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前的小路

尚老师

<p class="ql-block">尚台是我的故乡</p> <p class="ql-block">这就是我们村前的小路,图上端的土路一直向前就可以走到漆水河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漆水河河床与流量,由于上游修建了羊毛湾水库(1970年建成),使得水流量与河床已不及原来的十分之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村前的小路</p><p class="ql-block"> 我一生走过很多地方,脚下的路也各不相同,有柏油路、水泥路、砖砌路、石砌路、山路、乡村土路……在不同的路面,就会看到不一样的风景:走在上海的南京路感到的是繁华;走在北京的长安街澎湃的是激情;走在深圳感叹新城的雄起;走在三亚可沐浴到清新的海风;还有那庐山的神秘、张家界的典雅、九华山的虔诚、普陀山的钟声……在我们陕西,我观赏过华山的险峰、延安的土窑洞、西安的钟鼓楼、宝鸡的炎帝陵……其实我一生走路最多的是校园的小路,四十个春秋的师生情怀似画卷早已深藏心中,翻开记忆,脑海里涌出一幕幕全是一个个亲切的面容……退休、离开校园这十多年来,校园的小路逐渐模糊起来,无论是梦、还是现实生活中,眼前竟不时浮现出家乡那条并不宽阔的乡村小路……</p><p class="ql-block"> 老屋尚家台村左前方有条全村老小出行、做务庄稼最常走的小路,也是我生命中最难忘的路。</p><p class="ql-block"> 尚家台在漆水河的东岸,父老乡亲大多台上台下依崖而居,冬暖夏凉的窑洞成了我们最贴心的居所。当年的集体所有制使得大家有共同的生活愿景并和谐共处、一起努力奋斗着。村前这条自东往西的路可直通漆水河岸,路两边是全村最主要的耕地,路途中段的南北大路又是通往乡、县等地的要道,所以,这是一条全村人最为依赖的路。</p><p class="ql-block"> 儿时记忆中,学习没压力,是不知忧愁的纯真年代。贪玩儿的我们常常在小路中间的十字路口集合,这里留下我们许多美好的回忆:春天,漫步小路,可以感受到春风拂面、聆听那小鸟争鸣,可以去漆水河抓“蛤蟆蝌蚪”、揪崖边的迎春花,去地里挑芥菜;夏天,我们去河里“打飚水”、摸鱼捉鳖、挖沙坑,去采摘崖边的酸枣,睡在南岸麦场仰天数着天上的星星;秋天,在河畔“割荒草”、雨后拾地耳(地软),地心地里掰几颗玉米棒子煮熟、啃食那醉人香甜的味道;冬天,我们在路上堆雪人、打雪仗、去河里踩冰面,更有趣的是冬季大人们赶着牲口拉动的大车为冬小麦施肥、卸完粪空车返回时,我们一帮小伙伴把着车尾,双脚腾空“吊棒槌”的顽皮时刻,赶车人发现鞭稍空中一甩的响声,吓得我们四散而逃,下一次又灰头土脸、躲躲藏藏、故伎重演的出现在大车后面……那年代尽管困苦艰难,但天性使然的童真,使小路撒遍了欢歌笑语。成年后每每路过,一些喧闹的场景仍会让人不由自己的笑出声来,那毕竟是我快乐开启的地方,是不断重温仍感到温暖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1968年我初中毕业,不满十六岁的我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力,更成了这条路上的常客。当时生产队按劳分配的方式,鼓励我为获得更多的劳动报酬,以成年劳动力的姿态、全力投入到日出而做日落而归的体力劳动中去。于是,我小牛拉大车般的参加春季“套犁”播种(种瓜种豆)、夏季提镰刀收割、夏播、秋收秋播、冬灌施肥等等繁杂的农田做务,这些农活儿大都要经过这条路。印象最深的是冬季小麦施肥,肥源主要以“饲养室”牲口一年积累的土粪为主。那时已有了架子车,田里运肥不再是“大车”而是人力转运。无论是给“地心”、“端前河”还是“南岸”、“塹上”地里运肥,平均每人每天包干装运30车以上。大家争先恐后、数十辆车数十次往返于小路上,去时负重浑身湿透、回时身冷一路小跑……小路上的每一次往返都寄托着丰收的希望……几年时间的劳作使得我的双手、左膝上部、右肩上有了硬茧,不仅磨练强壮了身体,更丰满了作为男子汉该有的责任与担当。特别是每当夏忙前看到金黄色的麦浪滚滚,秋季看到绿油油的玉米成林、株株怀抱即将成熟的棒子时,内心的自豪与欣慰难以言表,所有的付出都值了。</p><p class="ql-block"> 1972年,在农村劳动四年的我已膀大腰圆,当个好农民绰绰有余了,但内心深处总因为文化大革命失去了上学机会而耿耿于怀,于是,我不断的寻求能改变命运的机会。数次当兵、当工人都失败的经历并没有挫败我改变命运的勇气,当知道凤翔师范学校招生的消息时我依然没有放弃,死缠硬磨争取到了报名资格,并以飞快的速度从这条小路跑到公社“革委会”报了名,仅凭初中仅学一年的知识储备、顺利通过后来的文化课考试,最终被凤师录取。当要离开用双手书写着对生活的热爱、并用汗水浸透的土地时,还有这风雨陪伴、成就了我健全人格的小路时,内心充满复杂的感慨与激情。</p><p class="ql-block"> 后来二弟、小妹、三弟也从这里走向了新的旅程。参加工作后,无论身在何处,每到节假日或周末我们都会回家。那时父亲已经退休,每次总会远远看到父亲双手背在身后,看似悠闲的在路上踱着步子,其实他是掰着手指头数日子,估摸着我们回家的时间,他眼睛的余光会一直瞅着我们回家的方向。这条小路,成为亲情瞬间碰撞、融合满足的地方。我们会和父亲在“十字路”汇合一起回家,母亲早早为我们准备好了晚饭,那熟悉的粗茶淡饭胜过在外的美味佳肴。在我们返回单位时,父亲定会送我们到小路中段,我们骑自行车离开后,父亲总是沿小路继续漫步西行,目光仍会追视我们远去的身影,亲情的张力在那一刻,并未因为我们的离开而疏远,反倒成为最浓郁最铭心的切近……</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1984年,农村的改革开放政策才真正得到了落实。随着时间的推移,尚家台更多的人从这条小路走向了祖国的四面八方……如今,四十年过去了,村前的小路,在建设新农村的过程中早已铺成了更加宽阔的水泥路,而我年少渴望逃离的村子,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世代依崖而居的窑洞几乎全荒弃了,那些土坯房土墙早就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砖房砖墙,好多家庭还盖了楼房……后生代的努力彻底改变了村容的规模,人们的生存环境得到了良好的改观。遗憾的是这条路上缺少了岁月红火、车水马龙的热闹场景,没有了往日追逐打闹的的小孩儿,听不到家家欢歌笑语、看不见户户炊烟缭绕,半数家庭铁将军把门,就连当年枝头成群结伙的红嘴乌鸦与灰喜鹊也没了踪影,整个村舍落寂、静悄悄的缺乏青春的气息。加上祖辈、父辈的人几乎都不在了,望眼欲穿的我再也看不到父亲守候的身影了,我们这一辈也走了不少。身强力壮的青壮年都远在他乡拼搏奋斗着,故土难舍的唯有老人、妇女、孩子们坚守、支撑着这块土地上的希望和生机……</p><p class="ql-block"> 据统计,1990年全国有377.3万个村庄,到2021年只剩下263万个,31年时间消失了114万个,平均每天有101个村庄在消失,到如今消失的村庄应有三分之一了。中国千百年来形成的村庄正在加速消失,这背井离乡的改变包含更多的是不舍与期待。我不敢过于乐观断言“城市化”所导致的美好远景,只是觉得中国毕竟是一个农业大国,农村人打工进城买房的远期发展令人堪忧。我只能在内心深处默默祈祷:期待党的富民政策能使大美乡村成为现实,使剩下的村庄不再消失,使“深化农村改革,助推乡村振兴,共筑全面小康社会”成为现实。</p><p class="ql-block"> 故土难舍,也希望行走于我家村前小路上的父老乡亲们能安居乐业、从容前行、幸福安康、永不孤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三十年前,我家的小院装满了幸福与快乐。</p> <p class="ql-block">现在的院子地面抬高了一米多,四十年前盖的小二楼与整个院落空荡荡的显得格外冷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