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之十七）～最忆是端午

谢一平

最忆是端午

文：谢一平

图：谢一平

编：谢一平

过几天又是一年一度的端午节了。旅居长沙的时间长了，别说还真的非常想念家乡，尤其到了这大过节的时候更甚，很容易勾起一些已经久远的美好回忆，更是想方设法想过一个有老家风味的节日。

我的家乡新田是湘南的一个边远小县，水陆交通较为闭塞，民风素来淳朴敦厚，过年过节的一些风俗习惯也常常有别于其他地方，都是满满的新田元素。就说过端午节吧，全国人民都兴包粽子，吃粽子，但独独新田人在端午节这天对粽子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虽然近一二十年大家也开始在端午节这天追粽子，这大概是为了赶时髦，与外界接轨吧，但这实实在在不是新田的端午节味道。

端午节吃粽子，可以说是我国民间流传了两千多年的一个传统习俗，说是为了纪念先秦时期因亡国愤而投江的士大夫屈原，全国大部分地方大概都有这样的习俗。但新田的习俗偏偏还就不一样，端午节不兴吃粽子，而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却几乎家家都要包粽子、买粽子吃，外地人听说后都纷纷摇头表示没法理解，也感到非常的好奇，为什么会这样？

后来有人说这是因为新田当时地处蛮荒之地，消息非常闭塞，等屈原投江的消息传到新田的时候，已经到了那年的中秋时节，于是新田人只好改在中秋节这天弃其它而吃粽子了，虽然比外地是迟了一点，但好歹也算是新田人对屈原的一个纪念。其实管它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我们姑且就相信这个说法吧，不然也找不出其他比较靠谱的解释。

新田人素来对吃就非常讲究，哪怕在很困难的时候也不会忘了在吃字上做做文章，过端午节那就更不能少了吃的东西。这天新田家家户户的餐桌上都少不了一个主菜，那就是新田人的最爱，也是最拿手的“血鸭”，而且这个季节刚好有开春时养起来的，羽毛未丰的两斤左右的仔鸭子，配上刚采摘的新鲜辣椒和脆嫩仔姜，炒出来的“新鲜辣椒仔姜血鸭”，那香辣脆爽、肉质鲜嫩的滋味确实令人叫绝，这也给新田的端午节增添了一抹亮色，一份特别，哪家如果没有做这道菜，那就不算过了端午节。

过节当然不只是看吃了点什么，肯定得有一些其他的节目。这天，家家户户都要在大门上面插上一把新鲜的艾草，驱虫辟邪，而且和其他地方艾草与菖蒲混扎的做法稍有不同，新田用的是纯艾草，刚到长沙定居后第一次过端午节，看到别人买的艾草里面还夹着另一种药草，我还奇怪问是什么东西，当地人告诉我是菖蒲，那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操作，当然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新田小城来的六零后，端午节不认识菖蒲似乎也是情有可原。

还记得小的时候，祖母在端午节这天早晨，总要神神秘秘的拿出用黄色粗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一小包橙黄色粉末，小声告诉我这个东西叫雄黄，叫我不要大声讲话，好像讲了话她搞的那个东西就不灵了似的。然后兑上家里存放的老水酒或红薯烧酒，撒在门前屋后的边角上和家里面的犄角旮旯，说是防蚂蚁、蚊虫和老鼠蟑螂。

其中的老水酒和红薯烧酒那可是典型的新田名特产，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瓶装白酒可是稀罕物，一般人家也舍不得花钱去买来喝，要喝酒都是自己酿上一缸糯米水酒，酒量大的人还喜欢酿得老一点才感觉够劲，或者做酒精度高一点的红薯烧酒，说酒精度高其实也不过20°左右，但这红薯烧酒可不简单，它被新田人美称为“新田茅台”，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库存。

洗药水澡也是端午节这天必不可少的节目。以前祖母在世主事的时候，她总是要在节前两三天就把艾草、野菊花、野薄荷、金银花、淡竹叶等新采的药草买回家，到了端午这天，用大扒锅或大鼎锅熬上一大锅暗红色的药草水，吃过晚饭后家人轮流着舀上几瓢，兑上热水，洗一个热乎乎的药水澡，沐后浑身上下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味，怪舒服的。据说端午节这天洗了这个澡，这一年接下来的日子就可以做到身康体健、百毒不侵，其实现在看来肯定没那么神，这只是人们的一个美好愿望而已。

尽管过端午节的传统现在还保留下来不少，像插艾草、撒雄黄酒等，但随着社会的进步发展，有些习俗它也在慢慢的消失。现代人生活节奏快，过年过节都比较随意，自己想怎么过就怎么过，端午节当然也不例外，节目也更加丰富多彩。但对于我们六零后这一代人来说，感觉原来的一些传统习俗总是没办法忘却。

公元2024年六月

甲辰端午写于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