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气死章九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牛华溪有位秀才，头戴瓜皮帽，银须飘飘，声如洪钟，人称章九爷。他家住草市坝，院墙有两丈高，街上的人说，他祖上中过举当过县官，墙才建得这么高。后来家道中落，章九爷中秀才后，边教书边参加科举考试，考了多次也未能中举，清末科举废除，便一心一意做私塾先生。</p> <p class="ql-block">清末民初私塾先生（Al生成图片）。</p> <p class="ql-block">章九爷走路气宇轩昂，随时随处都有学生给他作揖问安。街坊邻居说，方圆十里，就数章九爷教书教得最好。</p><p class="ql-block">章九爷教《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之后教《四书五经》，他说话滿口之乎者也，人们说，那就是学问。</p><p class="ql-block">清朝末年，牛华溪的盐商办起了新学堂震华小学（1906年），新学堂除国文课之外，有体育、音乐、图画课等，孩子们都很喜欢上新学堂。新学堂有政府补贴和盐商赞助，收费不高，很多家长便送孩子到新学堂读书。读私塾的孩子日渐稀少，章九爷为此忿忿不平。</p><p class="ql-block">震华小学开办之初，校长登门请章九爷去教国文，他头一昂说：“学堂是教圣贤书的地方，把唱歌跳舞洋操弄进学堂成何体统？”拒绝了聘请。</p> <p class="ql-block">清朝末年，（1906年）牛华溪盐商办起了震华小学。</p> <p class="ql-block">牛华溪有位姓曹的打盐井师傅，在章九爷门下读过几年书，后来到盐场当学徒学打井，出师后因有古文基础，从古书上学了些八卦易经阴阳戡舆知识，用来寻找盐井，成功率高出同行许多，人们送他个外号曹半仙。</p><p class="ql-block">后来曹半仙做起专门为人寻找打井点的生意，又轻松又赚钱，过上了小康人家生活。曹半仙有个儿子平时少言寡语，街上的人说他有点莽，喊他曹莽儿。</p><p class="ql-block">曹莽儿发蒙时，曹半仙送他到章九爷门下读私塾，嘱咐儿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好好读！”</p> <p class="ql-block">上世纪30年代，盐商门办起了陕西街小学，解放后更名胜利街小学。</p> <p class="ql-block">曹莽儿想读新学堂。说：“我要读新学堂，旧学堂的人信都念不来。”原来，牛华溪流传着一个故事，据说是震华小学的老师讲的。</p><p class="ql-block">说某老汉的儿子在省城读书，写信回家，父亲不识字请私塾学生来念。学生念道：“父亲大人”，接下来是冒号，私塾不教标点符号，认不倒，又不敢遗漏就念道：“两个坨坨。”</p><p class="ql-block">老汉问“两个坨坨啥子意思？”学生回答不了继续念道：“你好”，后面是惊叹号，学生看惊叹号像锤子，不敢遗漏就念“锤子”。</p><p class="ql-block">父亲气得一跳八丈高，骂道：“敢写信骂老子！”</p><p class="ql-block">曹半仙对儿子说：“少听那些人鬼说，你老汉咡读了私塾吃不愁穿不愁，米口袋儿做枕头，读好私塾，以后好接老子的班！”</p><p class="ql-block">不管儿子愿不愿意，曹半仙把儿子领到章九爷家，拜了孔子拜先生。章九爷说：“半仙这么相信我，一定尽力栽培。”曹半仙说：“有人坏私塾，说读了几年写不来信，鬼话！”章九爷听了沉思片刻说：“写信，雕虫小技，先教常用字，不出半年就会了。”</p> <p class="ql-block">建成于1940年的震华中学，解放后更名五一中，现在的牛华中学。</p> <p class="ql-block">第二天，曹莽儿背着书包到先生家上学，礼毕开课，先生说：“先不学《三字经》，也不学《百家姓》，先学常用字。”</p><p class="ql-block">先生用毛笔写出“你我他”，拿教鞭指着“你”字说：“你、你、你，是你的你。”又指着“我”字说：“我、我、我，是我的我。”最后指着“他”说：“他、他、他，是他的他。”念了好多遍，先生问懂了没有？曹莽儿憨痴憨痴不开腔。</p><p class="ql-block">于是先生打比方，手指曹莽儿说：“你是我学生。”手指自己，“我是你先生。”正好师娘进来给先生泡茶，手指师娘说：“他是你师娘。”</p><p class="ql-block">“懂了没有？”先生又大声问。曹莽儿挠头抓耳似懂非懂。先生又反复教若干遍，仍桩头烙耳。先生生气了，把写的字扔给学生吼道：“拿回去复习，学不会就别来了！”</p><p class="ql-block">拿着老师写的字回家，曹半仙说：“娃咡，把先生教的读来听听。”曹莽儿学着先生的样子打比方，指着曹半仙说：“你是我学生”，指着自己说：“我是你先生。”这时妈进来摆饭，指着妈说：“他是你师娘。”</p><p class="ql-block">曹大仙一听气得跳起八丈高，上来给儿子一巴掌，骂道：“你龟儿硬是莽的唛，哪个教你的？”曹莽儿说：“先生教的。”</p><p class="ql-block">“瞎说，老子教你。”曹半仙指着儿子说：“你是我儿子。”指着自己说：“我是你爹。”指着老婆说：“她是你妈。”教完后曹半仙大吼道：“记倒，拐了老子还要揍你。”</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上学先生说：“把昨天教的读一遍。”曹莽儿手指先生说：“你，是我儿子。”指着自己说：“我，是你爹。”指着师娘说：“他，是你妈。”</p><p class="ql-block">先生当即就气昏了，瘫在太师椅上浑身发抖，手指大门大吼道：“滚！滚！滚！”曹莽儿一遛烟跑回家说：“先生不要我了。”<</p> <p class="ql-block">建成于1944年的云华乡小学，解放后更名团结街小学</p> <p class="ql-block">章九爷大病了一场，从此没教书了，柱着拐杖在街上走，也很少有学生给他作揖请安了。一年后郁郁而终。</p><p class="ql-block">无奈，曹半仙只得把儿子送到新学堂读书。儿子还真是块读书的料，先读震华小学，毕业后读乐山国立中学，后来又到成都读书，再后来考上公费留学生去了日本，学戡探采矿专业，回国成了找盐矿的专家。在犍乐盐场，自贡盐场用现代科学方法找盐矿，比他老汉咡还神，一找一个准，人们叫他曹大仙。</p><p class="ql-block">多年后，一毛根朋友与曹大仙喝酒时问：“莽哥，你发蒙时是真莽还是裝莽？”曹大仙说：“半真半裝，不装进不了新学堂。”</p><p class="ql-block">毛根朋友又问：“你咋个评价章老先生？”曹大仙说：“牛华溪论教书，无人可比，只可惜不能顺应潮流，成了历史牺牲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