是省应急厅的。”“是的，您有啥事？”王国强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这个人家是恩城的，有事故需要帮忙。”没想到对方说的事和救援无关，他说“我有个亲戚，年轻时在印尼生活过，想找恩城的一位老华侨。”听到这，王国强已经确认了要找的一定是自己的父亲。对方接着说“我的亲戚和他一起回国，后来又去香港了，很多年没有联系了，老人应该有94岁，叫王双兴。”王国强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来问自己的，问的太巧了。他马上回答“就是我父亲，可惜老人五年前不在了。”“我把你的电话给我亲戚吧，让她女儿和你联系。”“好”挂断电话，王国强脑子飞速的运转，“是哪位老人呢？父亲的那些老朋友他大多都知道，91年去香港很多都见过。他们都比父亲大，应该都不在了吧，咋可能会找父亲。”突然他脑子里又闪过一个名字“陈少平，一中的老师，文革中被迫害，说她是特务，不堪其辱，自杀了，为了她的平凡，父亲四处奔波。是她的子女要找父亲吗！”

电话又响起了，女子的声音介绍“我母亲叫黄爱宋，70年前和您父亲一个轮船回国，现在年龄大了，思念故人，想知道您父亲的情况。”这个名字王国强有印象，他前年给父亲整理遗物，把老照片，特别是在印尼生活的照片都扫描了，有一张女子的照片背后就写着这个名字。虽然不知道是谁，看父亲保存的这么珍贵，他还是按着原样放了回去。

“我知道阿姨的名字，我们家有阿姨的照片”王国强说着就去找相册，并拍照。“您多大了？咱俩谁大？”女子问。“我在家里最小，今年54了。”“我63年的，我是姐姐，咱俩一会加微信，现在妈妈要和您说话。”“阿姨，我正在看您的照片，是您在天津照的。”“我和你爸爸一起归国，我那时才16岁，分到天津学习了。找到你太好了，可惜晚了几年，见不上你父亲了。”对方的声音有些哽咽。

姐姐接过了电话“妈妈听到你的声音就掉眼泪了，我妈妈从香港回来后在杭州生活，我在新乡交通局退休去了海南，我们现在也在河南，如果有机会见一见，我妈妈保存了你父亲很多照片，想交给你。”“您在新乡？我明天去郑州开会，下午会议结束。”姐姐说“我开车带着妈妈去看你。”“不行不行，老人年龄大了，不能让她跑，我散会后乘高铁去新乡吧！”“那也行，我给你定个房间，晚上就住在这。”

快乐的约定后加了姐姐微信，她叫张桂香，王国强给她发了她母亲的照片，还转发了自己悼念父亲写的祭文和诗。

今天将很忙，上午为志愿者李伟捐献造血干细胞开欢送会，中午赶到省交通厅为省交通事业发展中心作“个人品德文化讲堂”专题报告，更期待着晚上见父亲曾经的故友，他很想听听父亲年轻时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