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记忆之过大年】（上）

得翔

小辰光，大家都盼着过大年，因为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只有到了过年的时候，才有好

吃的好穿的。

那时候，一到腊月，母亲就开始张罗着准备过年的事。从腊月初八开始，年味渐浓。有句俗语说的好：过了腊八就是年。也就是说，从腊八节起，人们的忙碌、奔波，大多在为过年做准备。

【腊八粥】

这里我就从腊八粥说起：所谓腊八粥，其实就是八宝粥，只是在腊月初八这个特定的日子登场而已，于是乎就有了“腊八粥”特定的含义。

小时候，让我记忆犹新的是母亲用羊角瓶埋在土灶灶膛的热灰中慢慢煨制的八宝粥，软糯醇香，好吃耐饿。所用食材除了大米，还有农家自产的赤豆、糯米、糯玉米、糯高粱、米昌、花生等，再放点红枣、桂圆等，可视情况随意添加组合，而糯玉米、赤豆和红枣就好像是主角一样，必不可少。母亲用羊角瓶煨制的八宝粥，在腊八前后就是腊八粥了，否则就是八宝粥。

由于当时粮食定量，在我们这里，早晚基本上都是吃粥的，有时还会在粥里添加一些麦碎，所谓麦碎，就是将大麦稍稍碾碎，类似现在的碎麦片，但吃口显得粗糙不糯。添加了麦碎的粥，我们叫它麦稀粥。有时在煮饭时也会加上一些麦碎，就成为麦稀饭了。这样处理，可以节约大米，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所以，偶尔再多加些其他杂粮，尤其是加一些糯性大的杂粮，就成为八宝粥了。如果在腊八节前后这样操作，那就是腊八粥了。由此可见，在那时，吃不吃腊八粥，好像都无关紧要，反正吃粥是常态，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但作为一个过年的开场节日，还是多少有点印象，也曾听大人们说起什么什么寺庙在施舍腊八粥等的事情。

【掸烟尘】

反正从腊八到小年廿四，时间很快，可谓“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在那忙忙碌碌的劳作中，很快就到了小年祭灶的节点，每到这个时候，母亲就会为传说中的灶君老爷上天述职燃烛焚香，供上祭品，名曰：献灶。

为了腊月廿四的献灶，母亲会在小年前，进行以“掸烟尘”为主的大扫除。灶前灶后，从上到下，认真清扫一遍，以崭新面貌献灶敬神。

从前在农村，人们对卫生的要求，本就没有太多讲究，“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也常常成为人们的口头禅，故而，对于家里的卫生工作，也就无所谓了。讲究的，也可以庭院整洁、窗明几净。但大多数家庭马马虎虎，过得去就行。我家就是这样，平时也没有过多的时间用于打扫卫生，日常生活用品随意堆放，锄头铁搭、扁担杠棒等农具也是随手搁置，显得杂乱无章，更谈不上打扫房屋的空间卫生了。平日里，如果没有人客驾临，是不会刻意去打扫卫生的。但是，到了过年的时候，就会好好的打扫一下卫生，整理一下物品的。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在腊月廿四小年前进行的这次掸烟尘大扫除，她会做一把用稻草绑在长竹竿上的掸子，用来清扫屋内角角落落的蛛网烟尘，尤其是清除积攒在灶山前后、灶口上下，灶间内外等处的烟灰尘埃；用抹布抹去窗玻璃上的污迹，擦去门框窗栅等处的积垢，拂去八仙桌等桌椅下的蛛网污迹；拿把不用的菜刀铲掉清除粘在屋里地坪砖块上的泥土；再认真归置整理一下梳妆台、厨房间，好让杂乱无章的物件稍显整齐，看着舒服一些就好。

这些打扫卫生的事情，母亲会让我们一起参加，擦桌子，搬东西，掸烟尘，扫庭院，一番忙碌下来，效果明显，不说是焕然一新，起码是整洁干净了许多，看着舒服了许多，为迎接新年展现其应有的新貌。

【小年献灶】

经过“掸烟尘”打扫后的土灶像获得新生一样，显得整洁干净，用于摆放贡品，焚香燃烛的灶山上，也展现了原本的样子。

小年廿四的献灶，是一年中最为重要的一次，比其他时间的献灶要隆重许多。母亲会恭敬地摆上贡品，端上香炉，酒盅筷子俱全，一对蜡烛一柱香，为灶君老爷上天述职焚香燃烛。在焚香结束后，还会烧化一些为敬神专门折制的元宝，并叩拜致谢！相传灶君老爷在这天会奉命返回天庭，汇报人间疾苦、悲欢离合，故而广受民间百姓重视，要好好敬献一番，祈祷平安康吉都如愿。

【准备年货】

经过腊八节、小年夜，除夕就在眼前。要准备的年货也都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包括糯米粉、腌制品、丝笋、粉丝等，应该都已准备就绪。

首先，刚进腊月就张罗着的舂臼、推磨，母亲总是早早拉着我们帮着加工糯米粉，而且数量不少，因为在腊月里加工的糯米粉可长期保存不易变质，过年前后都能用；还会杀鸡宰鸭腌制晾干成咸鸡咸鸭；采购一些必须的年货，比如细粉和丝笋，这里的细粉就是粉丝，做菜、献灶时都要用，而丝笋就是普通毛竹笋干经过泡发切成薄片状，我们叫它丝笋，这是我家过年时必有的一个菜：咸肉烧丝笋。这丝笋有时是买来笋干自己浸发切丝，但大多是买已经加工好笋丝。最后，需要自己制作的糕点、南瓜饼之类，也在除夕前几天都做好备用。一般情况下，在腊月廿八前基本都已搞定，否则，正会如乡间那句俚语说的那样：十二月廿八，没得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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