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农桑田园即景

刘先生

生 产 队 农 桑 田 园 即 景

闹 春 潮

春风撩开初春的面莎，清明漂洒着细碎的雪花， 生产队里开大会，队长发了话，今年的种植计划安排如下：北大滩全部种莜麦；南山坡种豆类、谷黍；东沙洼种山药；西河卜种胡蔴。这样的安排，为的是集约化，还便于轮换调茬。大家对此有何意见和高见，请当场说说。队长征询大家的意见，未有疑异，就这么议决定下。然后布署当前工作，一是翻粪送肥，象小山似的粪堆工作量很大，从现在开始，赶紧上劳力翻滤，尽早拿下。这项任务，由副队带领操作，采取边滤边送双管齐下的做法，车倌们全力以赴，多拉快跑，抓紧将肥料送到地里；二是从现在开始，饲养员将役畜分糟喂养，添加饲料，养好膘成，避免牲畜在犁地中爬场放乏，耽误春播。三是保管员把库房里的犁耧耙杖盘点清楚，抓紧查漏补缺，残缺损坏的赶快修理，不足短缺的尽快购置，决不能因农具缺损而影响播种。第四，还有一项重要工作，就是赛力散拌种，由保管员及早谋划；购置化肥的数量和资金由会计负责。这些事项都要提前认真做好各项准备工作。队长发出号令，吹响了备耕播种的前奏曲。会后，各路人马分赴各自岗位，极积去完成所承担和领受的生产任务，从此拉开了春播的序幕。

过了 谷雨，春播战役正式打响。山药需要切籽，全队妇女齐聚山药窖口，有说有笑地围坐在一起，只见刀起刀落，喀喳喀喳，整山药被切块分割，切满一筐，盛装在口袋里，堆放在一起。几天功夫即将需要的山药籽准备充足。完成切籽任务后，开始播种。每天清晨，社员们陆续汇聚到队房前，按照分工，各自做着出发前的准备。车倌牵马套车，人们把山药籽装进车里，上化肥的从库房里搬出二胺也让大车拉着，开始出发。犁把式饮着牲口，驮着炮杆，扛着耕犁紧随其后。溜籽的，手提箩筐或肩跨笸箩；靶磨的背揹磨芋，赶着毛驴；施肥的肩揹拨粪的笸箩。大家各就各位带好所需用品，分头出发。此时的队房前人欢马叫，一派闹春的景象。到得地里，播种开始，耕犁划出笔直的垅沟，溜籽的或胸跨笸箩左右手开弓，将山药籽均匀地滴入垅沟；或左臂跨筐，右手点种，各自大显神手。拨粪的汗流满面，将一堆堆肥料送入垅沟。溜化肥的拿着溜筒洒着化肥，随后紧跟，几个人为一组，形成一条完整的流水线。一组牛犋先行，后面跟着一组又一组的牛犋，在大地里盘旋。播种后的土地，顿时黑土翻滚，春潮浪涌，人与牲口一起丈量着土地，负重前行。刚翻过的土地充斥着新壤沃土的温馨。到得临近响午或傍晚散工前，再用磨芋掩埋籽种，将拢背梳理磨平。每当散工后，犁具绳线及播种用具全部放置在野外地里，为的是省却来回携带的麻烦，可以轻松放心地回家。好在有个路不拾遗的环境，无论中午或夜间，无需专人看管，所有农具物品从未有过丢失短少和被偷窃事故的发生。种罢山药，种其它作物也是如此，农用器具一直略置在地里，直到播种结束，方始耕牛归群，农惧入库。所不同的是，垅眼宽窄深浅，籽种稠稀，使用的工具等有所差异。种莜麦、小麦及莞、大豆时，溜籽的改跨为水斗子装上籽种，左手拿溜籽筒，右手一把把地撒种。种葫麻时，增加了打滚砘的工序。就这样，奋战在农业第一线的农民，不辞辛苦，不顾疲劳，一犁犁描绘着丰收的景致，一步步迈出希望的步伐，一日日在黄风黑土、春风料峭的早春季节，顶风冒雨，早出晚归，辛勤地耕耘着土地，播撒着希望的种子，希寄着秋天的丰收。

紧张的春播结束后，人们利用短暂的空闲，集中精力投入到拉土、和泥、抹房、修理猪窝、鸡窝、搅抹院墙当中。生产队也利用这段时间，抽调劳力抹队房、库房、草房、畜圈等，以防漏雨，影响人们的生活和生产。于是家家户户都将屋顶披上新被，使土房旧屋换了新的容颜。

牛羊倌摔着响鞭，赶着欢奔乱跳的牛羊，奔腾在山场草滩，尽情地跑青撒欢。晴天，沐浴着阳光，尽享着蓝天白云，绿地山川的自然美景。雨天，经受着雨淋衣湿的洗涮。寒流追赶着畜群放牧在阳婆湾湾晒暖。黄风遮挡不住观察牛羊的视线。就这样常年在野外历经寒凉酷暑、风雨无阻地牧放着集体产业的支砫，並无一日在变天的时候，能够呆在家里，躲风避雨，消闲坐休。一直在野外精心牧放着牲口，度过春夏秋冬，为生产队集体畜牧业的发展，默默无闻地贡献着人生。

锄 禾 舞

茫种后，当地的小（日期）莜麦播种完成，早种的禾苗齐刷刷地露出地面显了垅，己经步入夏锄。坝上的土地广阔无垠，依靠地多的优势，弥补产量低下之拙。因而夏锄的任务十分繁重，如果说春播是播撒籽种的突击，那么夏锄就是修理地球的角力。疲乏困顿消耗着人们的体力，人们面朝黄土，背负酷暑，挥舞着银锄，铺设着希望之路，不停地锄草耕耘在田间地头。好在生产队是一个集体的团队，相较于单干时具有人多势众的优势，在夏锄中，在队长刨圪塄的带动下，大家一个挨一个地排成一字大雁形阵势，每人三垅，挥锄前行，垅背杂草已逝，垅眼尽显禾苗的纯青。经过人们梳理绘就的田园，比纸质的油画更有真情实感的魅力。

阳光普照大地，微风尽显和熙，人们脱去衣衫，脊背尽享着阳光的沐浴，脱掉鞋袜，光脚板在沃土中喜戏。不时惊起鹌鹑向空中飞去，耳边响起山雀悦耳的鸟鸣。还有跳免突然从鼠洞钻出蹦起，招引着小伙子们奋力追击。

夏锄最有利的时机是草少干旱的天气，人们锄着省力，而且进度很快。若遇有雨涝草大时，人们不但锄草费力，而且庄稼的露水把裤腿拉成湿衣，拖着沉重而湿漉的裤腿，好象在泥地里爬行，这是最遭罪受苦的时候，尽管如此，但大家都毫无畏惧，一如既往地挥汗如雨般地你追我赶地竞相前行。

进入中耕时，人们将锄头绑成大锄，摔开臂膀，迈开大步，挥着长把的大锄，左腿弓，右腿蹬，舞动大锄，健步流星。不但提高了工效，而且加快了进度，很快使夏锄接近尾声。

夏天还是积肥的季节，每当雨过天晴太阳红，田地里不能做营生时，人们都集中在牛圐圙里，将垫圈土和牛粪被牛马踩成的泥糊，铲成粪堆。这样做，既积攒了肥料，又清理了圐圙，使牲口存站有一个干爽的环境。然后待凝固稍干后，清出圐圙，堆集如山，这是生产队积攒肥料的主要来源。

立秋以后，在夏锄任务基本完成，庄稼尚末成熟的空隙之际，生产队组织社员们打青草，为的是弥补庄稼稭杆饲草的不足。並且，馨香的青草草质好，牲口喜欢，喂上壮膘，是生产队除麦稽外主要的饲草支撑，因而，狠抓打草不放松。打草以斤称记工分，社员们争先恐后，纷纷上阵，使尽浑身解数，争创打草最高记录。人们将一捆捆青草从四周八下揹到晒草场集中凉晒后，聚集成垛，远远望去像小山般地矗立在山坡，为牲畜储备下足够的饲草，确保牛羊越冬。

三 秋 曲

南风吹佛着麦穗渐变成黄色的海洋，如涛浪涌，白露时分灌满乳浆的麦粒进入了收获的季节。八月秋忙，秀女下场。在秋收割麦的大忙日子里，生产队发动全队男女老少所有人员，投入到秋收之中，即使很少参加劳动的小脚妇女，学校的小学生都成为秋收的予备役，随时予备参加到收割抢收的行列里。这是继春播、夏锄后的第三个大的战役，能否夺取收获的全胜，关系着全队庄稼的收成、人员的口粮、牲口的草料、人们的收入、对国家的贡献等各个方面，只有全民动员，全力以赴，才能打好三秋之战。

莜麦是当地的主产，割莜麦是秋收的重头戏，开镰后，人们进入紧张期，在队长的带领下，拉辕子的首当其冲，挥镰冲锋，上下搭镰的紧随其后，每道辕子由五人组成，四人割成把，一人捆成捆。每道拉辕子的都是劳动能手、割地把式，相互之间比试着看谁割的茬低、杆净、速度快，展开激烈地比拼竞赛。一拨一拨的组合拳，使金灿灿的麦海顿时变成一排排巨浪溢满大地。待到散工时，大家将麦捆集中为十捆一戳，有序地排放在地里，以便凉晒和拉运。

有的地块距村远时，为不耽误农时，中午不回去，由生产队为社员们送饭送水，在地里野炊。稍事休息后，继续奋战在抢收之中。如果说，春播考险的是竞走腿力，锄地考验的是左右臂力，那么割地考验的却是弯功腰力。拉辕子的人是开路先锋，他若一直弯腰奋力前行，后面的人稍为展腰停息，就会拉开很大距离。有时割的快的人挥镰如飞，后面虽尽力紧追，却被盘入炕筒难觅踪迹。就这样你追我赶，加班加点，有时割的很晚才收工。以此加速着秋收进程的突击。

在大部割倒的时候，秋耕提上日程，人马兵分两路，一部分继续完成收割任务，另外抽调精兵强将，犁地能手。在割倒的茬地里抓紧秋耕，为次年打好农田基本建设的基础。要在上冻前完成全部秋耕，任务艰巨而繁重，为此，生产队所有牛惧马犋一齐上阵。犁把式鸡叫头遍起床，摸黑赶牛出工，直奔地头。小晌午卸犁，饲放牲口。吃罢午饭不休息，一直干到太阳落才收工。晚上，放牲口直到认灯时分，将牛马放饱才能回家。两头不见爷，一天走几十里，很是辛苦而忙碌。

因为秋收、秋耕劳动强度大，生产任务重，生产队也将工分提到最高，充分体现多劳多得的取酬原则，以此调动社员们参加劳动的生产积极性。

庄稼拉上场后，人们的劳动环境集中聚集到场面里，先拾掇杂粮葫麻，因为量小，占据着场面，影响着莜麦的脱粒。小杂粮、谷黍和亚麻的脱粒主要用碌碡碾压，庄稼铺滿场面，碌碡绕着园圈旋转，碾完头遍，抖穰翻转后再碾二遍。然后，将稭草集中堆垛，颗粒与碎壳、草节等推堆后，借风力扬场将粮食、豆类、葫蔴等碾压物与渣质分离。再动用筛子筛、簸箕簸、扇车扇，使颗粒更加纯净。

拾掇完杂粮、油料后，腾开宽敞的场面，便开始集中对莜麦的脱粒。每天清晨天刚放亮，人们起床后第一要务是赶紧奔向场里，拆垛解捆，把莜麦铺满场面，吃罢早饭，自带梿枷开始打场，人们自动地排成两行，挥舞梿枷，啪打奏响。只见梿枷在空中飞旋，麦粒在脚下飞溅。打完一行，返回从头敲打第二行，依序挨排，直至全部打完后，再打第二遍。然后抖穰收场，将粮食堆在一旁，等待脱粒完毕后再行扬场。每天反复如常，重复着一个折套，一直延续到入冬之季，甚至到下大雪之时，人们清除完积雪，再铺场脱粒。此时的社员们一个个脚踏棉靴，头戴皮帽，身穿棉衣，腕裹皮袖，手戴手套，全副武装，披挂上阵，在这样的环境中，人们迎着寒冷，梿枷飞旋，头冒热汗，劲头不减，仍然干的热火朝天。

脱粒完成后，分粮的人们围在粮堆的四边，将一袋袋口粮扛回家中；缴粮的马车满载着公粮送往粮库；剩余的粮食留作籽种、饲料和战备粮储存仓库，由保管员盖上印板封存，以备来年发展生产。一年的庄户即已大功告成。

大 汇 战

　　在农业学大寨的热潮中，农田基本建设是改变农业生产条件，增加粮食产量的必由之路。进入深秋之后，到处摆开农田基本建设的战场，开展大兵团作业的大汇战。广阔的田间，彩旗飘扬，人海如潮，在这支大军中，最耀眼的是赤蓝黄紫各色头巾，为劳动场面增添了一道靓丽的风景，妇女顶起了半边天，成为农建的生力军，一场声势浩大的汇战展现在地头田间，只见人们挥动着铁锨，把农田描绘成美丽的画卷。农田建设各地有各地的特点，有些地方集中联片，建没千亩园、万亩田，实现规模化。有的地方是山水林田路综合治理，重点是秋季植树造林，改善生态环境。有的是利用水源条件，实施截流挖潜工程。水库下游的地方，叠圪愣，修灌区，建设园田，以利上水浇灌。山区丘陵地带，主要是修理梯田，平整土地，砸沟垫地。还有的垒彻防风墙，防风固沙，杜绝土层被大风刮起。为保质保量完成农田基本建设任务，不少地方成立了食堂，集体开伙，人们吃住在工地。在农建中，以公社为单位，从各生产队抽调劳力，集中分片治理，各自建设本社的稳产高产农田。在实施中，公社将任务分配到大队，大队由民兵连长负责，将任务分解到生产队，再由生产队民兵排长带队，把所担负的任务落实到人头，普遍实行承包责任制，以此确保任务的完成。农建结束后，县里组织相关单位，车水马龙般沿着每个公社的战区进行捡查验收评比总结，表扬先进集体和好的单位，为今后农建积累更好的经验。希望粮食有突破性地高产，幢憬农业有大幅度地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