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暑假，天气炎热，窗外的知了吱吱喳喳叫个不停，成天无所事事，心里憋着难受。父母亲机关的下午上班时间改在2点30分，大人们中午都在午休。我们兄弟三人盼望着爸爸妈妈早点去上班，就好去长江游泳。因为长江风急浪大，流速很快，每年都有人在长江里出事，父母亲不让我们去长江游泳。孩子们把游泳称之为玩水，想去玩水，一定要等到父母亲上班后偷偷地才能去。<div><br></div> 当年，男孩子若不会游泳，说起来是很丢人的事。武汉儿子伢都是“打挑瓜”在江水里泡大的。<div><br></div> 两个哥哥躺在帆布行军床上假寐，我却瞪着眼睛看着窗外天上飘浮的白云，心却早已在浑黄的江水里漂荡。<div><br></div> 听到动静，我赶紧闭上眼睛。爸爸妈妈以为我们都睡着了，轻轻地走了，上班去了。兄弟三人一骨碌爬起来，穿好游泳裤，光着膀子出了门。顶着烈日，踩着被太阳烤化了的沥青马路去了汉江。<div><br></div> 俯瞰两江汇合。这里是长江和汉江的汇合处。左边是汉口；右边是汉阳的南岸嘴；江对岸就是武昌。<div><br></div> 我们从集家咀的永宁巷码头边下水，顺着江水往下漂。头顶太阳虽毒，可泡在江水里冰凉凉的，十分惬意。像这样的快乐时光有很多次了，爸妈为了防止我们去长江游泳已经采取了好几项措施，可我们变着法地糊弄。为了游泳，哥仨可没少挨骂。<div><br></div> 汉口龙王庙位于汉口长江与汉水交汇处的左岸，设立于9米高的观江平台之巅，瞰汉水、长江交汇之胜景。两江水府，三镇福地，江汉朝宗之处。<div><br></div> 我们顺着汉江漂到了汉江汇入长江的龙王庙，这里是危险水域，水流湍急，汉江豆绿色的江水汇入长江浑黄的江水，形成一个又一个不同颜色的漩涡。我们多次游过龙王庙，有些经验。通过龙王庙时一定要远离岸边，避开锚泊的趸船，这样可以避免被江水吸入船底。要迎着长江的黄水抢浪，就可以躲开汉江绿色翻腾的漩涡。<div><br></div> 这时，从长江开进汉江一条机驳船，舱里装着满满一船西瓜，吃水很深，船舷都快挨着江面了。由于江流湍急，机驳船“突突突”吃力地开着，速度很慢。我兄弟三人大喜，顺着江水贴近这机驳船，在船舷边抱个西瓜就仰面滚进江里。当船上的水手们赶来时，我们已经漂出几十米远了。我们捶开西瓜，在浑黄的江水中大啖，痛快极了。<div><br></div> 就在我们高兴的当儿。江面上传来轮机的声音，附近游泳的孩子大叫：“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div><br></div> 我们拼命地朝岸边游，大哥游得好，很快靠近岸边。我和二哥使出吃奶的劲儿，可哪里跑得过水上公安局的巡逻艇啊！一根长长的竹竿钩住了我的游泳裤，愣是把我拖上了船。二哥也没有跑多远，那长竹竿又伸了过去。大哥见我们兄弟俩被逮上巡逻艇，也没有跑，兄弟仨有难同当。他主动跳进江里，游到船边被拖上了甲板。为了防止游泳溺水，在这个江段是禁止游泳的，岸边贴有告示，江面还有公安水警巡逻。<div><br></div> 冰凉的江水多么诱惑人啊！，即使画个老虎也吓唬不着我们。我们已经被捉过多次了，孩子们都知道警察训斥几句就会放人的。甲板上已经有5、6个游泳被捉的孩子，个个晒得碳黑。<div><br></div> 大家站好一排等着警察训话放人，可这次我们错了。几个水上巡警不训话，让我们脱掉游泳裤，光着身子站在甲板上晒太阳。多毒的日头啊！个个被晒得晕呼呼的，最要命的是我们都光着脚站在甲板上，那甲板被太阳晒的发烫，左右脚轮着倒换还是烫得不行。我们实在受不了了，主动要求干活。警察同意了，让我们每人搓100个煤球。一堆煤，早就和好了，我们看到后甲板上，晾晒着全是搓好的煤球，原来这都是玩水被捉的人搓的呀！<div> 我们每人弄了一大团湿煤，为了避免甲板烫脚，大家都做了个煤饼蹲在上面。这样舒服多了呀！每人100个煤球搓完了，个个晒得像鬼。警察开始训话，这些话耳朵都听出了茧子。我们每人都作了保证，下次再不到江里游泳。</div><div><div><div><br></div></div></div> 警察说认得我们的，下次再抓到要重罚。他认识么？怎么会呀！看看这群孩子，全是赤条条的光着屁股，个个晒得黢嘛黑，只有屁股那一圈是白条条的游泳裤印儿。一个熊样，他能认出谁是谁呀？！<div><br></div> 我们被赶下巡逻艇，自己上了岸，整个下午都被水警搅了，只得回家。<div><br></div> 江汉关水域<div><br></div> 原本我们准备从汉江的集家嘴下水，游过龙王庙，在长江里一直往下漂，经过江汉关，在黄浦路附近起坡上岸（大约8公里的漂程）。可被水警逮住，在甲板上晒了大半个下午的太阳，还搓了一堆的煤球。唉！这水玩的……<div><br></div> 刚进机关大院就听见下班的铃声响了。三人大叫不好，撒丫子狂奔回家。进了家门，翻箱倒柜找印章。<div> 这是父亲为防止我们偷偷去游泳想出的办法。他上班前，在我们每人膝盖上盖上他的印章，要是我们游泳了，那印章肯定就会被水泡没了。所以我们每次游泳完回家都要找到印章重新盖好。这天时间来不及了，听到父亲上楼的脚步声，两个哥哥已盖完章，我也抢着盖好，将图章放回抽屉里。然后掏出作业本在那里假模假式地涂画着。<div><br></div></div> 爸爸先进了屋，首先看看我们膝盖上的章印在不在，一看章印在就放心了。妈妈看了两个哥哥膝盖又看看我，什么也没说就过去了。三人正在庆幸，可不一会，爸爸又进了我们的房间，仔细看着我的膝盖说：“真是奇了怪了啊！这印章我盖的是你左腿，现在怎么跑到右腿上了？我明明盖的是我的图章，你腿上怎么会是你妈妈的名字？这章印长腿会跑啊？！”<br> 爸爸揪住了我的耳朵，那是我犯错误时，常被揪住的“茶壶柄”。我当了“叛徒”，一五一十全数招了，哥哥们倒了霉。这个夏天，我们再也没有机会去搓煤球，兄弟们天天轮流浸在自家的浴缸里。<div><br></div> 身浸浴缸，心在汉江。<div><br></div> <div>回首往事，永沐朝阳。</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