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散记（63）挖煤纪事（四）

燕山老兵

李军医：三个连队都巡诊了，有没有什么问题？” 王班长：“三个连都转了一遍，没有发现重病号，只有几个脚上打水泡的伤号都处理好了。7连、9连食堂都使用的是自来水，8连使用的是煤矿灭火用水，都符合饮用水标准。三个食堂都安排在生产队部，场地宽敞，周边150米以内没有猪圈、厕所、牲口栅。大队部、小学校、汽车乘降点都有公用厕所，三个连队各负责打扫一个，保持清洁卫生。地方政府重视卫生防病和宣传教育工作，发动人民群众从自身做起，提高防病意识，做好卫生防病工作，街道、巷子里没有粪坑（堆），卫生条件好。目前村里有感冒发烧的，但症状较轻，没有流行的迹象，没有发现急性传染病例和慢性传染病患者。听卫生员报告，村里有几位年长者患支气管哮喘或慢性支气管炎，症状明显。卫生站有赤脚医生两位，负责全村卫生防疫工作和疾病医治。洗澡堂安装有放衣柜，一人一柜一把锁，每天按时开放，卫生条件很好。对了。团前进指挥所开设在大队部，听说由副团长孙隆祥负责。但是，团首长还没有到位，只有军务参谋陈志恒和一名叫张军安通信员。了解的情况就这些，如有疏忽吃完晚饭再去转一圈。 李军医：“很好。不用转了，连续行军四天大家都很累，抓紧时间整理内务，做好消毒和门诊接待工作。尤其是做好接待当地人民群众看病的思想准备。” 为群众就诊 刚准备好就有几位村民慕名而来，要求军医给他们诊治。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毛泽东主席号召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全国学人民解放军。可能是受伟人的召唤，全国上下曾出现一波崇拜解放军热。年轻人的远大理想就是成为一名解放军战士，千家万户以拥有一名军人而荣耀。那些政审、体检落榜的年轻人朝思暮想，千方百计想淘到一件军上衣或裤子、甚至是一顶军帽，哪怕是一颗红五角星而欢天喜地，激动不已。今天，解放军进住村里，能让解放军的军医给自己看病，那是上帝的恩赐，也是自己的荣信。 　　李德璋军医见多识广，经历也多，早就做好思想准备，稳坐在就诊台旁，让就诊者坐在对面，先以中医诊断方法问、闻、望、切对患者进行初诊，再让患者平躺在急诊台上，以西医诊断手段视、触、叩、听进行综合分析，确诊所患疾病，并祥细介绍病因、症状、用药剂量和注意事项。由于部队医药费十分有限，能配发到基层单位的就是感冒发烧、头晕脑胀、咳嗽气喘、红汞碘酒那么几种常用药。因此，李军医除了开处方让他们到大队医务站拿药外，就是针炙治疗。至于治疗效果，只要你穴位找的准，手法闲熟，有些症状还是能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但是，要想治癒还得一两个疗程，甚至是更长，尤其是慢性病、老年病，可以用顽疾来形容。 我：“今天的病人真多，看来是不能按时熄灯了。” 王班长：“小刘，小声点，别让他们听见了。今天刚来，老百姓不知道我们几点就寝熄灯，你就坚持一下吧！” 我吐了一下舌头，做了一个鬼脸道：“知道了，班长。” 大约22：00点左右，前来就诊的人民群众才陆续离去。 李军医：“这里是燕山腹地少有的煤炭资源，从建国初期就开始生产，那时候国家一穷二白，科学技术落后，生产全靠手挖肩扛，环境恶劣。加上从业人员自我防护意识淡薄，日积月累，使长年从事生产一线的个别人患上轻度职业病。另外，村庄座落在宝葫芦肚子里，四面环山，不利于煤烟、灰尘散发，使长年居住在这里的自身免疫力低的老年人患上慢性呼吸道疾病。尤其是长年从事烧焦炭的工人和居住在烧焦炭附近的村民，他们是高危人群。” 职业病，对于一个新兵来说是闻所未闻，我瞪大眼睛问道：“什么是职业病，他们怎么会患上职业病呀？” 　　李军医：“职业病是指企业、事业单位和个体经济组织等用人单位的劳动者在职业活动中，因接触生产中使用或产生的有毒化学物质、粉尘气雾、异常的气象条件、高（低）气压、噪声、振动、微波、X射线、y射线、细菌、霉菌和长期强迫体位操作，局部组织器官持续受压等引起的疾病，一般将这类疾病称为广义的职业病。对其中某些危害性较大，诊断标准明确，由政府有关部门审定公布的职业病，称为狭义的职业病或称法定(规定)职业病。他们当中大部分人从事挖煤工作，长时间在狭小的坑（巷）道里工作，通风条件差，环境恶劣，因此吸入大量粉尘，虽然气管、支气管和肺泡都有清除粉尘的功能，但仍有一部分粉尘滞留在肺泡里，久而久之，慢慢的影响到肺泡气体交换功能，甚至是堵死肺泡，使肺泡失去应有的功能。尤其是在开凿岩石巷道作业时，最原始的方法就是用大铁锤不断敲打钢钎形成洞孔，再装炸药爆破清除；虽然后来发明了风钻打孔，但仍然没有很好地解决粉尘问题，导致一部分人患上粉尘（矽肺）病。俗称职业病。” 我：“从事有害毒气或粉尘工作的人都会患上职业病吗？” 李军医：“不一定。有关部门曾作过调查，只有极少数人甚至是极个别人患上职业病。” 我：“为什么呀？他们在同一个环境里工作，为什么绝大多数人没有患职业病呢？” 　　李军医：“虽然都在同一个环境里工作，但每个个体的身体素质和重视程度千差万别。因此，患不患职业病主要取决于以下几个方面：一是个人防范意识。凡事从事有害气体或粉尘污染工作的科室，都有明确的防范措施和配发个人防护装具，只要严格配带防护装具，严格按规章制度操作，职业病患病率就很低。尤其是发现有有害气体泄漏或粉尘喷出时，自己能否立即关闭呼吸系统，憋足够长的时间，并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被污染区域，尽最大努力减少吸入有害气体或粉尘的量，是预防职业病最有效的措施。二是自身身体素质。身体健康，免疫系统功能强，气管、支气管和肺泡内膜排除粉尘功能力强，患病率就低，反之则高。三是工作时距有害气体或粉尘的远近。距有害气体或粉尘越近，吸入的机会就越多，沉积在气管、支气管和肺泡内的可能性越大，患病机率就高，反之则低。如人工凿眼的钢钎手，风钻打孔的风钻手等，他们是高危人群。四是从事有害气体或粉尘工作时间的长短。工作年限越长患病率高，反之就低。因此，主要岗位实行轮换制是预防职业病的重要措施之一。五是定期检查身体。医学上将粉尘（矽肺）病分为五级，如果定期检查身体，及时发现有粉尘（矽肺）病前兆者，立即将其调换岗位或安排休养一段时间，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我：“气管、支气管和肺泡是怎么清除粉尘的？” 李军医：“大家都知道，气管、支气管由软骨环、结缔组织、平滑肌和内膜（绒毛）组成。支气管内膜在显微镜下犹如刷鞋的刷子毛绒绒的，当有异物吸入并附着在气管、支气管内膜（甚至是肺泡）时，气管内膜立即作岀反应，它们在平滑肌（节结运动）的作用下，一次又一次的由里向外运动，就像我们扫地一样始终向一个方向清除，直至把异物排岀体外。同时，气管内膜把有异物侵入的信息立即传递给大脑，大脑迅速向咳嗽中枢下达指令，咳嗽中枢立即作岀咳嗽反应，促使异物在咳嗽气动作用下加速向外排岀，直至将异物全部排除干净。” 　　我：“他们在煤矿工作不小心患上粉尘（矽肺）病，煤矿或国家应该给他们治疗、疗养才对呀？” 李军医：“那当然啦！国家有明确的规定，凡是职业病患者国家免费治疗，还定期安排他们到疗养院疗养，直至恢复健康为止。但是，如果他们是在生产大（小）队小煤窑或其它原因患上的，那他们的治疗虽然也是免费，但医疗资源、治疗水平就十分有限了。何况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可能患病了，更不要说转到专业医院治疗和定期疗养了。” 我：“您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患有粉尘（矽肺）病？” 李军医：“确诊粉尘（矽肺）病是十分严谨的事，是要经过x光拍片或造影，再经专家会诊才能确诊的。我只是根据他们的自述、症状、工作经历和知识储备来判断的。在没有医疗器械辅助检查和专家会诊以前，只能是怀疑，不能算确诊，这可马虎不得。” 图片来自网络诚谢 待续 　　燕山老兵，1950年11月生，四川省彭山县人。1969年2月入伍，同年1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军旅生涯25年。曾荣立三等功三次，转业到石家庄市，现已退休。在含饴弄孙之余，喜好自驾游、照相，偶尔弄点小文，以娱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