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父亲兄妹四人,老伯振华是最小的。 </p><p class="ql-block"> 父亲在内蒙宁城县人民医院病逝,老伯振华冬夜里跑了十多里路回村报信。</p><p class="ql-block"> 父亲去逝时,我十六岁,姐弟六人男孩我是老大。老伯振华比我大不到十岁。</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农村过日子,挣开眼就干体力活。父亲离逝后,我重活干不动,家里的活全靠妈妈一人承担。老伯振华除了干自家的农活外,还承担了我家大部分繁重的体力劳动。</p><p class="ql-block"> 土地承包前吃粮,玉米是主粮。每月要到生产队领没脱粒的玉米,农民叫玉米棒。我们家七口人一个月的玉米棒子,百斤口袋四五袋。老伯振华扛完自家分的囗粮,紧接着就帮助扛我们家的。一趟往返要半里多路,月月如此。他说我们小,正在长身体,压坏了是一辈子的亊。</p> <p class="ql-block"> 那时期,辽西广大农村,家家住的是土平房。为防止雨季渗漏倒塌,必须年年维修。</p><p class="ql-block"> 维修土平房,从老一辈开始,积累和传承了一套有效的做法。这就是活泥、脱坯、搭炕、抹房子。把泥装进木制的模子做成土坯,掠干后换下火坑烧焦的旧坯,旧坯㧜碎再活成泥,运到土平房的房顶上,抹平。这一环套一环的泥水活,农村人称三大累,青壮年劳动力都不愿意干。 </p><p class="ql-block"> 修房子的活,既是累活,也是技术活,我们几个孩子根本干不了。老伯振华把我家修房的亊装在心里,提早和妈妈商量。他领着几个帮忙的邻居,雨季没到就把我家的房子修好了。老伯振华赤脚站在泥水里,汗流夹背的样子,深深的烙在我的脑海里。</p> <p class="ql-block"> 入冬,老伯振华带着我到田地里拾碎柴禾,两只大花篓先装满我的,再装满他的。两只都装满后,他一头一个挑回家,不让我挑半步。</p><p class="ql-block"> 寒冬腊月,家家户户要买点煤,过年蒸年糕豆包和大冷天烧火炕用。生产队借给马车,自家到煤矿去拉。眼看着不少人家,将煤拉回家卸在院子里。妈妈有些着急,想求人顺便给买些回来。</p><p class="ql-block"> 这时,老伯振华从三线建设工地赶回,第二天就赶上马车去内蒙四头沟煤矿买煤。妈妈让我和老伯振华一块去,路上有个伴。</p><p class="ql-block"> 滴水成冰的冬天,我和老伯振华坐在没有遮挡的马车上,能挡寒的衣物都穿上了,也挡不住刺骨的寒风,只觉得冷风往肉里钻。来回两天两夜,中途住一宿大车店,终于把煤拉回家。记得下车后,我耳朵好一会听不见说话声,老伯振华从马车上下来腿冻得站不住。</p><p class="ql-block"> 老伯振华是我的长辈,也是我的朋友。除夕夜,我们站在院子里听谁家的鞭炮放的时间长;正月十五,站在小村的街上看山上农家人送的点点灯火;相伴步行去内蒙陶家窝埔看姑姑,来回一天爬山过河边走边玩;闲时搶着玩他那把音色不正的二胡;小老婶第一次来他家认门,我陪他走着去火车站接站。我们叔侄从小感情深厚。</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七五年,我在部队服役满三年回家探亲,老伯振华正担着两桶粪肥在街上走。他说全村各家的人粪尿全由他清理,这个活能多挣点工分。我看他腰有些弯,心疼的劝他干点轻活,他笑着说农活哪有轻的。反鼓励我在部队好好干,家里有他帮着呢!</p><p class="ql-block"> 我从部队转业到地方工作后,每年回老家能见到老伯振华一、二次,每次时间都很短。</p><p class="ql-block"> 2001年2月的一个下午,我正在单位处理工作,二弟从老家打来电话,说老伯振华病重了,晚回就见不着了。老伯振华积劳成疾,患病二年多了。我回老家时曾探望他,没想到病成这样。</p><p class="ql-block"> 我安排好工作,驱车六百多公里往家赶,途中二弟电话说,老伯振华快不行了!我一着急,在离家仅一个来小时,不知走过多少回的县城迷路了。到家后,老伯振华已经走了。我跪在他的灵前,放声大哭。</p><p class="ql-block"> 老伯振华,侄儿想您!</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甲辰(龙)年四月二十七日于抚顺</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