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那个十年 <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百度,感谢原作者。</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现在的人好享福哦!想吃么子有么子,只说一个鱼脑壳就可以有嘿门多种吃法,在重庆就有么子谭鱼头、谭英雄鱼头、剁椒鱼头、泡椒鱼头、红烧鱼头……等等,不要说动筷子,单是看一盘儿菜名就足以流口水哒。但是,每每与朋友一起,坐在装修考究的饭店吃××鱼头的时候,老七总是会回想起记忆中的那一个大鱼头……</p><p class="ql-block">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在饥饿的年代,“有得吃”成了百姓唯一思考的问题,“吃得饱”是不可企及的奢望,“吃得好”更是从来都不会去想的。记得当年听了个笑话,说的是一个农二皮认真的发誓:“TMD!老子们哪天要是当了皇帝,一定要把回锅肉吃够!”……可我当年听了是没有笑得出来的,只是狠狠地吞了几下口水。 </p><p class="ql-block"> 在饥饿的年代,无论买个么子东西都要凭“票”。记得那时的所有“票”中最重要的还不仅仅是钞票,还有粮票、煤票、油票、肉票、菜票……总之,一切与吃有关的“票”都是百姓家中保管与保护的重点,民以食为天,何况,那是一个拿起钱也买不到东西吃的年代。 </p><p class="ql-block"> 冬月里的一个星期天的早上,我和弟四点半钟就从屋头出发到大阳沟菜市场去“排轮子”,等候买菜和买鱼。头一天的晚上我就把买鱼的票小心翼翼地放在贴身的内衣巴口儿里面,我和弟有分工,他负责买菜,我负责买鱼。老妈仔细地叮嘱:“这张票可以买鱼哦!你要小心些,钱和票不要放在一起,谨防抓乱了……”。我当然是晓得轻重的,好难得公布了可以买鱼这样的好消息,虽然买不买得到鱼还要看运气,但是毕竟有了机会,清早巴晨的在寒风中顶起星星出门,心里面是有一个希望的。 </p><p class="ql-block"> 到了大阳沟菜市场以后,老七的心一下就十五个吊桶打水哒,七上八下的悬起。虽说还不到五点钟,那买鱼的队伍就已经相当庞大了。我和弟赶快分别站到各自的队伍中,忍到饥寒抄起袖子缩起颈子和队伍里的人一起換起双脚“蹦跳”,等待开市的过程太冷了。</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最有人缘和有地位的人是在食品公司工作的人,最有权的人是卖肉食的人,人人几乎都是必欲与其结交而后快的。似我等“臭老九”加“走资派”的家庭中人却连与之结交的福气都没得。食品公司的人我们一个都认不到,这成为当时我家老妈的一大遗憾。 </p><p class="ql-block"> 早上6点,终于开市了!排队的人群开始隐隐地燥动逐渐地亢奋和紧张起来亦开始彼此戒备起来。队伍里的人一个一个地紧挨起缓缓向前移动,还不断用警惕的目光扫描自己前面的“人头像”,一旦有陌生的面孔出现,不论是谁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一旦有生人接近,队伍中的人们便开始用鼻子发出“恩——恩——”的声音。多年以后,老七凡看电视台播出的“动物世界”节目时,便总是觉得人类在护食的本能前完全没有理由认为自己应该有个么子特殊。 </p><p class="ql-block"> “救世主”终于出现哒!抄刀分鱼的人和过称的人收钱的人也都做好了准备,搬运工将一条条大鱼放在案板上,卖鱼开始了。说起来也怪,那个时候的鱼真的嘿门大哦!几十斤重的鱼都有得卖。不过“鱼票”却是按户口分发的,所以每家每户人多人少都是一样的三斤。抄刀分鱼的“刀斧手”也是绝活儿,一般情况下那都是一刀一个准,所以真的开始买鱼了,队伍的进度还是蛮快的。 </p><p class="ql-block"> “姐”,弟背起一大背兜罗卜、白菜、青菜头什么的满头大汗的站在我面前,我晓得他刚才一定是经历了一场抢菜的“战斗”。由于他事先叫了一声“姐姐”,所以买鱼队伍中的敌意消解了嘿多。我吩咐:“弟,你去看一下情况”。弟说:“我已经看了,我们前头还有6个人……”,我从弟弟的眼神中看到了担心,我们能否买得到鱼,情形不容乐观。鱼,很快就要卖完了。 </p><p class="ql-block"> 终于轮到我了!等前面还有两个人的时候我伸手到内衣口袋中去拿鱼票。鱼票不见了!汗水无声地从前胸后背涌出来,当时我的双眼一定和那案板上的死鱼没得两样……。弟反倒冷静起来:“姐,你莫慌,我昨天看到你放在巴口儿里头的,你再好生找一下”。我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把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内衣口袋上的鱼票摸到,然后再小心翼翼的抠岀来。</p><p class="ql-block"> 可是,整个卖鱼的案板上就只剩了一个大鱼头。“要不要?你们不要别个要哦!搞快点!”“刀斧手”大声对我吼起来,后面的人群开始望前涌,“我要”!“我要”!的声音此起彼伏,容不得多想,“我要”!我伸手一把将鱼脑壳按到。</p><p class="ql-block"> 以后的很多年过去了,我都没有见过那样的大鱼头,有三斤多重,于是,没有买到鱼的人开始冒酸:“一张票只许买3斤噻,多的啷个办?”“凉拌”!卖鱼的刀斧手吼了一声说:“清早八晨的,老子们还饿起,下班了!”</p><p class="ql-block"> 回家的路上,我抱起大鱼头,忐忑不安地和弟商量:啷门办?鱼肉没有买到,只买了一个鱼脑壳,万一妈老汉要说我啷门办哦?弟什么话都没说,埋头背菜,看得出来,他心里也不好受。当时,在我和弟的心目中“鱼头毕竟不是鱼肉噻”。 </p><p class="ql-block"> “爸,我们今天没有买到鱼……”。老妈难受的说:“啷个搞起的嘛,去得那么早,娃儿又冷又饿的还是买不到鱼,老百姓的生活还要不要了哦!抓革命嘛还是要促生产噻!”。爸赶紧制止:“你少说两句!”于是,我和弟垂头丧气地将大鱼头拧出来给父母看:爸,今天排队轮到我们沒得鱼肉了,只剩了一个鱼脑壳。”没想到,父母一起大笑起来:“哈哈哈!勒才是两个傻娃儿哦!这不是鱼是啥子?鱼头也是鱼噻!没脑壳的鱼才不叫鱼,勒是好东西呀!今天中午我们搞整鱼头炖豆腐!” </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p><p class="ql-block">戚序,女,笔名广予。毕业于四川美术学院版画系,重庆大学教授,艺术学、美术学研究生导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