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我的妈妈

文竹

<p class="ql-block">  母爱是生命的摇篮,是心灵的港湾,母爱是我们人生历程中最珍贵的财富。母爱的无私和付出,塑造了我们幸福的童年和坚定地人生,回首往事,那每一个细微的瞬间,都成为了自己内心深处最温暖的记忆、暖心而永恒。</p><p class="ql-block"> 我的妈妈今年八十八岁,可能是从业教育的职业习惯,她退休后为了锻炼大脑,偶尔也会做一些考试试卷,近几年,妈妈苦恼她做题的速度,以及答案的正确性下降,常问我“我是不是误人子弟?我是怎么做的老师?”,我连忙安慰她“你工作时是个好老师,这样的卷子我也不会做”。妈妈就是这样一个非常自律,追求细节,热爱生活,吃苦耐劳的人。</p><p class="ql-block"> 我认为,我在很多方面都不如妈妈。外在形象上,我没有妈妈个头高,也没有妈妈长得好。文体特长上,我没有妈妈爱好多,妈妈高中时,参加过陕西省中学生运动会,短跑还获得过名次,妈妈能歌善舞,学生时代是篮球运动员,是学校的文体骨干;生活技能上,我和妈妈差得更远,妈妈手巧是远近闻名的,她针线活做得特别好,还会织布、会裁缝、会缝纫机绣花、会纳鞋底做手工布鞋;她的厨艺较高,老家的各种小吃都会做,春节时担当家中大厨,亲戚朋友对妈妈的厨艺都赞不绝口。</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姨来我们家,看到一大案板的手搓麻食,她说,他能从密密麻麻的麻食中,判断出那个出自妈妈的手,那个是我搓的,的确,妈妈做事一丝不苟,小小的麻食,她能做的每个都像通畅的隧道,而我做的有的像“U”型赛道,有的像小面片。</p><p class="ql-block"> 我崇拜妈妈,是缘于小时候,无意中翻到了,妈妈的高中数学笔记,在那五、六公分厚的红硬壳皮本子中,我看到妈妈做的笔记,字体秀丽,条理清晰,就像彩页一样,让人不忍离手。从那时起,我开始模仿妈妈的字体,但再用心地练,也写不出妈妈的刚劲有力。</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的我,常常会为妈妈鸣不平,我认为她遇事总是唯唯诺诺,受到不公正待遇时,都是自己消化。长大后,我试图从妈妈的角度寻求答案,我认为,妈妈之所以这么委曲求全,原因有两个,一是亲人们都是高成分,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刚的年代,只能小心谨慎;二是妈妈生了我们四个女儿,没有生育男孩,说话底气不足,加之妈妈从小所受的教育,所以妈妈从不会和人吵架。</p><p class="ql-block"> 我们老家过去有一句口头禅,“宁愿让儿气死,也不愿让儿想死”,说明在老一辈心目中,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在老家,孩子结婚缝新被褥时,都要找父母健在、儿女双全的妇女,妈妈知道当地的规矩,有时亲戚朋友邀请妈妈,帮忙缝新被褥,妈妈都会客气地拒绝。</p><p class="ql-block"> 的确,按照世俗的普遍认知,妈妈的人生有缺憾,我外婆去世时,妈妈只有十五岁,小小的年纪,就成了没妈的孩子。但我认为妈妈也是幸福的,外爷谦谦君子,深情地守护着妈妈和姨,精心呵护她们长大。和妈妈相依为命的太姥姥(妈妈的外婆),更是对妈妈倾注了全部的爱,妈妈就是她的精神寄托。</p><p class="ql-block"> 妈妈即将上初中时,太姥姥戴上地主分子帽子,太姥姥被揪出去批斗时,只有妈妈陪着。批斗会要求大家发言,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街坊,上台指着太姥姥说“她一直都是婆婆管着,她在家不做主”。批斗会结束后,她们一老一小往回走,表面上每家的门都关着,但许多好心人,都藏在门后面,等她们走近时,总会在她们脚下,扔下两三斤的面粉袋,或者馒头等一些吃食。妈妈常常说,太姥姥所在街道,住的都是非常厚道的好人。</p><p class="ql-block"> 妈妈从小感受到的,都是人间真情,所以她一生都在做善事。文革时,有一天游街的卡车上,是一对走资派夫妇,妈妈看到那个女的,正赶上生理期,血顺着裤子往外流,她和太姥姥院子的几个姨姨,商量着怎么给这位阿姨,换一件衣服,其中有位姨姨,家里是贫农,说她负责拦车。妈妈和其他几位姨姨,在卡车后面接人,她们给这位姨姨清洗后,换上干净衣服,又送到卡车上。</p><p class="ql-block"> 妈妈学校的年轻女同事,快到预产期时,她就主动说,需要帮忙时叫上她。有时半夜同事去医院,妈妈会陪着她们,一直守在产房外面,从没有怨言。妈妈每次住院,都会帮助农村来的病号,提供一些帮助,有几次我休假,还碰上这些病友,带着家人来看望妈妈。</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农业机械化程度不高,农活都靠人力,每年龙口夺食的麦收,我们县都会来一批甘肃的麦客,帮忙割麦子,这些人聚集在,县城西关的马路边,等着主家挑选。最先找到活的,是一些壮劳力,有些年龄大的,常常被晾在旁边。妈妈说她受不了,那些老年人还跟着年轻人,出来找活干,找不到活都没吃饭的钱。中午她会到那附近看看,给没找到活的老年人,买些包子、花卷,或者烧饼送去。</p><p class="ql-block"> 我在单位职工医院生孩子时,对面病床住的产妇,是铁路沿线的农民,她丈夫在部队服役。她在家生产时,发生了难产,是家族中八个兄弟,用简易担架,四人一组换着抬着,跑到医院来的,产妇在抢救时,这八个兄弟坐在走廊的地上,一直念叨着,不敢出意外,要不然没办法,给自己的兄弟交代。妈妈看他们累得满头大汗,还紧张地等产房里的消息,就给她们买了许多吃的。当得知产妇家,刚解决了温饱,生活不富裕,就给了她三十斤粮票、二十元钱。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职工的月工资收入也就几十元。</p><p class="ql-block"> 我爱人和妈妈开玩笑,说你在搞慈善,妈妈说,我们祖祖辈辈,都是这样子。她的太姥姥,每年冬天只要看到,乞讨的穷人穿着单薄,就会脱下自己的棉衣,给穷人穿上,也不管家里有没有备用的,所以妈妈的外婆,每年冬天都要给她婆婆,准备十几件新棉衣。妈妈说她没有儿子,不用操心给儿子攒钱,姑娘们工作都不错,也不用她的钱,别人遇到难处拉一把,自己心里踏实。</p><p class="ql-block"> 妈妈就是这种热心肠的人,她始终积极乐观地面对生活。想起小时候,我最温馨的记忆,是过春节爸妈让每个孩子,选一个毛主席纪念章,各种各样的小像章,夹在一本《红旗》杂志里。过年走亲戚,我家出门两个自行车,爸爸给我斜挎一个小收音机,让我坐在自行车前面,妈妈坐在后面,两个姐姐骑另一辆,她们一个带着一个换着骑,年龄小够不着座椅,两个脚就在横梁下吃力地蹬。</p><p class="ql-block"> 我的两个姐姐不像我,从小在父母身边长大,她们更加独立,或许是爸妈心疼我,年龄小的缘故,我的任何事情,他们都安排得很贴心周全。小时候我在学校宣传队,经常参加演出,每次演出都是下午放学后,五、六个老师每人负责一项,给学生化妆。有的老师涂凡士林、有的老师打底色、有的老师打腮红、有的老师画眉毛和眼睛、有的老师抹粉和定妆,有的老师准备小棉花团,给棉花团上浸入食油,然后将一个个棉花团,放入大玻璃瓶,演出结束后给每人发一个卸妆。每到这种时候,大部分时间是爸妈给老师请假,他们带我找人化妆,当时我们县邮电局,有个从西安下放的干部,姓康,会化妆。经这位康叔叔的妙手,每次我的妆容,都完美地避开了我的缺点。</p><p class="ql-block"> 妈妈爱孩子,但从不娇惯孩子。我上学时每次考完试,妈妈都要点评我的试卷,那时她下班都在九点以后,每次她给我讲试卷时,我都洗漱完上了炕。在太姥姥房间,我躺在被窝里,枕头靠着炕的栏板,妈妈拿着试卷,一道题、一道题地指出我的问题,有时妈妈语言太严厉,我就用被子蒙住头,无声地抗议。现在回想起来,小时候的我,就享受到了一对一教学,但那时我太小,不懂父母的良苦用心,不知道珍惜,总觉得爸妈管得太严,只想赶快长大,长大后远走高飞,岂不知小时候,总想离开的地方,却是长大后魂牵梦绕的家乡。</p><p class="ql-block"> 在我三岁多的时候,妈妈借调到,县西寨公社学校任教,大概一年时间。那一段时间,我一直跟着妈妈。妈妈学校所在村子的中间,过去是一个庙,后来改成了小卖部。那个小卖部虽然远离县城,但不知在哪里进的货,常常卖一些新颖的东西。其中有一种白色的梳子,二十公分长,三、四公分宽,梳子上错位排列着四排齿,因为县城买不到,妈妈几乎每周都有采购任务,每次去的时候,妈妈都会给我买宝塔糖,一种给孩子吃的打虫的糖丸。</p><p class="ql-block"> 西寨公社在县城东南部,是沙漠地带,周六妈妈骑着自行车,带着我回县城,先要翻三道不算高的沙梁。每次过沙梁时,我看到自行车轮胎,陷在沙窝里,妈妈的自行车,吃力地走着“s”型的曲线,我坐在横梁上,也给妈妈使劲,妈妈看到我红红的脸颊,笑着给我说,你不用鼓劲。翻过沙梁后,再走一段沙地,就到了洛河边,等着坐渡船。过河后,顺着河渠沿,向北走两三里路,然后向西转入公路,再走六里地,就到了县城。星期天晚上又要赶到学校。</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乡村学校没有食堂,住校老师吃饭,是被村干部安排到村民家中,每天按规定标准,给村民钱和粮票,我跟着妈妈去吃百家饭,虽是粗茶淡饭,但朴实的老百姓,都是把自己平时舍不得吃的好东西,拿出来招待。妈妈白天上课时,我会拿着她给我买的书,端着小凳子,悄悄地从教室后门,随意地进入不同的教室。学校的老师都认识我,看着我不打扰上课,一个人安静地看书,也不会说我。下午三点多钟放学后,妈妈常去帮助村民干农活,有时妈妈推着架子车,也顾不上拉我,我就快跑跟着。到现在我都忘不了,村民给我吃刚挖出的萝卜,真甜啊!</p><p class="ql-block"> 妈妈过于小心,有时适得其反。一九七八年我初中毕业,过了中专录取分数线,在县城组织统一体检。妈妈的一些朋友给她说,看你女儿平时脸红红的,不会是血压高吧?经朋友一提醒,妈妈第二天一大早,熬了绿豆汤给我喝,结果其他人体检都过了,只留下两三个考生,要等待重检,我着急地问原因,也没人回答我。好在复查时恢复正常,原来喝了绿豆汤的我,成了低血压。</p><p class="ql-block"> 妈妈多愁善感,还喜欢联想。我在县医院第一次生育时,差点丢了性命,虽然我又活了下来,但这件事妈妈想起来就后怕,几年后,有一个和我情况相同的产妇,在县医院生产时,发生了意外。因为这件事,妈妈哭了一年多时间,想起来就流泪。</p><p class="ql-block"> 妈妈不怕麻烦,而且还有私心。我们成家后,基本在工作地生活,只有假期才能回去,但两家离得近,让我们没有预料到的是,爱人家遇到大事小事,公公都要亲自通知我家,这么多年来,妈妈无数次地往返爱人家。按照当地风俗,孩子新婚前几年,春节、端午、中秋等节日,女儿女婿回丈人家,丈人家要给钱、送布料、送衣服,因为我们上班回不去,公公就让弟弟和弟媳,代替我们前往。我埋怨妈妈可以简化程序,但妈妈却说,亲家都安排了,总不能拒绝吧,再说妈妈也有私心,我想让他们对我娃好一点。</p><p class="ql-block"> 人们说“为母则刚”,妈妈外表文静,但遇事冷静有主见,当我们姐妹有需求时,总能想方设法地,帮我们解决任何困难,我都不知道,每个母亲的潜能有多大。我大姐有第一个孩子时,大姐夫在部队,我外甥有什么头疼脑热,第一个冲在前面的是妈妈,白天要上班,晚上要管孩子。我生孩子时,妈妈还没退休,她请假来照顾我,那时大姐在脱产读书,妈妈来时还带着我外甥,大的、小的都要管。我孩子小时候吃奶粉,每次解大手比较干燥,有一次妈妈心疼孩子,憋红了小脸,就用手抠出了孩子的大便。因为我那一句,工作地馒头不好吃,妈妈千里迢迢,给我们送面粉,我爱人在火车站接妈妈时,看到妈妈斜挎一个大包,腋下夹了一袋五十斤的面粉袋,他回来给我说,你家太宠爱孩子了,他没这种待遇。</p><p class="ql-block"> 因为我单位离家远,铁路又是半军事化管理,平时难得回家看爸妈,妈妈就抽空来看我们。来时大包小包,短短的相聚,总是变着花样地伺候我们,每次妈妈走后,我都很难受。妈妈退休后,她每次来我就让多住几天。我上班出门时,叮嘱她只能在小区里转,不让她往出跑,妈妈表面答应,但我下班后,总能看到她走去超市,给我们买回的东西,我埋怨她也不管用。</p><p class="ql-block"> 妈妈说,他们那一代人,虽说年轻时吃过苦,但负担没有我们这一代人重,孩子们上学花费不大,也不用操心给孩子买房。她心疼我们,就给家里定了一条规矩,只要是聚餐等消费项目,都是她结账,有时我们姐妹,趁他不注意把账结了,她知道后都要塞钱给我们,她还理直气壮地说,就应该谁年龄大谁结账。</p><p class="ql-block"> 这两年,妈妈的腰弯了、背驼了,六十岁以前,没有一根白发的妈妈,也是银发婆娑,步履也显得沉重,但要强的妈妈,每天坚持锻炼,即使下雨天不能去室外,也要在房间,完成当日的活动目标,我去年回老家,妈妈还让我陪着她,去县体育中心锻炼。我慈祥的妈妈,虽然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的不如意,但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有一颗积极向上、热爱生活的心。</p><p class="ql-block"> 母爱是无限的牵挂,是永恒的纽带,母恩似海,浩荡无垠,母爱永远是我前进的动力,照亮我前行的路途。</p> <p class="ql-block">外婆和外爷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外爷年轻时</p> <p class="ql-block">妈妈年轻时</p> <p class="ql-block">我小时候在宣传队,和老师、同学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我和妹妹、表弟们,与外爷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妈妈在西安兴庆公园的留影</p> <p class="ql-block">妈妈在西安浐灞湿地公园留影</p> <p class="ql-block">我和妹妹陪妈妈在西安钟楼的合影</p> <p class="ql-block">我们回老家看妈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