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 期 如 梦

吴礼维

摄影 俞继勇

文字 吴礼维

　　南京古林公园有花我是知道的，我记得初春的时候梅花绽放，漫山遍野的梅花香气扑鼻，飞鸟爬虫，招蜂若蝶。山上山下都是人，有老人有小孩，有姑娘有先生。人人手里都拿相机或者手机拍花、拍人。笑语喧哗，歌声起落，香风四溢。

　　四月七日太太说我们去古林公园拍牡丹。“古林公园有牡丹花”？我问太太。太太说古林公园有牡丹园，有很多珍贵品种的牡丹花。说走就走，我们立刻马上驾车去公园。车停妥当，我们从东门进去，翻过一道岗子，来到一处花圃，迎面一块巨石上刻写牡丹园三个行书大字。园内用土堆筑成一块块小花圃，每块花圃大小不等，大的约有一亩多地，小的也有5、6分大小。牡丹怕水，水多了轻则黄叶，重则烂根，所以江南的牡丹都要堆土离地栽植。园里的牡丹花大部份还在含苞欲放阶段，只有少部分盛开。已经打开的花儿多重瓣，水汽淋漓，有大红色，有粉色，有白色，有黄色。缤纷多姿，阿娜可人，可圈可点。太太说我们今天不拍牡丹花，拍荷包牡丹。

　　荷包牡丹别称滴血的心，属于罂粟科，直立草本。荷包牡丹一般株高60厘米，颈带紫红色，叶片轮廓呈三角形，花梗长1到1.5厘米，花瓣片呈匙形。别称：荷包花、蒲包花、兔儿牡丹、铃儿草、鱼儿牡丹。

　　荷包牡丹是作为国色天香的牡丹配角，大多栽种在小花圃的外围，沿着竹编的篱笆栽插。和牡丹花相比除了叶片相像外其他相差甚远。花儿在牡丹先开放。荷包牡丹在繁茂的叶片间伸出一根细细的紫红色的茎，沿着茎挂满铃铛一样大小的荷包花穗，红色的心的形状。荷包花儿粉嫩粉嫩的红色，花尖处垂着液体也似的白嘴儿。荷包花儿会散发淡淡的香味，花香悠长，深远，由于和牡丹花混在一起，不仔细分辨很难觉察她的馨香。如果把牡丹花比作大家闺秀，荷包牡丹就是妥妥的小家碧玉；如果把牡丹比作月亮，荷包牡丹就是依偎在身边的小小星星；如果说牡丹是一只遨游苍穹的凤凰，荷包牡丹就是啁啾于草丛间的小黄鹂；如果说牡丹是一出大戏里的女主，荷包牡丹就是不可或缺的女配角。真合上那一句话：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牡丹美，荷包牡丹漂亮，但都没有拍花的人儿俊俏。大姑娘小媳妇一个个穿的花枝招展，或薄如蝉翼，或裙裾飞扬，或穿着简约而不失优雅，时尚又不失大方，或穿着轻盈飘逸，像是春天的风，温柔又明媚。她们有的站在硕大的花朵前，有的站在一丛丛花儿后面，眉开眼笑，顾盼生辉，美不胜收。

　　在一群与花合影的年轻男女中，我突然发现一对老年夫妻，大约80多岁，也在拍花拍人。都是老先生给老太太拍，老太太腿脚不利索，坐在轮椅上。每每拍照片总是老先生把她抱下来，小心翼翼的把拐杖递到她手里，安顿好位置。自己跑到前面选择合适的角度，有时还逗老太太开心一笑，瞬间按动快门。在花圃的西南边有个小池塘，池塘岸边有几个台阶，台阶一侧有几支牡丹花盛开。老先生看来选中了这个地方，和老太太描绘怎么怎么拍好看。老太太面有难色，怕危险不安全。老先生说没事，小心翼翼地把轮椅推到台阶边，把两个轮子刹住。然后正面抱起老太太，缓缓地移下台阶，把老太太放到花圃边的一块方石头上坐好。老先生退有三四米远，比划了一阵后大叫一声“笑一笑！”迅速按动快门，笑嘻嘻地到老太太边上，把拍的照片拿给老太太看。老太太满意的笑了。旁边有一位三四十岁的年轻女士，注意这对老夫妻多时了，对老先生说我帮你们俩拍个合影吧。老先生欣然同意，把手机递给了她。然后站到老太太身边，侧脸看了看老太太面庞，理了理老太太的头发，笑盈盈看着那位女士。女士拍了四五张把手机递还给老先生，说“我拍了好多您选一张用吧”。

　　

人们爱花，是因她娇柔多姿，抚媚温存，馨香可人，还因花儿是个多元的世界。人们总是在不断地培养发现花世界里更多的品种，无论是有色还是无色，无论是是浓香还是淡香，无论是大朵还是小蕊，对每一个新品种的出现人们都欣喜若狂。花不仅装扮了这个无趣的世界，还带给人们生生不息的希望，带给人们愉悦不尽的美的享受。人们都爱美，因为美使人赏心悦目，美能荡涤人的灵魂，美能触动人心田里最柔软的那个地方。美和青春相联，美和漂亮共存，美和健康相依，美和成功相伴，美和幸福相随。美是一种普世价值，无论你来自何方，无论你是富有还是贫穷，无论你是高贵还是卑贱，无论你是行商还是坐賈，也无论你是老板还是打工人，你都会被美打动。美和爱情息息相关，所有对美的欣赏都共情于爱。爱是美的最高境界，所有的爱情都是美的化身。所有关于爱情的传说，都是美化生活的结晶，无论是悲悯的还是欢乐的。爱美的人看见花即使有毒有刺，因其美也是喜欢的不得了。爱花的人感受到美的事物，即使有瑕疵亦因其美，会震颤不已。

　　然而，人无百年少，花有再开时。当绿叶婆娑百花凋零时，人难免伤春。林黛玉荷锄葬花万般无奈的画面，怎一个凄凄惨惨戚戚可以描述。美好的爱情也有终老时刻。不用说明星们走马灯似的结婚和离婚，就是普通人的婚姻久了又有多少爱情涵养呢。无论是先结婚后恋爱还是先恋爱后结婚，爱情都是婚姻的宝贵营养剂。要保鲜就是让营养剂的配方不断更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式的爱情是稀缺的品种，而大多数的爱情岂不都是由绚烂繁华和刻骨铭心而归于平淡无奇。随着审美疲劳逐渐加剧，随着荷尔蒙慢慢消退，每对夫妻的爱情终老时刻都会悄悄到来。看到这对老夫妻，年逾八十了还有如此的情趣和好心情好不难得。想起了一句诗：“荼蘼不争春，寂寞开最晚。”夫妻俩并非柔情似水，但却相敬如宾，并没有卿卿我我，但却让人瞩目以敬。“开到荼蘼花事了，丝丝天棘出莓墙”花期如梦，往事如烟。多希望天下有情人竟成眷属，多希望多情的眷属永葆爱的激情，永远沐浴在春天的爱河里，而不要在岁月的风雨里漂泊。

二0二四年五月二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