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琐事之 《一棵“铅珠树”》

得翔

诸多老宅的记忆，多为童年的记忆。那是家乡的风土人情，环境生态；那是逢年过节的传统氛围，民间习俗；那是母亲操持家务，无私奉献的形象；那是浓浓的浦东之味道，都是难忘的老宅记忆，在那些老宅琐事之中。

【老宅琐事之 《一棵“铅珠树”》】

宅前宅后，栽花植树。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一个地方，一个村庄，乃至一个庭院，种上几棵树，既美化了环境，又带来了实惠，何乐不为。

在我家老宅前后，也种有好多树，有作为邻居家种的作为地界分割标志的冬青树、有白露前后可以摘吃的白蒲枣树、有当作篱笆桩用的泡桐树、有栽种在后沟边用于保护河岸的榆树、杨树、桑椹树等，而最让我难忘的那棵树，就是种在宅后菜园中的那棵叶子形似榆树的“铅珠树”，它是周围环境中长得最高的一棵树。它主干下部一米多长得还算挺拔，直径约有三十来公分，上面略有歪斜，二三米以上始有分叉，树冠伸展不大，也就十来个平方那样，树高比二层楼还要高些。每到春夏之交，凯“铅珠树”开始在枝丫间结出三三两两的绿色小果，大小如小绿豆，圆圆的，不可生吃食用，但它可用来玩耍打闹，这种小果子我们叫它“铅珠”，这种树因其果子得名，我们叫它“铅珠树”。其实，它有个学名叫“朴树”，现在在城市道路两旁，还能看到它作为行道树新近出现的身影。

下图是“铅珠树”叶和小果子

下图是采摘好的“铅珠”

那时候，去找来一种竹壁厚实、外形圆润、小孔不大，我们叫它为“小厉竹”（注：经查其学名叫“慈竹”，有的人家用它来做竹篱笆墙）的竹管，将其两端修理平整，再从自家筷子笼里拿一根竹筷，按略短于竹管的长度，将筷子前端削细并打磨光滑，使其成为能在小历竹管内自由滑动的推杆即可。竹管小口为“子弹”出口，大口为“子弹”进口。这样一只可以用来打闹玩耍的“哔叭管”就做好了，这样它就成了一把简易“气枪”。待到“铅珠树”上的“铅珠”成熟，我们就会设法将其采摘下来，当作“哔叭管”的子弹使用，口径大小刚刚好。

下图为类似的“小历竹”

使用时，先将一粒“铅珠”用推杆将其推进“哔叭管”前端，再将另一粒“铅珠”稍微推进“哔叭管”里一点，就可以瞄准目标用力推进发射了。此时，只听“叭”的一声，“铅珠”子弹飞速出去，射向目标。如若被其击中，也是有点疼的，倘若打到眼睛、耳朵等要害部位，弄得不好，后果十分严重。所以，这种自制玩具也常遭到老师家长们的提醒甚至反对。尽管如此，作为玩家的小孩们，还是玩的有滋有味，追逐不停。

下图是推打“哔叭管”的模样

“铅珠”打完了，再设法去采摘，由于我家的那棵“铅珠树”长得太高，采摘不易，爬树上去又太危险，所以只能在周边的“铅珠树”无珠可采时，才会想到那高不可攀的“铅珠”。为了采摘到高处的“铅珠”，有时会借助护梯登高采摘，有时会拿根竹竿，绑上钩子去采摘，但一般是不会爬上树去采摘的，因为树高，还有“洋辣子”刺人，一旦被蛰，疼痛难忍，且树下还有一个粪缸，让人有点担心，万一被刺，一不小心滑落跌入粪缸，岂不臭哉。在“铅珠”无源之时，拿张用过的毛笔字练习纸，用水浸湿揉碎成小团，也可拿它当“哔叭管”的子弹来用。这种利用压缩空气的爆发力击发“铅珠”的小玩具，已是陈年记忆，想来好玩而已。

下图为夏秋常见的“洋辣子”

在这棵“铅珠树”旁，还有一棵葡萄树，它未经整株，任其自然生长，沿着“铅珠树”爬上了“铅珠树”顶端。在秋天瓜果飘香的季节，这棵葡萄树上的葡萄也趋于成熟，尽管不红不甜有点酸，还是想摘来品尝一番。但想吃它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长在下面一点的，拿个护梯就可采摘，再高的，添个钩子辅助一下，也行，而长在树冠的往往多而好，就是拿它没有办法，有时也就无可奈何随它去了。

下图是尚未采摘的葡萄

时致1979年，为盖建楼房让出地方，这棵“铅珠树”被迫牺牲，连根铲除，其主干作为木材被锯成两三小段，沉入后沟河底，在浸泡年余后取出晾干，成为后来制作桌椅板凳等家具的材料，小枝小叉晒干成土灶燃料。这棵“铅珠树”我不知道它栽于何时，但根据它缓慢生长的特性来看，要长成如此高大的模样，没有七八十年的风吹雨打，我看是不可能的。这棵经历了这么多风雨的“铅珠树”，在终其一生的时候，从上到下无一被废弃，物尽其用，完成了“铅珠树”一生的终极蜕变。

下图是木制桌椅板凳板凳（注：本文图片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