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榴莲”

老湖教育

与媳妇儿一块工作的一位工友说，她花了50多元钱买了一个小榴莲。剥去1.3斤外皮，余下的果肉才1斤多。她的孩子大快朵颐，那些果肉很快就被吃完了，仅剩了果核。她滤了滤上面的果肉，权当也吃过了榴莲。

那位工友还在朋友圈中分享了吃榴莲的“故事”。一时间，“我想吃榴莲”在这个小工厂里，成为那些女工友的话题。就连老板都说：“我也想吃榴莲……”

这可能与最近几天发生的一件事相关。原来之前同她们一块工作的一位工友因为得了子宫肌瘤，已到了晚期，就快不行了。医院下达了病危通知，不给治疗，撵回家，等时间了。目前这个工友已经吃不下东西。家人把她入殓的衣服都买好了，那是她平时最爱穿的颜色——粉红。

听说，这个工友今年才47岁，有两个女儿，大的在上大四，小的仅12岁。在工厂里，她很能干，又很会过。

“就让她撑到孩子们成家呗，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大家都这样说。

两年前，她查出了此病，动了手术。现在来看，那次手术也没能遏制住病魔的肆虐，如今竟到了这步田地。

面对工友的遭遇，不少人都默默地流泪。

她们说：“不要在辛苦自己了，别在想不开。该吃吃，该喝喝吧！”

第二天晚上，媳妇儿说：“听说百货里的榴莲便宜了，才十几块一斤啦！”其实我知道，媳妇儿也想吃榴莲了。

榴莲，别名韶子、麝香猫果，常绿乔木。果实呈椭圆形，表面多硬刺，果肉味美，为热带著名果品，被称作“水果之王”。榴莲原产马来西亚、泰国、越南等地，我国广东﹑海南也有少量种植。正是因为榴莲不是我们当地生产，所以长久以来都很昂贵。据说，一般人对榴莲有着两种极端的情感——不是极爱、便是极恨。榴莲气味浓烈，爱之者，赞其香；厌之者，怨其臭。榴莲还被誉为“空姐杀手”，甚至部分国家的地铁、酒店内等都禁止携带。

然而，带有独特臭味儿的榴莲，非常适合体弱虚寒的妇女食用，滋阴补阳。这大概成为很多人想尝尝的原因。

说实在的，有好多次我都徘徊在超市摆放榴莲的柜台前，反复斟酌。想买，但看到那高高的价格，心里盘算：还是买些苹果吃吧，一斤榴莲要顶10多斤。况且苹果还是凉性的，吃了也不上火。最终我放弃了。

而这一次，我决定要买了。立即告诉媳妇儿，“就是花1000块钱，我也要给你买一个尝尝！”

媳妇儿见我动真格的了，随口说：“买个小的，小的就行，可不能大了，尝尝即可。”

“放心吧！大不了！”我说。

不要说媳妇儿没吃过榴莲，长了这么大，就连我也一样没尝过。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没有吃过的，何止是榴莲呢？

有时做饭，媳妇儿问我吃什么？我答道：“我想吃‘龙肉’。”

“吃你的熊头。”媳妇儿笑着回答。我想吃‘龙肉’，也只是跟她开开玩笑而已，当然吃不成。

周五下了班，我直奔百货超市。因榴莲价格不便宜，常温下保存时间不长，所以一些小店或者商贩几乎都没有销售的。在超市水果专区，我看到降了价的榴莲：泰国干尧榴莲——19.8元/斤。这比之前的价格每斤至少便宜了10元钱。

昂贵的榴莲尽管降价了，而货柜上摆的也并不多，一共只有5个。其中还有一个已经裂开了大口，被用黄色塑料绳捆住，并裹上了保鲜膜，以防它继续开裂而变质。虽如此，但那金黄的果肉还是有不少暴露了出来，非常抢眼。而榴莲的芳香，都弥散了整个水果区。

在那五个榴莲中，其实裂了的是个头最小的，外形也非常周正。但如果裂开的时间比较长，有可能加速变质。比它大一点的那个外形不匀称。剩下的那三个都太大，不符合媳妇叫买的要求，没在考虑之列。

在不确定要哪一个的情况下，我只好叫过来店员向她询问，她指着我选中的说：“你要这一个吧！它不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直接听了她的建议，随选了那一个。称量：1.868公斤，计价：73.97元。

按照超市规程，像榴莲这样的贵重水果，店员要亲自用专业工具从前端裂缝处撬开，察看里面果肉有无变质，是否完好。

“没问题，果肉鲜嫩。”她说，“你也看一看吧！不然拿回家，再退换，很麻烦。”

“好，不错。”我说。

最后店员用保鲜膜包好，先在塑料袋里放了一张厚纸，垫上，再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并贴上了标签。

晚上，媳妇下班回来，刚打开房门。

“榴莲的香味！你买来了？”她问。

“是的。既然想吃，为什么不买呢？”我说：“哈哈，‘别在想不开’。”

“对。想不开，给自己过不去，那是傻瓜。既然买来了，咱就吃吧！”媳妇儿有点儿急不可耐了。

不过，她还是很在意地打听我花了多少钱。我把超市小票放到她的手中。

“不算多，如果不降价，得花一个数（100元）。”

媳妇儿拿起桌上的榴莲，看了又看。就这点东西70多元，虽说降价了，也不便宜。

晚饭前，我剥开了榴莲。就那么四块果肉，放在了盘子里。

媳妇儿非叫我秤秤那5瓣榴莲皮：1.25公斤，即2斤半。也就是说带着果核的榴莲肉仅1.2斤左右。这样算一算，一斤60多，超过牛肉了。呵呵，这是一笔明白账。

实话实说，我是带着警觉之心第一次品尝了榴莲：太甜、软糯、多汁、味浓。我真的是皱起眉头尝完了那一小块榴莲的。而媳妇儿呢？呼呼啦啦，吃得津津有味。没多大功夫，全下肚了。

我问：“口感怎样？”

“行——行——行，好吃！”

就知好吃。嘿嘿！简直就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全不知滋味”。

媳妇儿不是爱挑剔讲究的难缠之人。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能让她心满意足。

媳妇儿已经退休了，如今在一个小玩具厂上班，为二次就业。在那里工作的大都是留守中青年妇女，老公多在外打工，而她们照顾家庭，伺候学生，顺便挣个零花钱。在那些人中，有的家庭困难，负担沉重。她们工作很辛苦：去早走晚，除去中午吃饭时间，坐在机器前，一天要干十三、四个小时，挣2000元左右。

就在昨天，那位患癌工友走了。弥留之际，家人让她带走她的金颈链、金耳环，而她却连连摇头，“不了，换点儿钱吧！”

从病情恶化到离世连10天的时间都没有。工友的不幸，刺痛着每一位在那里工作的人。媳妇儿说，这几日，大家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我想吃榴莲。”惟愿岁月静好，流年无恙。

图文/韩清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