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记：关于英国

刘伟馨

因为要去英国白相，在书橱里翻翻捡捡，居然找出二十多本关于英国的书，这几个月，一直在埋首阅读，不闻窗外事。

去伦敦，肯定要去大英博物馆，这本《大英博物馆世界简史》，可以作为一个向导。此书精装，600多页，纸张厚实，有彩色插图。由时任大英博物馆馆长的尼尔·麦格雷戈亲自撰写。本书从大英博物馆800万件馆藏中精选了100件代表性物品，全面展现了人类200万年文明史。据说，一共动员100多名馆员、400多名专家，编撰时间长达4年。当初，以广播形式在BBC播出时，创下了1100万人口同时收听的纪录。

对于英国历史学家、旅行作家简·莫里斯，我是再熟悉不过了。我买过她的一些书，比如：《世界: 半个世纪的行走与书写》《欧洲五十年 : 一卷印象集》《威尼斯：逝水迷城》和《悉尼 : 帝国的绚烂余晖》等。这次，读了她的“大英帝国三部曲”《昭昭天命》《帝国盛世》和《永别了军号》，精装，约1400页。这套书主要记叙从维多利亚女王登基到丘吉尔去世的英国历史。事实上，就是英国的殖民扩张史：南非、埃及、印度、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要知道，大英帝国鼎盛时，占据了全球陆地面积约四分之一的广阔领地，统治着全球近四分之一的庞大人口。莫里斯的文笔着实了得，翻译也非常不错，各大洲的风貌、各色人物、多场战争，在她的叙事描绘中，精彩纷呈，让人不能自拔。

因为我喜欢电影，所以常读电影书，其中就有英国传记作家彼得·阿克罗伊德的《希区柯克传》。其实，他还写过《莎士比亚传》《狄更斯传》等作家传记。不过，他的英国史写作，绝对有气势。我买过他的《英格兰史六部曲》，共2700页。这次没有时间展读，先读了他另外两本《伦敦传》和《泰晤士：大河大城》。他的这两本书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广征博引。像《伦敦传》，非线性叙事，用79个历史断面，道尽伦敦的前世今生。比如：伦敦的喧嚣、午夜钟声后的沉默、城市的黑暗和拥挤、街头的叫卖声、城市的红色色彩……历史事件、社会形态和人生百态，以琐碎的细节呈现。正如媒体所报道的，这是“关于世界大都市的知识与轶事的宝库”“此书宜闲读，若读得稍急切，便可失去书中提供的多样乐趣”。《泰晤士：大河大城》也是如此，从泰晤士河源头写到下游，尽显历史上的河畔风光、风俗。“神圣的河”“工作的河”“贸易之河”“自然之河”“愉悦之溪”“艺术之河”“治疗之泉”“死亡之河”……泰晤士河作为英国的母亲河，清澈美丽，可过去也是污秽之河——各种污秽之物包括粪便全都排泄进去。绅士一样的英国人，以前也是不雅之人。读来，有趣。

由此想到，现在那么多热衷于写上海的写手，与其写一些浅薄、即时的文章，为什么不也像阿克罗伊德一样，扎扎实实写出一本《上海传》，或者《黄浦江传》呢？可能这需要宏观的意识、博大的学识、飞扬流动的灵气、整理归纳的功底，还有耐得住寂寞的心态，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具备的。

美国作家保罗·索鲁的旅行书也读过一些，手头的这本《到英国的理由——滨海王国之旅》，是作者在伦敦居住十多年后，顺时针沿着海岸线漫游一圈所留下的文字。英国每一处距离大海都很近，所以说，海岸本身就是英国。索鲁徒步或搭乘铁路慢车，用自己的眼睛观察着所遇到的人，所遇到的事，读来轻松有趣。书中附有地图。走走停停，这种旅行方式是我梦寐以求的。

索鲁的旅行着重对人的观察，口述实录《伦敦人：大城市的日与夜》，就全是伦敦人的自白了。作者是居住在伦敦的加拿大人克莱格·泰勒，他历时5年，200多次访谈，85个普通伦敦人的悲喜故事，跃然纸上。货币交易员、失物招领处职员、水管工、环卫工、出租车司机、厨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和遗憾。“爱这座城、恨这座城；逃离这座城、渴望这座城”，这是源自他们内心的矛盾。对于我们这些短暂触摸这个城市的游客来说，会有什么感受呢？

在英国作家里，简·奥斯汀是我喜欢的作家之一，根据她的小说改编的电影和英剧，我几乎都收集，所以很有兴趣地读了《简·奥斯汀的英格兰》。其实，这本书与奥斯汀关系不大，只不过把她作为背景，描述了她所处时代，即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的社会风貌。有趣的是，奥斯汀虚构的小说世界是如此宁静舒适，但她现实生活背景却是这样动荡不安——英格兰人不断遭受动乱、暴乱与侵略。我尤喜欢书中《闲暇时光》和《出门在外》等几章。

和《简·奥斯汀的英格兰》一样，《漫长的周末：英国乡间别墅的生活》也是一部社会学史：讲述两次世界大战期间英国乡间别墅的兴衰。看过英剧《唐顿庄园》吗？想必会更有印象。作者艾德里安·泰尼斯伍徳用诗化的语言写道：“那是一个缓缓衰落的时代，夕阳在大英帝国的土地上徐徐落下，影子在全国1000座豪华宅邸的草坪上渐渐拉长。”

中国人写的书里，属张讴的《英国风物记》最好。这是一本英国历史文化的旅行随笔：英国人的衣食住行和性格特点，英国社会群体的形成及体制结构，英国的人文景观，如乡村、古堡、教堂和庄园，等等，都有涉猎，比较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