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这个时节正是插山芋苗的时候,夏至过后总有这连日的阴雨天。芋头母牵出的长长藤子,被剪成一节一节带一叶二叶的段苗,插在做好的垄上凼里,讲究的人家凼里是上了土粪的。</p><p class="ql-block">在我总有印象,那时母親虽穿了雨衣,在骤雨中总是浑身湿透在地里插苗。而连阴之后又会暴晴,太阳热辣辣地逞着夏的火热,而山芋苗竟叶也不焉地立着、它活了,可能已生须根。 </p> <p class="ql-block">时节更替,植物在夏天生机勃勃。不长时间,山芋苗从叶茎处分叉、伸出枝来,顺垄爬延。而一种叶阔肥硕的攀根草也从土中长出,且葱隆自然。给山芋锄草便开始了,松土、主要是锄掉杂草,间或松动了已在垄上攀延扎下须根的蔓藤也无妨。</p><p class="ql-block">我就是在这个时候,母親一个人一垄一垄地薅草,我与弟在抗岸沟里洗澡,并寻一节一节的细叶攀根草的茎来吃,那细长的根茎一节节的,白如凝玉是甜丝丝的,我叫它小甘蔗。 </p> <p class="ql-block">锄过草、上了肥、松了劲的山芋藤疯长,稀疏的垄上好象转天就爬满了茂盛葱隆的叶蔓。主根须深扎在垄中,转化成块茎。如血管般的藤条也生出须根牢实地扎入垅上′,顺藤延长着茎叶,筷子般长粗的叶茎由青绿转为红紫,而如手掌的叶争先恐后地撑起。这一切的茂盛是在为根茎——山芋的成长做的努力么?彼时块茎已转化成粗指般,生命与果实在土中孕育,汲着养份、空气、阳光和雨露。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而此时,藤叶太茂其实是浪费养分的,便有人修山芋杆做菜吃。日头更毒,炎热更甚,干旱开始。夜露不足滋润,太阳出来叶便焉了,软沓沓地枯萎。连宽阔的高梁叶都晒得冒油,盛夏的干热开始。 </p><p class="ql-block">生命总是在煎熬中成熟并且升华。山芋垄上,扒开藤叶已可见陇土是开了裂的。是旱裂?不!是芋头的块茎挤在一起长大撑开的裂。生命总是顽強的,自然而勃发。久热久旱,垄沟里枯黄的茎叶衍集。母親叫我带一竹耙,顺沟耙,把枯叶,叶茎一并拢起。这些洗干净,腌制。到秋冬,已成黑黑的咸菜,在热锅中过了香油,吃粥下饭都十分地开胃。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是的,那苦日月里,食材都是原始的。在今天看却歪打正着,吃的都是原生态的,绿色的也是环保的!好了,霜降过后,山芋的叶蔓已稀疏吊零,稻子割后起山芋了。 </p><p class="ql-block">毛时代的日子是苦中有乐的,山芋都是各自家自留地的产物,各人家或多或少都是种的。而在挣工分分口粮的大集体,主粮不足,山芋便是不次于主粮的补食,我家的几块地不大,每年约有两仠多斤的收获。</p> <p class="ql-block">起山芋是大体力活。锄头狠狠地下,一锄下去,掀开,便见二三个,三五个扎堆的山芋。圆的,长的,都中粗两头细。红皮的芋头肯定粉得多,而淡红的便脆甜些。酸性大的土中长着的肯定粉,余财舅是种地的好手,他在红土岗开荒种的山芋个个红通通的饱实,是火团芋粉得噎死人。我外公在裂山脚下种的山芋也都是火团芋,煮食是粉白喷香的。 </p><p class="ql-block"> 我家常常请劳力帮忙收山芋,用稻萝挑回家,父亲在阁楼上用绳扯上,堆在稻壳麦壳芠中,便是一家冬天的副食,也是阁楼中老鼠们的粮仓。</p><p class="ql-block">至此,经一夏一秋后,栽山芋、起山芋完成,进入吃山芋时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