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下晚自习了，她揉揉干涩的眼睛，收拾好黑色的大书包。今天心里有点躁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教室看到一个男生请一个女生（没听清要做什么）…其实也有男生找过自己，信也收到过不少。虽然都被自己拒绝了，一帮小屁孩，豆芽菜一样，什么也不懂。但，今天莫名其妙地就有点躁动，难道是师姐们所说的“思春”？她的脸红了，好在路灯昏黄，应该没人能发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快过生日了。在家时，每次生日，醒来，就是妈妈的笑脸，妈妈是个冷美人，笑容可不多。父亲的笑容倒是常见，但多少有些卑微；也可能是见多了，就不珍惜。可到离家需要倒两次火车那么远的地方上学以后，父亲的笑容，突然就那么地亲和，慈祥，求之不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走在路上的她，有些发痴。好在路上不带眼镜的她，一向看不见谁，也就不会被打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刘晴同学。”一个瘦小的男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你叫我？”她看不清，但听起来不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是的。”那个男声很坚定。“前几天文艺部的舞会上，我们一起跳过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她有点烦，虽然刚才还躁动过，但正因此才更烦。而且小说里，不应该是个高大英俊，笑容灿烂吗？但家教还是让她客气的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对不起，我记不清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没关系，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为你办一场生日晚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张请柬递到她的眼前。请柬是自制的，白色的卡纸的正中，嵌入了一张刚开始流行的芝麻卡片：一张书签大小，一捧怒放的玫瑰花，鎏金的小字：“为青春喝彩！”隽秀的小楷竖写着：“刘晴二十岁生日晚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让她有些懵。在那个年代，追求女孩，也就是写一封情书，塞到信箱，或者拦路一递，然后“抱头鼠窜”。大胆些的（往往是长相不错的）也就是邀请看电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生日晚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是啊，我觉得你需要一个生日晚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咬了一下嘴唇。是的，她一直想有个生日晚会，但严厉的母亲说：“做那些虚荣的事情干什么？”而父亲一向摄于母亲的“淫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她带上眼镜，看清楚了他。想起来了，黎明，他来请自己跳舞，当时已经疲惫的她，不知怎么就没好意思拒绝。</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样不好吧？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我们也不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生日是你的，晚会是为你办的，与我熟不熟没关系。你只要告诉我，是否想有一个生日晚会，就行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是什么逻辑啊？她被搞糊涂了。可确实是想有一个生日晚会啊，而且CUST学生的第一共性，就是好奇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能让我考虑一下吗？”她有些含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能，青春的冲动，不应该受理性的限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是哪跟哪呢？可正是这莽撞，撞到了她的心。就是啊，想要，怕什么？再说，他也没要求别的，我也没答应别的。母亲大人从来就教导自己要勇敢：“没有什么可以躲过去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晚会，当时大学里的名人都来了。这不难，主要因为请柬的别致精美，这是很多学生一生中收到的第一份请柬。</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市场上还未见的彩色灯带是无线电学生自制的。音乐是从当时市面上很少听到的欧美流行音乐中剪辑出来了。还提供了中国刚上市的雪碧，晶晶亮透心凉，凭着请柬，每人一瓶。为了怕搞混了，特别做了个彩色的小标签，上面有名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晚会结束了，她脸红扑扑的，显得格外娇艳。她找到一直在忙碌，都没请自己跳舞的他，真心地说：“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他依然瘦小。但在她的眼中，他已经美化。</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也很开心，感谢你让我能够圆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圆梦？”这个男生怎么总是莫测高深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一直想为你做件事情，弥补当初不知道怎么追求你的遗憾。”</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她突然若有所悟，看看他，似乎认识了很长时间。看看自己，怎么又年轻了？二十岁，那是她最喜欢的年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她醒了，但不愿意醒。朦朦胧胧间，想着他的笑容，想起曾经与他在黎明共舞，想起后来也算熟人，但他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喜欢自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生日晚会？她此生最遗憾的就是没有过一次自己的生日晚会，更何况还是二十岁。她受到的教育告诉她，虚荣不好。但哪个二十岁的女孩，不想虚荣一会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个他，大学毕业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不知道他还好吗？如果大学时，他真的这样追求自己，自己会答应吗，能够一起走多长时间呢？她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不是悲哀，而是为了青春的祭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