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门旧事

观闲议事

<p class="ql-block">文字:观闲议事</p><p class="ql-block">图片:网络截图</p> <p class="ql-block">  先春园大街是位于天津市西北角大丰路西侧一条很窄的街道,从东到西大约两里多路程,路宽只能容纳一辆小型汽车通过,与其说称其为大街,倒不如说是一条狭长弯曲的大胡同。</p> <p class="ql-block">  街道两侧的民房,大都有百年以上历史,老旧的房屋你挨着我、我挨着它的倚靠着,高低不等的房屋连成一片,宛如空间展开的无声乐谱,这一带可以称得上大户人家的宅院很少,大部分房屋看上去好像一场大风就能掀翻摧毁,然而,就是这些破烂不勘的民房,却为这里世代居住在的平民百姓,提供了遮风避雨的栖身之所,熬过了数不清的人间磨难。</p> <p class="ql-block">  我家从曾祖父起,几经辗转后定居在先春园大街的一处宅院,小时候,每当学校放暑假或寒假,我都要回天津老家度假,在快乐的假日里,我除了在家听爷爷奶奶讲故事、写假期作业、看儿童场的电影外,就是喜欢与堂弟们在这一带串胡同玩,如今这些胡同早已荡然无存了,但偶尔仍会梦见那迷宫般胡同。</p> <p class="ql-block">  六十年代以前,先春园一带的生活环境很落后,老百姓的日常生活有三难:</p><p class="ql-block"> 一是吃水难,那时供水设施极少,居民所居住的院子没有自来水,家家户户都要挑着水桶(天津人称它为水筲)到私人水站去买水,奶奶一大家子人用的水,都是靠爷爷去水站挑回来,遇到周末公休日时,堂叔们就会接过爷爷的担子去挑水,家里备有一个大水缸,要想把水缸灌满,至少要挑五、六担水,那可是个力气活呐,爷爷后来患上了中风偏瘫,挑水的任务就由弟弟妹妹们去轮流抬水啦,真可谓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别看他们身板瘦弱娇小,居然能从很远的水站,一桶一桶地抬回家,有一次看到年龄稍长一些的大堂妹独自去挑水,我想练一练挑水,于是要过她的水担,可当两桶水装满后往肩上一放,两个水桶怎么也控制不好,前仰后合、跌跌撞撞的勉强把水条到家,结果满满的两桶水,被我晃荡出去一半,让堂妹好是笑话,不过,奶奶还是当着弟弟妹妹的面,夸了我一番,“你们看,你大哥在北京从来没干过这活儿,还能挑这么多水,这就不错了”,被奶奶这么一夸,我还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知道奶奶这是为我找回面子,而这段挑水的体验,也让我记了一辈子。</p> <p class="ql-block">  二是排污水难,由于那时居民区的排水管道很少,居民们只能将生活污水先倒入污水桶里,桶满后再挑到很远的排污站倒掉,比卖水站还远,而且又脏又臭,没有把子力气还真挑不动,在爷爷未患病前,这个艰苦的任务,基本都落在爷爷的肩上,我那时还很小,但也应该是懂事啦,每次看到爷爷呼哧带喘地挑着两大桶污水时,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长大后才知道那是一种天然的亲情感受,后来,爷爷病到了,再也承担不了这么重的担子了。</p> <p class="ql-block">  三是上厕所难,公共厕所奇缺,居民们为了解决行动不便的老人上厕所难的问题,都在自家院里设置一个简易厕所,里面按置了一个木便桶,上面附加一个用稻草编制的坐桶圈,每次使用前,先要在桶里撒上一层炉灰,如厕后,再撒上一层炉灰,清洁工人定时拉着粪车,摇着铃铛来清收,各家各户闻声后,要立即拎着木便桶去倒掉粪灰,老百姓把这个生活环节叫作“磕灰”,每逢这个时辰,街上粪灰飞扬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臭气,尤其是赶上清洁工晚餐时来清运,人们的食欲顿时大减,大家一边磕灰,一边冲着清洁工发牢骚:“你们能不能早点来或晚点来?别老是赶着饭口来,行不行?”,牢骚过后,清运活动依然我行我素。不过,大部分人还是要到公厕所解决问题的,有些 “坏小子”晚饭后起哄扎堆去厕所,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去“憋老头”,久而久之“憋老头”就成了如厕的代名词。</p> <p class="ql-block">  六十年代后期,国家经济有所好转,天津市政府为老百姓首先解决了上面说的供水和排污问题,把自来水引进了千家万户,每个院落也都开通了排污管道,极大方便了居民的日常生活,再也不用挑着沉重的又大又沉的木桶,到很远的地方排倒污水了。但是,厕所始终是个老大难问题,直到80年代后,市政府开始拆迁改造了这片老旧居民区,先春园大街地区彻底换了人间,那令人厌恶的“磕灰”和厕所奇缺的问题,才最后彻底了解决,人们的生活质量有了极大的提高,如今的孩子们,再也不知道"磕灰"与"憋老头"的故事啦。</p> <p class="ql-block">  人们对困苦和美好的体验,就是在历史发展的对比中逐渐转换变化着,那些从窘境走过来的人们,对苦与甜的感受刻骨铭心的,留传下去的不只是怀旧,更有对津门天津的美好巨变无限感慨,生活在那片热土的亲人们,定会有着无比深厚的感恩之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