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桂花树在 故乡就还在》散文配摄影 李明

香溪咏月

美篇散文发表于中国作家协会中国作家网　

百年桂花树在 故乡就还在

（散文）

李 明

南垭，一个被美称三峡宜昌后花园的地方，这里还有不能不提的一棵百年桂花树。宋代诗人杨万里:“不是人间种，移从月中来。”我宁可相信，这卓绝站立在百年沧桑岁月里的风韵，高贵优雅的桂花树，是来自上天的赐予，护佑故乡的精灵尤物，南垭村南仗垭老街的魂。

“月中树”，象征崇高、忠贞、富贵、吉祥、友好，雅称仙女树、桂花仙子、仙客，承载家乡人民对美好幸福生活的憧憬与追求，承载几代人的乡愁。我至今珍藏解放前外祖父、外祖母带着我的年幼母亲，刚满月的舅舅，在老街后院桂花树下，宜昌市留光摄影社摄影师拍摄的一张全家福照片。那时外祖父、外祖母在桂花树附近的街面开染布坊，粮行，风生水起，家业兴旺。外祖父、外祖母把桂花树看成是赐福的仙客贵人，和桂花树留下这张跨越世纪，弥足珍贵的合影。

桂花树附近，过去有一个香火很旺的财神庙。我以为，是神话中的月中桂花树、财神爷恩泽显灵，给南仗垭带来鸿运。湖北省夷陵区分乡镇南垭村的南仗垭，自古是通往宜昌、远安、兴山、保康、神农架的商贾之地，明清时期宜昌至保康骡马商道上的一个驿站。民国年间，正街、岔街共长达七百多米，五湖四海的香客、商贾云集，兴盛时期，街上店铺三四十家。解放后，生产大队办榨油坊、粮食加工厂；政府设置邮政所、供销社、收购组、粮管所、食品所、饭店、卫生所、公安派驻，距老街不远的南垭中心小学、南垭初级中学、南垭高级中学。春节玩龙灯、耍狮子、唱皮影戏、赛灯，是那个时代地方上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沉淀一街的红色文化、民俗文化、小商文化、农耕文化、生态文化。百年桂花树，不仅见证了我的外祖父在一条老街上的发迹史，更是见证了南仗垭的繁荣辉煌。

南垭桂花开，方圆十里香。一棵桂花树，馨染故乡的一片天空，祥瑞纳福，寄予无限美好的希冀。我小时父母在外地教书、工作，母亲怀上大妹把我寄养在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身边读书。打记事起，南仗垭老街最吸引人的，就是这棵桂花树。那时桂花树如妙龄芳华的绝美女子，亭亭玉立，花枝招展，一袭暗香浮动，迷到多少人的心魂。每当花开时，我就和街上的小伙伴折取花枝，带到学校在同学们面前炫耀，“哪里有南仗垭这么大，这么好看，这么香的桂花树”？同学们投来喜欢，羡慕的目光，而这，是我小时最为南仗垭骄傲的地方。我后来走过不少地方，真没见到像南仗垭高达十多米，枝繁叶茂的桂花树。秋风微起，南仗垭老街家家户户，坐在屋里就能闻到大桂树散发出一种很特别，沁人心脾的花香。农历八月，一树爆满的金黄，简直是桂花怒放的一场盛宴。百姓的饭碗里飘着桂花的气味，杯子里犹如斟满屈原《九歌》：“援北斗兮酌桂浆，”桂浆，添加桂花酿制的美酒。风中雨中飘荡桂花的气味，阳光月光洒落桂花的气味，满街弥漫桂花的气味。人间烟火里，多了几份桂花的浓酽缠绵，平常素简的日子，变得雅致起来，充满诗情画意的浪漫气息。“金桂南垭”芳誉远扬，十里八乡的人追慕而来，摘花赏花，寄托古往今来，中秋花好月圆的那份浓浓情思。故乡醉了，天地醉了。谁又不能放下尘世的纷扰，醉在枕桂拥月入梦，醉在这繁星长夜的绵香里呢！

一张如获至宝的老照片，编进南垭村村志，桂花树被载入史册。南仗垭两条铺满石板的老街(现仅存半截岔街)，骨肉至亲，先贤故人，渐行渐远地离去、消失。桂花树，依然风姿绰约，清芬四溢。伸出她那修长的玉臂拥抱蓝天白云，召唤游子归人，远方不远，近在咫尺，走进梦的故乡，诗的远方。

唐代杜甫:“闻道故园桂花发，香飘万里觉年华。”我庆幸在故乡的一棵桂花树下长大，桂花树给了我凝望的双眸，我永远走不出故乡的视野。身居中国美人之乡，一条桂花长街满城香的全国文明县城，我最怀念的，还是故乡老街后院的那棵桂花树。每次回到南仗垭，总要去看看，用心地拍摄桂花树四季系列美照。我认定，与百年桂花树结缘，是前世的修成，倍加珍惜今生的拥有。2021年，我正式向宜昌市、夷陵区相关部门推介南仗垭百年桂花树，提供拍摄的应证资料，引起市、区、镇、村的高度重视，会同林业专家两次到实地调查登记，百年桂花树终于得到权威部门的确认，有了真正的声名。桂花树，而今成为南仗垭的精神标识，一种文化符号，形象代言。电视台年轻美女主持人采访，表达敬畏之意，用温柔的手，虔诚地去抚摸桂树亲近桂树，感受与桂花仙子惺惺相惜的脉动，沾沾灵气喜气，默许祈愿。氤氲心扉芬芳，青春芬芳，今生有约一朝相遇，把心安放在桂花树下了。故乡，是游子永远的牵绊，心灵停泊的港湾。南仗垭老街士生土长，在外漂泊多年的刘文龙大爷，历经人生坎坷，举家回乡，寻求落叶归根的温暖和慰藉。两老爱好培育花木，曾找有关部门想用手头全部积蓄五万元买下这颗桂花树，为它修建保护设施，创造良好的生存环境，供人们观赏，但这棵桂花树归属公有，未能遂愿。桂花树没有成为心爱的“家树”，是他的一大遗憾。古树有灵，陪伴刘文龙大爷安度幸福晚年，活到南仗垭老街人至今最高的年龄，这是对刘文龙大爷最丰厚的回报。2023年，老人家九十七岁寿终正寝，安葬在南仗垭，与桂花树隔街相望。我的舅舅在外地从事手工艺几十年后，住进桂花树附近的新居。托百年桂花树保佑，精神矍铄，乐享颐年。八十大寿，舅舅还为这棵桂花树挂红披彩，如今是和桂花树合影最年长的健旺老人了。

桂花树又是英雄之树。桂花树对面的山坡上，是年仅26岁在解放南仗垭战斗中壮烈牺牲，山东籍刘西年烈士墓，夷陵区红色教育教学点。家乡人民对百年桂花树、刘西年烈士无比的尊崇。多年前，南仗垭老街人覃天龙夫妇就有给刘西年烈士扫墓的优良传统。有一次夫妇热情接待千里迢迢前来寻找刘西年烈士墓的贵客，刘西年烈士的侄子，带到墓地时刘西年烈士的侄子感动的嚎啕大哭，跪地朝着南仗垭四方叩谢众乡亲，亲人在这里孤魂不孤，长眠安息。我想，或许是天意，还有百年桂花树与烈士墓交相呼应，相依相守，永久的陪伴，刘西年烈士在天之灵一定会甚感欣慰的。2024年清明节期间，我特意带着几束具有象征意义的映山红，去墓地祭拜刘西年烈士，触景生情，百感交集。映山红，是英雄鲜血染红，为英雄而绽放的美丽花朵。百年桂花树青春长在，就是英雄的化身，英雄不朽的忠魂，永驻在这片曾拋洒热血的故土！时光流逝，历史将永远铭记。宜昌林校毕业，被称之“美丽田野的记录家”，桂花树、刘西年烈士墓义务保护宣传志愿者杨国仕，可谓是桂花树和刘西年烈士的“大孝子”。身残志坚的杨国仕长年为桂花树、刘西年烈士墓打理，讲解宣传，拍照，建立专门的文字、图片档案。带母亲、妻子和女儿到桂花树下赏花朝拜，在烈士墓前对女儿、外甥女们进行革命传统教育。每逢春节、清明节，和母亲组织全家人给烈士扫墓、上灯。杨国仕的精诚所至感动上苍，突如其来的病魔差点夺走他的生命，“善有善报”化险为夷，仿佛是桂花树把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2021年，杨国仕自费和妻子的哥哥为这棵桂花树挂满红带，桂花树喜气洋洋，接受百年庄重神圣的礼仪，当年开了两次花。更为神奇的，杨国仕的妻子意外怀孕，2022年生下一个几天见人就笑，健康可爱的男孩，全家人高兴得合不拢嘴，成为广为人知的美谈。我称这个南仗垭老街长住家庭的第六代新成员为“桂花树之子”，是的，他就是桂花树生命的延续。杨国仕最大的心愿，希望儿女们长大后，无论走向哪里，把义务保护宣传桂花树和刘西年烈士墓，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让这颗绿色种子在幼小的心灵里生根发芽。

桂花树神话般地存在，一部南仗垭历史书，文明进步的典籍。每一片叶子，串连起许多动人的故事，诉说乡亲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它的年轮，记录故乡厚重的历史，更迭变迁，拥抱新时代，走向更加光明灿烂的未来。 如今的南仗垭，以百年桂花树成名，成为人文交融，人与大自然和谐共生，一道独特亮丽的风景线。南仗垭正街，现成为整齐划一的新居，241国道穿街而过。南垭村“花为媒”，被评为“湖北十大最美油菜海”、“湖北最美油菜花海”。以花田游为主打的文旅产业品牌，在省内外声名鹊起，成为一枝独秀。

喜逢中华盛世，桂花树百年应景，奇迹般发新枝！昭示南垭的文脉赓续延绵。世纪金桂，你又是故乡的绿色文物宝藏，一张鲜活的生态名片，以永恒不变的信念，守望青山不老，天长地久，日月生香。

南仗垭老街百年桂花树、外祖父全家人桂花树下合影、南仗垭老街新貌、南垭村四季风光，均由李明摄影

　　李明，曾学习中文、摄影，喜爱音乐。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

文学、摄影作品在中国文联、国家文化和旅游部、中国摄影家协会、中国散文学会、中国作家协会诗刊社等单位主办，联合举办的全国性和国家级征文、展览、大赛中入选获奖。获“当代散文最佳创作奖”，第五届中国诗歌节最佳诗歌创作奖(共10名)，国际摄影大赛绶带奖。创作简介入编《湖北作家辞典》、《中国摄影家全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