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车”与“下车”意思有时相同,有时略有区别,我这里要说的“落车”即“卸车”,指从车上卸下货物,它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国营梅陇农场干部参加劳动的一项内容。 在计划经济年代,国营梅陇农场运进批量农业生产资料主要有两种渠道,一是用船从汕头港、汕尾港等运到海丰县黄江西岸的尖尾水闸码头;二是用汽车从广州等地直接拉货到场部供销仓库。当时农场的大宗货物如大米调出、农资运进主要靠船运,船运量大成本低,码头所在地的五七管区配有专业装卸人员,从船上搬货到仓库、陆上粮食装船等工作由他们负责。汽车运回供销仓库这边货物没有专职人员搬卸,一般是临时拼凑。那时,提倡干部参加劳动并形成制度,实践中得到很好的贯彻执行。农场党委要求场部机关带好头,将供销仓库“落车”的任务交给场直干部,机关干部们也就多了一项“落车”义务。 1974年9-12月我在场部放电影,当时场部机关有干部几十人,加上后勤人员也就是七八十人,我们几个年轻人,本来不是干部,但每次“落车”女干部不参加;男同志有的出差或工作繁忙;还有一些“抗战”、“南下”老功臣,他们多是老弱病残者,“落车”是重活,当然应当照顾啦;实际能到场的不多,这样我们几个年轻人自然而然的享受“干部待遇”,只要在家“落车”这活一定有份。 “落车”,不像上班在规定的时间内工作,而是货物中午来中午卸,晚上来晚上卸。也不管是严寒酷暑,大件小件,轻重易难,反正“落车”这事就是机关的活,得有人做,不然这制度就成为一纸空文,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话。场党委的张书记,年龄五十多,虽然重任在身,工作压力大,只要他在家,“落车”时总有他的身影,而且干得特别起劲。还有副书记、常委们主动上阵,以身作则、模范带头。中下层干部也比较自觉,“落车”虽然没有考勤登记,实际上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没有正当理由谁敢特殊例外?我们年轻人看在眼里,深受感动,“落车”这活谁敢怠慢,谁敢逃避?况且我们还想争取表现,争取进步呢! 每次“落车”具体事项由供销科负责组织落实,货物来了,需要卸车时,李科长亲自到机关大院、场部居民区叫喊,“喂,落车啦、落车啦……”他这一叫喊,相当于“吹哨”,就是通知、就是命令!大家一听到喊“落车”就会马上行动,迅速赶到供销仓库重地。 一到现场,大家自觉的干开,有人在车上搬货,有人在仓库内叠货,多数人则用肩膀将货物从车箱扛至仓库内。每车货重一般几吨,加拖卡的10吨左右,每次卸完货即大功告成,队伍自动解散,各人离去。搬卸的货物五花百门,品种繁多,我记忆中卸得最多的依次是农药、化肥、水泥,这些都是不好对付的主。农药不管是液体、固体都有毒,气味很浓,会刺激呼吸系统和皮肤。时下,液体农药主要有“敌敌畏”、“敌百虫”、“乐果”、“滴滴涕”、“甲基对硫磷”(注:当时的农药,现在有的淘汰,有的禁产、禁销、禁用)……这些都是玻璃瓶装,每箱几十斤,搬运时要特别小心,如摔下则整箱打烂,不但造成损失,而且会伤及身体。搬卸农药要数“六六六”粉最麻烦,它由牛皮纸包装,每包50斤,一搬扛就会挤出粉沫,粉尘直接进入呼吸道,还会粘到皮肤和衣服,对身体有害,我们一旦搬卸完立即洗澡、换衣。尤其是天气热更麻烦,身体一出汗,“六六六”粉粘在皮肤上会有灼热、微痛感,身体极不舒服。那个年代物质匮乏,搬卸剧毒农药也没有防护措施,不要说防护服,连口罩都没有,现在想来有点后怕。当然,搬卸化肥、水泥也好不到那里去,只不过毒性、危害没有农药大。卸货扛货对干部来说是辛苦的体力活,但大家的心态比较好,从容面对,常有人讲一些段子、笑话,让大家开怀一笑,感觉轻松,干活不累。 “落车”是那个时代的一点浪花,既改进干部作风,又密切干群关系,得到广大职工的认可和好评! (图片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