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中的老屋

汉紫

　　一条路能走过多少坎坷，一个故事能演绎多少轮回，一段光阴能包容多少曾经。生命的旅途总会有分分合合，光阴的拐角总有来来去去，时光跌跌撞撞，生命浮浮沉沉，一个转身能带走多少过往，一眼回眸能写多少沧桑。

————题 记

　　一条蜿蜒的小溪旁坐落几间土墙房，绿树成荫，翠竹掩映，这就是我出生的老屋，伴我走过半生风雨。

　　从记事起，全家十几人就挤在这几间土墙房，真正四世同堂。竹做的篱笆把每间房隔成里外两间，里面和楼上住人，外间堆放一些柜子、木桶、木箱之类的东西，里面装着粮食或杂物，人多房子小，感觉非常拥挤，那时还不知道“蜗居”这个词。

我年龄比较小，常常和别人挤着睡，因为睡相不好，爱蹬被子，冬天导致別人也受冻，父母没少给我盖被子，长大后还常听母亲说“一脚就把被子蹬跑了”，浓浓的话语充满关心。

　　最让我着迷是屋旁边的菜园，它犹如一个百宝箱，在父母的搭理下，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蔬菜，黄瓜、西红柿、四季豆、白菜、萝卜、蒜苔、韭菜……有时候跟着父亲一起去地里，装模装样地帮忙，结果反而把菜苗踩在脚下，惹得父亲笑骂到“小兔崽子，滚远点，别在这里帮倒忙”，我慌忙脚手地把菜苗“扶起来”，做了一个鬼脸，又跑到母亲那里摘菜，感觉非常有趣。

种出的菜大部分背到街上卖，补贴家用。留下的部分母亲还送些给邻居和亲友，他们都对母亲赞口不绝，使我懂得“一份耕耘一份收获”，“好东西要与人分享”这些做人道理。

　　最有趣是冬天围着地炉子烤火（一种在地下挖坑烧石碳火炉），全家其乐融融，父亲一边吃旱烟一边讲故事，“程咬金三斧定瓦岗”“关云长千里走单骑”“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我们都听得如痴如醉，感觉这些人好厉害，父亲懂得好多，快乐的时光不知不觉中度过，现在还记忆犹新，一切恍如昨天。

　　最令我留恋是房前房后果树园，桃子、李子、桔子、枇杷、板栗、核桃、柿子等果树都有……四季瓜果瓢香，每到成熟时，我像猴子一样爬上去，坐在枝丫上大口吃着，吃饱后揣两兜给哥姐，母亲知道后没少担心和责怪“那么高你爬上去了？爬树危险”，“要吃我们大人去给你摘”，话里充满着浓浓的关心、浓浓的爱。

　　最有意思是下雨天，雨点打在石瓦上，仿佛“大珠小珠落玉盘”，雨水从房檐倾斜而下，犹如飞瀑，让你欣赏“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美景，合着薄雾、朦胧山脉，仿佛一幅水墨丹青画。稍后，小溪也不甘寂寞，发出轰隆声，与风声、雨声合奏出自然交响曲。看到这美景，听着这乐曲，你就会不知不觉陶醉、觉得幸福！

　　最艰难是上学的时候，往返要跑十多里路，清早空着肚子出发，上完半天课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腿都提不起来了，但是看到老屋袅袅炊烟，仿佛看到忙碌的母亲和香喷喷的饭菜，腿也有劲了，步子也快了，这幅温馨的画面成了一生的回忆和向往，思念伟大的母亲，回忆家的温馨。

　　时光流逝，世间万物抵不住岁月的洗礼。爷辈父辈先后作古，姐妹纷纷嫁人，我也进城工作，哥嫂另外修房子，老屋渐渐人老珠黄，一些地方开始漏雨，一些地方开始裂缝、脱落，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我回老屋的次数慢慢少了，随着最后一个长辈——幺叔的离世，老屋彻底空闲了。

　　时光清浅，岁月流转，看到它的模样，那些朝朝暮暮，那些点点滴滴，如同指尖的沙粒，轻轻滑落，在这时间长河，细数着那些美好的瞬间，回味着每一段难忘的回忆，回想着父母每一点关心，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几天前，突然接到村干部的电话“老屋现在没有人住又是危房，以后还是要垮，不如拆了”。心中忽然一疼，仿佛要失去什么，心里十分不舍，原来老屋装满了儿时的回忆、家的温馨、对父母的思念……

文/汉紫

图/汉紫

作者简介：汉紫，原名曾先武，陕西省紫阳县人。一路阳光，一路欢歌，感受阳光，记录生活，信手涂鸦，贻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