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上大学的时候,美术系的门房是有一位大爷看守的,但我最近努力回忆,说什么都想不起他的样子来了,更何况他姓甚名谁。</p><p class="ql-block"> 不过在同学的提醒下,我似乎隐隐约约记起来一位姓卓的老人,瘦瘦的,背驼的厉害,总是背搭着手走路的。对,他应该就是当然看门的大爷。</p><p class="ql-block"> 好像有一位长胡子老人,大家都管他叫老罗。我好像见过他,又有点不确定。但老罗肯定经常做模特的,因为,很多班级的画板上,都会有他的形象。有人没人,开学放假,总会有无数个老罗看护着每一间教室。听说老罗做模特做久了,便把每一位老师上课所讲的内容全记了下来,并且具备了不俗的审美能力。当老师们不在教室时,他便从模特台上走下来,学着老师的样子,给同学们逐一点评,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由此,他还有一个外号,就叫“模特教授”。</p><p class="ql-block"> 不论如何,老罗给我的印象并不深,后来,当提起他时,有人说他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那些熟悉老罗的老师和学生听到此事后,无不失落。我也有一种莫名的心酸!</p> <p class="ql-block"> 说起老罗,就想起老戴。老戴是我上大学期间的“模特教授”。中等个子,头尖尖的,后脑勺平平的,脖子很短。粗糙的脸上长着一双小眼睛,胡子拉碴的。</p><p class="ql-block"> 老戴把美术系的所有服装都穿遍了,把所有的道具都用完了。他一会儿变成维族,一会儿变成藏族,一会儿变成农民,一会儿又成了二胡演奏家。</p><p class="ql-block"> 我每次画老戴都画不好,便有点埋怨的说老戴不入画。但现在想来,老戴才是最有味道,最能入画的人物形象。</p><p class="ql-block"> 有好一阵子,老戴不来做模特了,听人说他生病了,也不知谁来照顾他。因为,老戴的家庭对我们而言都是一个谜。有人说他有家室子女,也有人说他独身一人。</p><p class="ql-block"> 后来,老戴又出现了一段时间,就再也没有见过。再后来,随着我的毕业,也就再没有老戴的消息了。前些年,偶尔与老师同学聊起,有人说老戴好像也不在了。我心中又一次略过一丝莫名的忧伤。但愿这不是真的。</p><p class="ql-block"> 在那个青涩的时光里,画模特是我们学习的主要途径,而仅有的几个模特,其实与每一位同学都是有感情的。尤其是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我们,对绘画是真心热爱,专心追求的。所以,想起模特,其实就想起了那个为艺术奋斗的自己。而模特的离去,也意味着那段记忆永远成为过去!</p> <p class="ql-block"> 最近这些年,我打扰最多的是美术学院门房的王师傅。王师傅瘦瘦的,但很精干,人很随和。静宁人,和我算是半个老乡。我和他交流从不说蹩脚的普通话。</p><p class="ql-block"> 王师傅和爱人都住在门房里,平时还在校园里干点零活,同时还负责带孙子,那个小家伙被爷爷奶奶带的机灵鬼似的,很讨人喜欢。</p><p class="ql-block"> 每次放学经过门房时,总会有一股饭菜的香味飘过来,尤其是闻见洋芋煮烂了,分明就是妈妈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不知怎么回事,我经常会从心底里对他们有几分羡慕。或许是他那种平淡的生活和在我看来比较悠闲的状态正是我求之不得的。当然,我也知道,在他的眼里,肯定也是羡慕我的吧!</p><p class="ql-block"> 估计王师傅也是很讨厌我的,因为我经常会在他熟睡的时候敲门打窗,半夜鸡叫似的。我经常想,可能只有我的妻儿和门房的王师傅才知道我的作息。也正因如此,我对王师傅也是充满愧疚的。因为,不知有多少个早上,他都是被我不到七点就吵了醒来。尤其是寒暑假,本来可以安心休息的,可偏偏我跟神经病一样定时定点的敲响他的窗户。但几年下来,王师傅从来没有生过我的气,每次都是很快就起来给我开门。他不在时,也总是嫂子来开门。所以我是从心底里感激他们夫妇的。</p><p class="ql-block"> 我们搬走了,王师傅没有跟我们走,他的选择是对的,但从此以后,也就很少见到他了!</p> <p class="ql-block"> 原来的美院楼上,还有几个打扫卫生的师傅。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分工的,只是在印象中,教室里的垃圾经常不能及时清理。我问学生,他们都说是归打扫卫生的阿姨倒的。</p><p class="ql-block"> 有一位中年妇女,也是分配到美院打扫卫生的。化着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闲暇时好像也喜欢听戏,但从她身上的广播里传出来的并非我喜欢的秦腔。她从来都不正眼瞧我,在美院的几年里,我从来没跟她说过一句话。但另一位大姐,朴实厚道,老远就给我打招呼,我也会很礼貌的问候她。</p><p class="ql-block"> 我们搬家以后,她们也都留在原地了!</p> <p class="ql-block"> 搬到知行校区后,我们又有了新的师傅。门房的大姐文质彬彬,衣着体面,落落大方,是应该叫老师的。是的,她们本来就是老师。上个假期,我照样六点多就敲响了门房的窗户。很快,灯亮了,我很忐忑,生怕被人家训斥一顿。但结果并非如此,她还是带着微笑从东晖楼到北辰楼,帮我打开了大门。我感谢她的同时,也告诉她我可能在一段时间里,每天早上六点多会来到学院。后来,她每天给我准时开门,至少在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不满。</p><p class="ql-block"> 最让我感动的是北辰楼上两位打扫卫生的师傅。一男一女,每天七点以前,他们都会准时到岗。男的负责打扫楼道,女的负责打扫卫生间。风雨无阻,没有假期。</p><p class="ql-block"> 不论周末还是放假,只有我去,准能见到他们准点上班。有好几次,我对他们说,周末没人,楼道和卫生间也不太脏,可以不来的,或者,即便来了,也不必打扫太认真的。但他们却说不管有人没人,不管脏乱程度如何,都需要按时打扫,都需要认真打扫,这是规定。</p><p class="ql-block"> 那位男师傅身材敦实,一看就是厚道人。每天早晨我们都要在楼道里邂逅,互相打个招呼,然后各自干自己的活。我要赶在上班前听一会儿秦腔,我故意把声音放大,想让他也听见。在我心中,单方面的想象着,他这个年纪的人应该是喜欢秦腔的。如果真是这样,听见秦腔,他会高兴的,听着秦腔,他干活就不会太枯燥了。</p><p class="ql-block"> 那位女师傅,背略微有点驼,人也很好。每次进卫生间,她都要发出声音,一来是卫生间里的灯需要用声音来控制,二来是要进男卫生间,必须确认里面是否有人。时间久了,她已经得了一种职业病,不管走到哪里,不管有没有声控灯,都会发出啃啃卡卡、唉唉呀呀的声音。每次听到她的声音,我的心里都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慈味。</p><p class="ql-block"> 美术学院的卫生是很难保持干净的,学生老师都需要洗笔,墨汁和颜料是难免要糊的到处都是的。所以,我想是没有人愿意给美术学院打扫卫生的。但是这两位师傅,任劳任怨,每天把洗手池擦的明镜似的,把楼道也拖的干干净净。</p> <p class="ql-block"> 人的教育,不仅是家庭,也不仅仅是老师,生活中的每一个人都会对个人的成长产生影响。</p><p class="ql-block"> 回想起我在美术学院上学工作的二十几年来所遇到的每一位师傅,他们给我的印象有些是模糊的,有些是清晰的;我与他们有的打过交道,有的从未说过话。但他们都对我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或许,在多数人看来,他们的工作算不上体面,他们的收入算不上丰厚。但在我眼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朴实、厚道、勤劳,默默无闻的为教育事业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而这种精神和品质或许正是我们需要提倡的。</p><p class="ql-block"> 所以,我每次想起他们,见到他们,都在心底里,默默的为他们致敬。</p><p class="ql-block"> 美院的师傅们,请让我给你们说一声:你们辛苦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