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作者 云平</p><p class="ql-block">美篇号：2052020</p><p class="ql-block">图片：网络</p> <p class="ql-block"> 我家院子里有三棵香椿树。</p><p class="ql-block"> 三年自然灾害刚结束，母亲为了帮补家用，每当逢集便在十字街头支了一个开水摊，二分钱一杯茶水，供赶集人解渴。那一年我还没有入学，跟在母亲的后边，一边看着妹妹，一边在母亲水摊旁玩。</p><p class="ql-block"> 早春时节，乍暖还寒。我们还穿着棉衣，风吹到身上还觉得有些冷。</p><p class="ql-block"> 那是个星期天，正好逢集。一个卖树苗的老人，拉一架子车的小树苗，东瞅瞅西看看，这边走走，那边挪挪，已经没有了摆放的位置，各摊主谁也不给他让地方。大爷又一次经过母亲的摊旁，看着母亲说：“他姨，我从塬上来，好不容易把树苗拉下来，没地方卖，能不能摆你边上？跟你挤一挤？”</p><p class="ql-block"> 母亲说：“看你也不容易，我靠边挪挪，你把树苗缷下来，架子车靠墙上，这样就能挤下了。”</p><p class="ql-block"> “他姨，你是好人，我转了半天，都找不到摆的地方，眼看着赶集的人要上来了，干急没办法，一会管理市场的人上班了就麻烦大了，谢谢！谢谢！”</p><p class="ql-block"> 赶集的人慢慢多起来了，有穿黑粗布棉裤袄的老农，也有穿花红柳绿的大姑娘小媳妇，还有头上扎朝天椒一身都花花绿绿的小女孩和戴蓝棉帽子的小男娃。</p><p class="ql-block"> 天越来越阴沉，人们为了祛寒，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母亲的水卖得很快，我帮着看摊，母亲抱起妹妹一趟一趟的从家里提开水过来，父亲在家帮忙烧开水，边上的老大爷也帮我护着摊。</p><p class="ql-block"> 母亲让旁边的老大爷也喝口水暖和暖和，老大爷摆摆手连忙说“不要！不要。”</p><p class="ql-block"> 小树苗除了客人挑剩不要的，都卖完了。望着剩下那三棵又细又弱的小树苗，老大爷拿起来准备撅吧撅吧扔掉。</p><p class="ql-block">母亲说：“别，別，三棵苗我用三杯水换，行不行？”</p><p class="ql-block"> 母亲知道大爷不舍得花钱买水喝，忍了一天的渴了，故意说用热茶换。</p><p class="ql-block">大爷笑了，说：“他姨种不活，要不得了。”</p><p class="ql-block"> 母亲也笑笑，“老哥，喝口水，吃点干粮回去吧，这天也怪冷的，早点回去早歇着吧。”</p><p class="ql-block"> “他姨你人真好，我不好意思白喝茶水，我给你茶钱。”</p><p class="ql-block"> “不要！不要，树苗给我就行。”</p><p class="ql-block"> 就这样母亲用三杯水换了三棵没人要的树苗，本也没指望小树苗能活，就是心疼大爷那么大岁数还出来卖树苗挣钱，连二分钱也舍不得花，巧劝大爷喝口热茶暖暖身子罢了。</p><p class="ql-block"> 回到家，母亲把小树苗丢给我和哥哥，只当让我们去玩了。</p><p class="ql-block"> 没想到小树苗入土后，就开始下雨，绵绵细雨下了两天，丝毫不见小树苗有半点动静。一腿高的树苗，细得只有小指粗的腰身，在风中抖动。一连三天，每天早上我都去看有没有芽儿发出，只见三条光棍直直地垂立在那，毫无生气。我和哥哥不再关注树苗，它爱活不活！懒得管它了。</p><p class="ql-block">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天忽然发现，小树苗的头顶冒出了一片小小的嫩嫰的焦黄带绿的叶子，好稀奇哟！我围着三棵小树苗转了一圈，想用手摸摸，又怕摸坏了，眼睛盯着歪着脑袋看了又看，兴奋的喊道：“活了！小树苗活了！”我高兴的又蹦又跳。</p><p class="ql-block"> 母亲对我们说，要好好爱护小树苗，勤浇水勤施肥，它就能快快长大。</p><p class="ql-block"> 文革开始那年，香椿树已经长一人多高了，树干也有小孩子胳膊粗了，为了让小树快快长大，母亲从不让掰香椿芽来吃。</p><p class="ql-block"> 自从父亲被迫离家，母亲當掉了住房，我们离开了那个小院，也离开了象征着我们三兄妹的三棵香椿树。</p><p class="ql-block"> 十三年后，我们全家回到了那个曾经充满亲情的小院，三棵香椿树已高过了房顶，枝繁叶茂，树干比大碗口还粗，树冠撑满了小院。一地荫凉，一地欢喜。</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