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顿 便 饭

公子（保家欣）

　尤其“便饭” 一词，是我在手机里邀人刻意所提，不想让他们感觉到太过“正式”。这样，一来可以减轻受邀各位的心理负担；二来这样说话也如我一惯的“风格”。

哪料，那天的便饭，总共不到十人，临开饭大半的人已经光临。其中一位同学面对已经摆放好了冷盆儿的桌面，并面我在说：“今天吃饭，酒呢？”我深知，此话并非对我“指责”，而是自责自己疏忽，同学知道，今天的邀请人是一向不喝白酒的。我告诉老同学，自己看一下手机上的微信，上有提醒，“自带白酒。”这时，老同学方才知晓，是自己出门时没及时翻看手机。这种拍大腿的事情就自悔吧！好在另一人出门时看过手机，人虽迟到，但带上了白酒，也算无憾。老同学此时又在“抱怨”，“一瓶白酒怎够尽兴？”于是拿起手机，拨通就近居住的另一位老同学，让其赶紧送瓶白酒到X X酒店，顺便提醒一起就餐。不一会儿，这位接到指令的老同学果然拎来一瓶上好的市场品牌白酒。现在，酒已到位酙满，菜已摆桌，我提议大家举杯动筷，同时谢谢到席的各位能拔腿赏光。

同学相聚，气氛当然是欢畅的，好酒的同学，互斟斗饮；不沾白酒的我，就一旁助兴……饭近尾声，有同学见仍是满桌菜肴调侃，今天这桌“便饭”实诚，完全可分两顿，留半菜肴待下次再聚多好！此话一出，满桌呼应。我呢？理解为说笑，一半或许真实，虚夸菜肴丰盛；一半因大家年龄原因，“战斗力”不胜。像这样的相聚，菜肴还是宜精，戒丰。

至于我，几十年来，尤其是退休后宅家的几年时间里，经常应同学之邀聚餐吃饭，从来或极少埋过饭单，都是同学做东，都是这回张三，另趟王五，经常是去年吃到今年；年头吃到年尾。同学们盛情，有聚总会想到“贫寒”老同学的我，其实，在过去几十年里，在上学时，读书得过同桌帮助，尤其是改革开放以后的一些年里，这些老同学都一直给予我很多的帮助，有些，还惠及到我的家人和孩子。而我呢？似就理所当然的“铁公鸡”一只？当然——-，好在近期，因我轮换主撑家庭伙食采买和厨男，手上开始有了点活钱，无数次在内心盘算着欲想做一回东的想法终于能够实现，让自己也在老同学面前有机会显摆一回“阔绰”。

吃饭结束，老同学们主动将桌上剩菜打包，吩咐我全部带回家再食，并嘱不要浪费。一桌饭下来，白酒，我虽没喝，只是稍饮红酒，却已是晕晕呼呼，随散了的人走出酒店，一边续侃，一边慢走，竟一时忘了吃饭结账。事后反思，这或许是我习惯成自然了。因为，在过去时间里，我似在外吃饭极少埋过饭帐，都是饭散，向做东的人说声谢谢！然后走人。眼下，自身意识到尴尬，反身赶紧到酒店结帐。临到酒店门口，正碰上酒店前台女士骑一辆电动自行车好像下班离开？我赶紧上前拦下，并向她致歉！说是忘了结帐。女士表情诧异，并说：“帐有人结了！”“谁？”我问，女士说：“不认识。”还说：“你们都在吃饭，他早给饭帐结了！”我让女士仔细回忆结帐人体貌，话说完，我已猜到了结帐人八九。

这位老同学，退休前在市里一轻工系统所属工厂工作，在厂衰时将厂盘下，经几年打拼，手上攒了些银子，家境殷实，生活富裕，在同学圈里算是成功者之一。老同学会生活，人不到六十就赋闲宅家休歇，且言：“钱，是挣不完的，华人李嘉成，世界上只有一个。”由此，老同学用闲钱买些旧物戏戏……，有时日子太空凡，也会在自己𡋾墅屋专有的书房里，在一张大案上铺上宣纸涂上几笔，只写字不画画，权当自娱，一副文人墨客范儿。

老同学，因过去在单位里多年疲于市场打拼，染上好酒好烟，伤了身体，曾多次住院治疗。后来，经家人和同学们相劝，开始注意保健，近年大有好转，身体亦连年都见康健，这让同学们甚是欣慰，且如他自己所言，他若过早作古，同学们到哪里喝酒？看来，老同学平时输财恤人是有自己一套悟的。

有一年，老同学突然来电话说，要到我新迁与他附近的家里造访，我很欣喜，表示热烈欢迎。之前，我经常会在新村公园遇上老同学带着可爱的孙女散步，一老一小，羡煞旁人。我们，碰面也只是互致问好，很少长聊。多年前，老同学迁居私人独栋别墅，离我已远，现在突然说要到我家造访，我就思量……？我，新迁的“新居”虽为二手，然而，面积较过去居住已是大了一倍。老同学登门后，我们也只作少叙，临走时，他往我手里塞一信封说：“过去不懂你家情况，一点心意，以示慰问。”彼时彼刻，俩人堵在门口，我，怎么推也终究未成。于是就想，强推不成，只有暂且惶恐接收吧。

其实，这次聚餐，这顿便饭，还出现了另有人“埋单”的情况。饭后回到家里，我拿上手机发现，居然有人发我转帐红包。也是刚才一起吃饭的老同学，他们是一对夫妇，是我们班同学里唯一的一对同学夫妻，离校后他们曾共同在社会变革时代里弄潮，攒下自己今天的生活，同样生活优渥，俩人幸福满满。

平日里，几位老同学，尤其少数一两位时常与熟人吃饭喝酒，总会电话喊上我作陪，与一邦不熟，但又似相“熟”的人一起吹吹小牛，侃侃大山，舒我精神，放我心情。

我呢，就时常感慨，大家都还“中年”，岁月已往，贫富不比，显贵不攀，烦事不扰，大事不忧，有空就约，三五一聚，八九一桌，即便再“奢华”的聚餐，权当便饭一顿，人生贵相知，何用一顿饭。相识满天下，同窗能几人。

2024、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