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0月12日<div> 昨晚10点半我们才从杰伊瑟梅尔赶到纺织之城比卡内尔,今早7:30就又包车出发了,也够马不停蹄的。</div><div> 咱旅馆的大门就这么独一无二的“气派”,谁让咱兜里的钱只能满足寒酸游呢!</div> 包车去哪里呢?老夫筹划印度行时曾跟我说,印度有个老鼠庙,到时候咱们去看看。<br> 老鼠是什么?是肮脏,是瘟疫,是贼,是人人厌恶的东西!为它们建庙,有点意思,值得去逛逛。不过我也没指望在那里能见到更多的惊奇,可能也就是老鼠的塑像个儿大一点,再搞个金身,加些宝石什么的。 老鼠庙在60公里外。 路边有人打着旗子往前走,旗子上简简单单地印着两个符号,一个是三叉戟,这是印度毁灭之神湿婆的兵器;另一个是万字,和希特勒纳粹的标识相似,当然两者没丝毫关系。<div> 纳粹党的全称是“国家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在德文中“国家”和“社会”的字头都是“s”,希特勒将这两个字头交错重叠在一起,就形成了“卐”的形状。而婆罗门教、佛教、和耆那教等使用“卐”字意为“吉祥”,左旋右旋都有,通常为金色。而纳粹党则用黑色。</div> 望着车窗外,老夫突然想到什么似地蹦出一句:“庙里好像有活老鼠,闹不好它们会跑过你的脚面。但这是幸运之兆。”老公深知我惧怕各种令人不快的“小动物”,此时冒出这话,加上他有点坏笑的样子,我断定他是在吓唬我。 大爷,坐这儿干嘛呢?走累了? 个把小时后,我们的车越开越慢,人三五成群地多了起来,看来就要到了。<div> 女人纱丽飘飘,</div> 男人不少也盛装艳裹,一派节日气氛。 下车后的小街很热闹,小摊花花绿绿连成了片, 小棚也是一个挨一个。 女人,孩子们穿戴整齐,准备参加节日庆典。 果然是纺织之城,小摊的遮阳布都这么漂亮。 小伙子在卖什么?口哨、笛子。这可不是只为小孩吹着玩,大人也拿它们凑热闹。 来个吧?小伙子笑容可掬地展示着手里方方的什么。积木?不对,是刚从保温箱里掏出来的冰棍! 顺着人流,我们来到一个牌坊似的大门前。<br> 许多军警在维持秩序。不用说,老鼠庙到了。 <div> 我们排着乱哄哄的队挨到门口,尽管有些不情愿,还是入乡随俗地把鞋脱在了外面。看着白净的大理石庙门,心想里面也不会太脏。可脚刚一落地,油腻感就窜了上来,只是夹在急匆匆往里走的人群中,容不得多想。</div> <div> 进门就是一个小庭院,有些人坐在偏殿的台阶上休息。</div> 院子两边并不对称,偏殿对面是这样一个小房子,人们似乎在那里买什么。 原来地上摆一个大盘,里面放着玉米、豆类和甜点什么搅在一起的杂粮,人们块八毛能撮买一袋。干嘛?喂大仙! 看见了吗?就是它们!这犄角乱七八糟堆着的就是人们抛撒的兼顾口味和营养的杂粮。<div> 我的妈呀,还真有活老鼠!在车上本以为老夫只是吓唬我的那句话居然是真的!</div> 面对这些肮脏的家伙,我的胃开始翻江倒海。 老天爷,还有大蟑螂,真是膈应死了算!<br> 怎么办?紧急撤退?不行!人不能那么怂!想想当年在川西看天葬,老夫一句“这不是看宰杀,而是看文化”曾让我坦然面对,眼前的这一切不也是文化吗?! 再说老夫已在那儿举着相机噼里啪啦,我岂能临阵脱逃?既来之则安之。我强压着胃脘的不适,也对鼠仙们扫射起来。尽管头皮还是一阵紧,一阵麻。 说它们是鼠仙还一点都不假,为了免除老鼠的打洞之苦,人们还越俎代庖在墙上打洞若干,煞费苦心地为老鼠营造安乐窝,而且高低错落有致,实乃体贴入微。<br> 只是僧多粥少,豪宅谁不想住?谁能住?挤,打,实力说话! 武功低的,身子板薄的,就只能在破墙洞里横七竖八。好在房子住的再差,也不耽误想吃就吃,想睡就睡,谁也管不着! 不过别以为它们只惦着吃喝,人家还捉摸着钱财呢!看见这个贴着万字符,挂着锁头的铁捐款箱了吧,还真有人不断往里塞钱,甚至有人冲它跪拜。<div> 然而让人瞠目的不是这些,而是捐款箱上上下下竟都有老鼠扎营蹲守,就像这钱铁定地只能专款专用,非它们莫属。<br></div> 捐款箱上方挂着一个铃铛,我抬头使劲摇了几下,“当、当”格外响,也许潜意识中想用铃声为自己驱鼠壮胆。然而除了引来一片人的注目,下面的老鼠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依旧我行我素,死尸不离寸地。 如果你以为鼠仙们即使不是吃饱了混天黑的主儿,充其量也就是个守财奴,那就错了。人家还有精神追求呢!<div> 你看,在这个大理石打造的神龛小殿里,鼠辈们就很是忙碌。</div> 不止在龛台上遛来溜去, 还居然爬到“菩萨”头上造次,明目张胆的地享受信徒的膜拜!<div> 跟着人流,我们不知不觉走进了一条漆黑的通道,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也就算了,关键是怕哪一脚下去踩到毛茸茸的家伙,传来“吱吱”的惨叫……我的妈呀,真不敢往下想!<br></div> <div> 转出黑暗的走廊,尽头光亮处迎接我们的是一幅漂亮的招贴画。这里咱们该讲讲老鼠庙是咋回事了。</div> 此庙老鼠虽多,真正的名字却不叫“老鼠庙”,供奉的其实也不是老鼠,而是印度教三大神之一湿婆的妻子多迦。传说14世纪时,6岁女孩玛塔突显神通,治病救人,让印度教徒深信她是多迦的化身,尊为“造福世界之母”。后来玛塔宣布,所有族人死后都不必再向死神报到,也不再作游魂野鬼,他们的灵魂将寄寓在老鼠体内,并随新生儿转世回家。为此信徒们建了玛塔庙,对玛塔顶礼膜拜,并让这庙成为老鼠安居之所,享乐天堂。 <br> 这张招贴画也表明玛塔是这里的主神。画上玛塔一手执握三叉戟(这让我想起了路上的三叉戟旗),一手提着妖孽首级,雄狮顺从地静卧其后,彰显了她的威严和法力。她貌美端庄,群鼠绕膝,包括一只据说是她化身的白鼠,这济济一堂的情景,暗示并赞美了她庇护族人灵魂的善举。<br> 玛塔庙建成后的600年间,信徒的供奉一直不断,特别是1927年印度闹大鼠疫,这里却安然无恙,更让这里成为老鼠的安居之所,享乐天堂。鼠仙们爆发式增长,鼎盛时达到了惊人的两万余只!<br> 跟着人群接着转,发现鼠亲们越发癫狂,上敢跃上门栏(铁门框上),俯视众生; 下敢在军警脚边踱方步,捉迷藏。 在信徒们的娇宠下,老鼠们不仅住豪宅,吃香喝辣,而且绝对我行我素。什么“胆小如鼠”啦,“无名鼠辈”啦,“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啦,在这庙门之内都成了被彻底颠覆的无稽之谈。 谁是这庙里的老大?转出走廊,这个答案更加清晰。<div> 这里有个不小的内庭,地面上满眼都是椰子堆,数名砍刀手连砍带剥,忙得一塌糊涂。今天是个大节庆,人们在为鼠亲们准备丰盛的大餐。</div> 这庙虽比泰姬陵还早建200年,却相当考究,庙门、回廊和主殿,上上下下用材几乎全是上好的大理石,连地砖也不例外。除了用材,建造手艺也是不得了的精细,研磨对缝,精雕细刻,看着光亮,摸着平滑,不耗钱财和心血,甭想有这般效果。<div> 然而这呕心沥血的精品之作,全是为鼠亲们准备的,它们不仅登大雅之堂,更又吃又玩,那逍遥自在劲儿,非尊贵之主人不能有。</div> 喝,有椰汁牛奶,浓浓稠稠,大盆摆放,信徒随时添加,断无喝光之忧。高兴了,还可以来个润肤美颜的牛奶浴。 一只来尝, 两只来饮, 集体赴宴!<div> (网络图片)我们没有拍到如此盛况,借用一张,咱们一起开开眼。</div> 牛奶浴后,整理毛发。<br><br> 说玩乐,鼠亲们除了溜达,打闹,少不了还缠绵一个“情”字。你瞧它们,或堂而皇之地拈花惹草,打情骂俏; 或卿卿我我,两小无猜;(那半圆洞,也是专为鼠亲搞的) 或光天化日之下直奔主题, 只是常有防不胜防的“小三”频送秋波…… 说来有些蹊跷,正当我惊讶于老鼠们的骄奢淫逸、胆大妄为时,赤裸的脚背上突然一阵异样,一只肥硕的老鼠好似有意挑战似的从我脚面上爬过,步履稳健,仪容大方!<br> 本来地面油腻已够恶心,这一零距离接触,更是鼠臭攻心,令我抓狂!<br> 但抓狂又能如之奈何?踩它?踢它?这是人家的地盘,你是客,是骚扰者!更何况“老鼠即亲人”是这里的根本信条。在一个信徒能坦然,不,能亲切地把老鼠搂在怀里,能和老鼠同吃一盆饭,同饮一盆水的地方,你敢让它们遭罪,对它们动粗?你就不忌惮触犯众怒,千夫所指?不怕老鼠的亲人们一拥而上,让你皮开肉绽? 更何况这里还有踩死老鼠须以金银之鼠抵偿的警示。老鼠安全无小事,为此全庙还上架防空网,地设防猫岗。<div> 这庙里“谁是老大”清楚了吧?没办法,我只能拿老夫先前打预防针所言聊以自慰:“鼠到脚面好兆头”!真有“好兆头”吗?</div> 人们还在潮水般地往里涌, 摩肩接踵,挤挤挨挨。 我们因为是“歪果仁”,被优待走另一个门。 人们对着神龛前顶礼膜拜。我们没好意思跑到前面,草草看来一眼就退出了。 漂亮姊妹搭讪问我从哪里来?然后为我在眉心点了一个祈福的红点。 庭院里不少人拿着旗子。 出了老鼠庙,才知道它还有个华丽的正门,上面是个阳台。 上面插着三叉戟模型和高高飘扬的三叉戟红旗! 正门外是个大广场上,广场上竟然万众云集。 只见他们手搭凉棚,仰望天空,左顾右盼,时东时西,身子也跟着转来转去,就像大海中的鱼群,飘忽不定。 如此聚精会神, 目不转睛, 他们在看什么? 做什么?祷告,祈福? “啊!我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来一张。 说来很怪,居然是苍鹰!真是很难理解,要知道,鹰可是老鼠的天敌,那庙中的防空网防的就是它们啊! 每当苍鹰飞过, 人们就举掌欢呼。 同样的衣服头饰,一看这些人就来自同一个村庄。 他们见我拍照,更加兴奋起来。 这位也是, 高兴得手舞足蹈。 “众神保佑吧!” 忽然,数十位军警冲入人群,连推带搡辟出一条道来。 身着礼服的鼓手,列队而来, 敲敲打打; 阵容庞大的风笛手, 个个神采奕奕,卖力吹奏, 笛声阵阵,同样出彩。 稍许之后,人们的目光又转向正门楼,那上面站着一排人,正奋力向下面的信徒抛撒花瓣和色粉(用玉米粉和颜料混合而成),招来喝彩无数。 正奋力向下抛撒花瓣和用玉米粉和颜料混合而成的色粉,招来喝彩无数。 小伙子中招了, 弄了个灰头土脸。 弄了个幸福满满的灰头土脸。 人们又是一阵骚动, 有人抬着湿婆像走过来了。 群情瞬间爆燃,人群沸腾着涌向神像,又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div> 只可惜身居热闹兴奋不已的我,刹那间被裹挟在这巨大的人流旋涡中,不能自己。原本护着我的老夫也被挤得不见了踪影。</div> 情势顿时大变,原本护着我的老夫顷刻就被挤得不见了踪影。<div> 我倾倒下去,60度,50度,40度……天啊!踩踏的血腥占据了我的脑海。但就在这一刻,几个印度青年发现了我,大呼小叫地抗住排浪,神佑般地将我拽起。我,得救了,嘴里千恩万谢,“Thank you”连连,但脑子却鬼使神差地在发问:老鼠跑过脚面,究竟是祸还是福?</div> 看看我的狼狈像!<div> 我在当天的日记写道:......我在人海里翻卷前行,脚下无根,身不由己。我脚下的凉鞋被踩掉了,但总算摸索着用大脚趾勾住鞋带。我担心自己的鞋,又担心相机,可很快我就开始担心自己会摔倒,一会儿前仰,一会儿后合.......我站不住了,恐惧了,本能地大叫起来!这时旁边一个男人忽然问:“是中国人吗?”我大声喊:“是的!Yes!Yes!”这人大叫了一声“这里有中国人”,接着紧紧挨着我周围的人的上半身,突然像开花一样,以我为中心四散开来!虽然还是人挤人,但我的上空豁然开朗,我看见了 蓝天。此时好像有人又拉又拽,我站直了,可以正常呼吸,正常行走了。我逃出了踩踏,得救了!但满脑子都在想:老鼠跑过脚面,究竟是祸还是福?先祸后福?看来还真是福兆!!</div> 走出人群,一切归于平静! 小摊还在摆, 老爷爷还在等顾客, 小姑娘开心地解着渴…… 老夫早已等在车边。 而我, 劫后余生。 人总是善良的多,包括印度人。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