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黄了

云海

　　又到周末，骑行回家看望居住在农村的父母，在新整修的黄河一号旅游公路（永卿路）上尽情领略着路边新建的规范标准的现代化工业园，红火运营的农副产品加工厂，整齐的一排排白墙青砖的民居，成片翠绿挂满果实的葡萄园，以及美丽的金叶榆等美景，感慨着家乡近年来的变化。驶出公路穿行在田间大道上，闻到了熟悉的麦香味，无边无际的麦海闪着道道金光，拉开了记忆的闸门，将我带回到当年火热的麦收现场。

　　那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每到麦收季节，学校就会放麦假。我们家当时有六口人，年迈的奶奶，父母、我和两个弟弟，奶奶年纪大了，小弟弟太小，爸爸又是家里的独苗，所以麦收时的主要劳动力就是父母、我和大弟。麦子熟了是不等人的，当时的机械化似乎只是听听而已。学校一放麦假，父母就安排我们开始一片地一片地的收割，在短短的7天左右开始抢收几十亩的麦子，收割回来、碾打晾晒完毕。

　　一片地割完后就要装车，我们和母亲用叉把一捆捆扎好的麦子递给站在马车上的父亲，父亲整整齐齐地把麦捆压实放好，一排压一排，装到我和弟弟用叉都递不上的高度后，用结实粗壮的麻绳将麦子牢牢的捆在马车上，困扎时，父亲在上面紧绳子，我们和母亲各在一边拉绳子，每次最后固定的绳子，父亲和母亲都要再检查一下。虽然每次都困扎得很好，但那个时候的田间路有时遇到下雨就被辗出了深深的车辙，沟沟坎坎太正常，装满麦子的马车来回颠簸，经常是快到村口时，难免就会一边倾斜，麦子溜了，撒了一地，那是最让人头疼也最容易引起父亲发火的事情，即使再炎热困乏人烦燥，也只能重新卸下来慢慢装车。

　　地里的麦子收完了，我和弟弟还要去地里捡拾装车时撒落下来的麦子，母亲说要颗粒归仓，其实我们知道，这些拾回去的麦子是给我们换西瓜的。因为打的麦子一部分要交公粮，一部分要留下来做口粮，一部分还要留给下一年做备用。

　　收割回来的麦子晾晒在麦场上，炙热的烈日下，要把麦子挑得立起来，这样才能晒透，刚开始是套个牲口拉着石碾子，人站在麦场中间，一圈一圈，一遍一遍的碾，后来村里有了拖拉机，就排队等着用机器碾。那时人们了解天气情况靠的是收音机里的天气预报，记得当时有个爱开玩笑的老邻居，总爱打趣的说，这火麦连天的谁要住在局部地区可遭殃了，因为天气预报里总是这样重复：某某地区晴转多云，局部地区有暴雨。

　　碾好的麦子要用拥板把它堆在麦场中间，等到有风的时候才能趁着风力把麦子和麦衣分开，风力太小扬不起来，有时都要等到半夜。碾过的麦秸要被高高的堆起来，粉碎作牲口的饲料。奶奶那时还常常挑选一些没有碾过的麦秸，码整齐了用绳子穿起来做篦底。

　　当时交公粮是有时间的，所以晒好的麦子要赶在规定的时间里去交，每到这个时候，交公粮的人太多，家家户户就拉着粮食早早在公社的粮站门口排队。粮仓又高又大，过完磅秤的粮食要扛起来送到仓库去，人们就一边谈论着收成，一边相互帮忙着，交完粮食了要好的人们总会在一起小聚来庆祝时下的丰收。

　　九十年代后，收割机开进了田间地头，麦假被取消了，我也在城里上班了，小时候就读的母校是虞临永第一支部的旧址，而今成了红色文化基地，就读的初中校址上建起了土布文化产业园。2006年1月1日，《农业税条例》正式废止，父母再也不用排队去交公粮了，但我依然每年在麦收时回家，总想尝一尝父母熟悉的饭菜，闻一闻麦子的清香，听一听故乡布谷鸟的叫声，看一看家乡日新月异的变化。

　　麦子黄了，丰收在即，平整的田间大路上，越野车和小轿车来回穿梭，现代化的大型农机具忙碌在广袤的田野里，鸟声风声车鸣声，欢声入耳，麦香果香野花香，馨香扑鼻；似火的骄阳又将我带回到现实，一瞬间，穿越时光看昨日，挥汗抢收成历史，而今又逢麦收忙，正是颗粒归仓时。

麦子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