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体育梦(修订版)

方木

六一儿童节到了，又想起我的少年时代。

那时我有好多梦想：想当科学家发明创造，想当名师桃李天下，想当将军沙场建功，想当体育健将为国争光，可就没想到当农民。

长大后，该想的都没实现，没想的却差点“扎根一辈子”。

那时，我上无锡市东林小学。大概三年级时，我引起了新来的体育老师徐公仁的注意。

徐老师是个专业运动员，搞田径的，刚退役来到我们学校，担任体育老师。他是山东人，四方脸，长鼻梁，厚嘴唇，性格豪爽，身材魁梧，还有武术功底。只是“大舌头”，说话有点口吃。

徐老师对学生很好，没有架子，经常与我们“武出武拉”（没大没小），刚来学校不久，就跟同学们打成了一片。

如今，离开母校快六十年了，我又想起他憨厚的面孔。最近听班友说，徐老师已于半年前去世了，不免怅惘。可惜自己移居他乡，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徐老师的到来，给东林小学的体育活动带来了新气象。经过多年专业训练的他，对各类体育项目都有涉猎。于是，学校的田径队、体操队、乒乓球队相继建立。

徐老师的叔叔是无锡市青少年业余体校的校长，很希望振兴锡城的体育事业。徐老师就热心的在低年级同学里物色体育苗子，从中为业余体校挑选后备人才。

后来成为乒乓球世界冠军的惠钧，就是蒙他的“伯乐”慧眼，推荐给了体校，成为东林小学历史上的第一匹体育“千里马”。

小时候，我因营养不良曾得过“鸡胸”(佝偻病)。大概常吃钙片和打钙针的缘故，我的个子长得比一般孩子高，腿也比人家长，尤其是小腿。

体育课上，虽然我的跑步成绩一般，但跳高和跳远成绩远远超过其他同学。好像跳高过了一米，跳远能越两米，六十米短跑的成绩则是十秒二。

所以，我成了学校田径队的成员。

上面这张照片是当年学校田径队的合影。后排穿深色衣服的小子就是我，旁边个子最高的是杨雨辰，后来他和我一起考入了无锡市一中。而边上那位高大英俊的汉子，就是徐公仁老师。

当时，徐老师仔细测量了我的大小腿比例，又翻看了我的双脚掌，再测试了我的原地弹跳能力，然后兴奋地告诉他叔叔：“我又发现了一个体育苗子”。于是，我就进入了无锡市业余体校少年田径班。

那年，我校还有几位同学入选体校。杨雨辰、孙辰和我一样进了田径班，吴培尔则被选入少年乒乓球班。

市业余体校每周训练两次，时间定在周二和周五的下午三点~五点。每逢训练日，无论刮风下雨，我在学校上完下午的第一堂课后，就和几个同学结伴到设在无锡市体育场(如今体育公园)的业余体校去。

市业余体校少年田径班的教练田明玉，苏北人，国家二级运动员。他的长相不敢恭维，个不高，人精瘦，嘴里还镶着一颗大金牙。虽然满口苏北腔，但说话和气，很少发脾气。即使在我们训练时“偷工减料”，不肯全部完成他布置的课目时。

少年班主要是基础训练。通过练姿势，练步伐，练耐力，练速度，达到从小正确引导，纠正错误习惯，培养体育苗子的作用。

基础训练科目很多，按照教程大纲循序渐进。田径训练一般在室外进行，但基础训练需要在室内。当年无锡市业余体校仅有一幢两层楼房，没有单独的田径训练房。所以，我们室内训练有时借用体操房，有时借用举重房。好在训练日不在同一天，相互共用，也没觉得有啥不便的。

体操房全是地板铺就，上面还放了厚厚的垫子，配有单杠、双杠、木马和吊环等训练器械。举重房则没有这么考究，地上摆放着各种规格的杠铃，还有练习手臂肌肉的哑铃和弹力拉簧。

少年孩童什么都新鲜，这里成了我每周的天堂。

每次训练前，我们要做热身运动。在田教练的哨音下，小运动员们整齐划一的扭头弯腰，挥臂踢腿，扭动脚腕，将全身肌肉活动开来，以防止扭筋蹩腿。

然后开始基础训练。有俯卧撑，仰卧起坐，引体向上，压腿劈叉等肢体练习；有举哑铃，推杠铃，拉弹簧拉力器等力量练习。田教练一一指导，帮助我们练习腹肌，拉松韧带，增强臂力，提高身体综合素质。

姿势是跑步的关键。我们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原地摆臂运动：身体稍微前倾，双腿前后分开，手握空心拳状，双臂弯曲与身体成四十五度角。前后摆动手臂时，前摆拳到鼻尖，后摆拳至腰间，这些“要领”我至今都不忘。

腿功是耐力的保证。我们反反复复地做“高抬腿”运动：人员俩俩对立，表情全神贯注。随着哨音原地跳跃，快速交换抬起大腿。“一、二、三、四……”，嘴里不停地报数。

田教练围着队列转圈子，一手吹哨子，一手拿教鞭。看到谁偷懒，腿抬得不高，对着大腿就是一鞭子。虽然并不疼，还是吓得小伙伴们忙不迭地端正态度，认真练习起来。

好不容易听到“停”的口令，大伙儿气喘吁吁地各自报出抬腿次数。次数多且质量完成好的自会得到田教练的当场表扬，而我则每因落后于同伴而感到沮丧。

田教练本身是八字脚，跑起来有两腿外偏的缺陷。但他的起跑速度快，百米速度能进入十二秒内。他常说，如果不是小时候不懂，撒开了腿胡乱跑成了“罗圈腿”，他早被省运动队选拔走了。所以，他要对我们从小严格把关，防止不正确练跑形成八字脚的毛病。

田教练在地上画了一条直线，让我们按脚掌长度，两脚交叉在直线上练习快速行走。几遍下来，脚就又酸又疼，但效果却非常明显。

至今，我的走路脚板正直，就得益于他的从小培养。后来我到部队新兵连，在队列训练时，正步踢腿脚板笔直，行走一线毫不偏斜，很得指导老兵的夸奖呢！

为了提高跳越能力，我们练习原地高跳，立定跳远，单腿连跳，甚至两腿上还绑了小沙袋。

为了提高腿部力量，压腿劈叉是少不了的。一字步、八字步，我们不断变换着双腿的方位，将身子努力下挫，压迫两腿舒张开来。开始时，两腿发麻，裤裆里又酸又痛，走路都不方便。最后，我们都能轻易地完成一字、八字的劈叉动作了。

每隔一段时间，田教练会给我们测试成绩。从跑步、跳跃、投掷各个科目，测试身体素质的提高程度。然后记在本子上，比较各人的进展幅度。

有时他还会组织比赛，让我们分组对抗。尽管是内部比赛，小伙伴们照样争强好胜，全力以赴争取比出好成绩。

训练结束前，田教练会带领我们到田径场上，围着四百米跑道跑上几圈，以适应比赛场地。

这时，他在前面领跑，我们在后面跟跑。他快我们快，他慢我们慢，最后来个百米冲刺。等大家过了终点线，他又引着我们绕场慢跑，边跑边做呼吸吐呐动作，做手腿放松运动，让经过剧烈活动而燥热的身体慢慢平复下来了。

训练结束后，我们可以免费到体育场的游泳馆去洗澡。特别是夏天，跳进清凉的水池，清洗满身汗迹尘土，真感到特别舒坦。

同伴们喜欢到当中较深的池子里游泳和跳水，“沉鼻头拱拱”（潜水）、狗爬式、自由泳的各显神通。而我却只敢到最边上的儿童池里洗涤，往往惹得同伴们一片嗤笑。

唉！原因就在当初“河翻”时我去叉鱼，不幸掉进了护城河里，差点一命呜呼(详见拙作《消失的解放河》)。从此，让我“一朝被蛇咬，一世怕井绳了”。

经过了两年的基础训练，我的各项成绩进步很快。虽然没有很突出的单项成绩，但整体成绩比较均衡，在少年班里位居前列。所以，从五年级下学期开始，教练就安排我和另一位名叫关若飞的同学一起练习少年田径十项全能科目。

自此，开启了我俩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友谊。

　　

十项全能顾名思义有十个田径项目。记得有百米短跑和四百米、一千五百米中长跑，有跳高、跳远和三级跳，还有铅球、标枪和跨栏等，其中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撑杆跳了。

这是当年无锡市首次引入的田径项目，以前尚未有人练习过。为此，体校在原有教练的基础上，又增添了一位从体育学院毕业的国家一级运动员（当时在无锡很了不起了）来训练我们。而我和关若飞，就成为无锡体育史上首批撑高跳运动员了。

新教练吴任，福建人，瘦高个，皮肤白皙，脸色白里泛红，说话糯糯，人很儒雅。当时，他除了训练我俩撑杆跳外，还担任业余体校青年班的教练员。

后来我考入无锡市一中，高中学姐庄容就是他麾下的主力队员。而我所在初一乙班的班长顾盘兴，则成了田教练得意的田径弟子。

　　

吴教练一开始就对我俩很有信心。他满有把握的说：“我以前在学院里接触过撑杆跳项目，对此颇有经验。目前全国开展少年撑杆跳的城市很少，我省除了南京外，只有我市才开始这项运动。你俩的条件很好，只要认真训练，我有把握在一年后让你们破省少年记录（当时的省少年记录为两米五），两年后在全国比赛上得名次”。

吴教练的话让我俩感到新奇和振奋，特别是报纸上经常刊登运动员为国增光的事迹，让我们从小充满了憧憬。所以，尽管撑杆跳训练很辛苦，但浑身有说不出的干劲，特别是训练成绩一点点提高的时候。

从田径项目看，撑杆跳比赛没有百米飞人决赛般你追我赶、扣人心弦的冲刺场景；也没有110米跨栏那样群雄飞跨、此起彼伏的角逐画面。但是，撑杆跳比赛比它们更有“看头”。因为撑杆跳体现了运动员的综合素质，达到了力量、技巧和速度的三者统一，是个观赏性很强的比赛项目。

著名的撑杆跳女皇，俄罗斯的伊莲娜·伊辛巴耶娃是世界上第一个飞越5米大关的女子撑杆跳高运动员。自2003年首破世界纪录以来，她先后28次刷新室内、室外世界纪录，将女子撑杆跳世界纪录提升到5.06米，至今仍保持着对女子撑杆跳的垄断性统治。

观看她参加的撑杆跳比赛，与百米短跑、四百米接力和110米跨栏等项目一样，成为奥运会最热门的观赏节目。

每次在荧屏上看到伊辛巴耶娃手持撑杆，威风凛凛地站在起跑线上，我就想起当年自己手持撑杆弓身前倾的模样。只是那年代只有毛竹制的撑竿，没有金属撑杆。

特别是看她跑动中，手持撑杆，右胳膊左右摆动，大步快速冲到杆前，稳稳将撑杆插进沙坑里。随即憋气收腹，两腿并拢，用力将身体高高抬起。顿时，那巨大的冲力和身体的重力，将撑杆弯曲成半弧将她高高弹起。

当两腿举到最高点，双脚恰好越过横杆时。她头下脚上，转身反转，双臂用力推开撑杆，身体趁势飞越横杆。

　　

时机那么恰好，用力那么精准，双腿、胸腹、双臂先后顺序通过了横杆，真是一气呵成，完美无瑕！

“好”！我激动的跳了起来。不由想起当年教练也是这么描述撑杆跳标准姿势的，只是一开始我们怎么也掌握不了要领。

撑杆跳需要运动员的臂力、腿力和腹肌力量。一开始，吴教练给我和关若飞布置了很多力量训练：单杠引体向上一组二十个，每次要十组。双杠并腿收腹一组十个，每次也是十组。以后，又不断加码。

至于俯卧撑、高抬腿和举哑铃等常规训练课目更是一个不拉，每次训练完都让我大汗淋漓，瘫倒在地上。

进入专项训练了。撑杆跳是新鲜事物，体校的其他运动员都很好奇，一有空就围着我们观看训练。

吴教练给我和关若飞每人配发了一根竹节磨光的长竹竿，有手腕粗细，长近三米，底部箍有铁箍防止开裂。

吴教练让我双手竖起竹竿，在距手掌上方约五十公分处缠上白布。一则，作为手握竹杆的定点位置。二则，也为防止小手掌在竹竿上滑动时磨破嫩掌皮。

　　

首先练习持杆动作。

在吴教练的指导下，我右手反转，手背向后，握住竹竿的白布缠绕处。而左手在前，手背向上，正握竹竿的三分之二部位处（根据身距和跑动方便确定）。双手使力，将长竹竿稍稍翘起，压在我的右腰胯间。

由于竹竿头重尾轻，而我抓住的又是竹竿细端部位。人站在那里，时间一长两腿发抖，双臂发酸，翘起的竹竿也慢慢垂下来了。

吴教练见状马上大喝一声，提醒我继续保持原来姿势。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我俩都能毫不费力的保持标准的持杆姿势了。

接着练习持杆跑步。

先练习原地跑，再循序渐进按规定距离跑。撑杆跳的跑步姿势很奇怪，由于双手持杆，手臂不能像正常跑步那样前后摆动。为了增加跑动助力，运动员只能采取右手臂左右摆动的方式前进。

当你举着竹竿跑动起来，右手臂一左一右的摆动，小身子一扭一扭的前行。小小的人儿，挺着长长的竹竿，在跑道上费力地跑动，看在旁人眼里煞是新奇有趣。

　　

　　

然后练习插杆动作。

吴教练先在沙坑前埋上木板滑槽，我们在二十米外起跑，跑到沙坑前要准确将竹竿插入木槽里。然后利用冲力，将身子吊起。当竹竿带着你划过中心位置时，再将身体转过180度随后落下来。

开始时，我不是糟糕地将竹竿插偏离木槽，连人带杆滑倒在沙坑里；就是虽然插入木槽，将竹竿顶了起来，但身体却转不过来，随竹竿摔倒在沙坑里。经常弄得自己满头满身沾满了沙子，有时还啃了个满嘴沙。

等插杆动作熟练后，我们正式进入撑杆跳练习。

还是吴教练示范，我们观摩。沙坑边竖起了高高的横杆，高度放到了三米。只见吴教练手持竹竿，轻盈地跑动起来。他越跑越快，就在我们的惊呼声中，他已将竹竿准确地插进木槽，随即身体象大鹏一样飞了起来。

他的双腿轻松地越过了横杆，然后空中转身双手一推，人和竹竿就分别从横杆两边落下，横杆保持纹丝不动。

我们纷纷鼓掌叫好，两眼放出羡慕的眼光。

轮到我俩练习了，吴教练将横杆下降到大约我们身材的高度（大概一米五)。于是我俩依照规定的动作，战战兢兢地开始了首次练习。

我缓缓举起竹竿，盯着前方的标杆位置吸了口气，开始慢跑起来。风在耳边呼啸，我仿佛像挑战风车的堂·吉柯德，鼓足勇气越跑越快，在距沙坑不远处已经达到了全速。

我瞄准沙坑前的木槽，猛地将竹竿插进去。很好！竹竿插准了。我奋力摆起双腿，让身子腾空，双脚顺利地越过了横杆。我正想庆辛自己的首战告捷，不料激动之余忘了转身推竿。结果，倒下的竹竿把横杆碰掉了，而我一个“屁股墩”摔倒在沙坑里。

顾不得拍净身上的沙土，我赶紧趋前接受吴教练点评。“好！第一次就能过杆已经不错了！”吴教练鼓励我。

接着，轮到关若飞开始练习。他可比我聪明多了，吸取我失败的教训，他助跑，起跳，举腿，越杆，转身，推竿，动作一气呵成。

“不错！有悟性！”吴教练连连夸奖。

于是，我俩的兴致越练越高。吴教练在旁一遍一遍的关照：“注意节奏！掌握要领！”我俩也一遍一遍的反复练习，摸索个中的技巧。过杆动作越来越熟练，横杆也越来越升高了。

不久后，横杆超过了两米，离省少年记录已经不远了，我俩信心倍增！

可惜！文革来了，正规学校都停课闹革命了，业余体校的训练自然也都停了，我俩的破纪录梦想就此落空了！

除了练习撑杆跳外，我印象深刻的有投掷标枪。

虽然这是我第一次接触标枪，但之前我曾获得无锡市小学生运动会垒球比赛第三名，两者投掷原理差不多。除了手持姿势不同外，都要求前腿直，后退弓，转胯，仰身，挥臂，甩腕，一气呵成，我自然学得很快。

多年后，我在部队投掷手榴弹，最高记录曾达到70多米，成为连队的投掷冠军，这也得益于我从小锻炼投掷的结果啊！

　　

我还练过俯卧式跳高和背越式跳高。特别是当时很新潮的背越式跳高：助跑，跳起，转身，以背部越杆，而一般的小学生还只会跨越式跳高呢。

可我比不上关若飞，他的成绩比我出色。不仅能越过自身的高度，还多次获得比赛名次。每回练习，教练都让他给我们示范跳高动作呢。

我的跳远成绩还不错。当时刚推行的空中三步跨动作，我已经很好的掌握了要领：当运动员跑到起跳点跳起腾空时，利用快速的冲力，将双腿在空中做连续跨三步的动作，以此带动身体继续向前。然后双臂后挥，双腿并拢，尽量伸直了落在沙坑里。这样，可比一般的跳远姿势远出十几厘米。

短跑依然是我的弱项，成绩属中下游。我的爆发力不行，灵敏度也差点。起跑时，不是抢跑，就是滞后。如果按照如今的规则，抢跑者早就被罚出跑道了。

所以每次看比赛，听到“各就位……预备”的口令，在静等发令枪响的一刹那，我的心都会急跳不已。

　　

跨栏我很喜欢，好像少年比赛是百米栏（男子成人比赛110米栏），大概要跨五个栏。由于我身高腿长，木栏八十公分的高度（成人栏高度一米多）对我是小菜一碟。

为了练习正确的跨栏动作，我们左手扶着跑道边的铁栏杆，身体挺直，左腿单立，右腿向外弯曲，一遍又一遍地在身旁的木栏上练习跨越动作。“提腿，过栏，送胯，蹬腿”，教练在旁一次又一次高声叮嘱着，提醒着我们注意动作要领。

为了克服左腿伸不直，右腿弯不平以及左右腿配合不好的常见毛病，教练把我们带到足球场上。我们坐在草地上，左腿向前伸直，右腿向右弯曲，挺直了上身，一坐就是几十分钟（还逐渐加码）。每次结束，我们都感到腰酸背疼，双腿站也站不起来。

基本动作要领掌握了，跨栏训练也不轻松。

　　

教练在每个木栏前，用石灰画了一条线，要求我们踩到线就起腿跨越。当跑动起来时，第一个栏因没有遮挡还能踩准白线。可越往后面就越乱了套。不是掌握不了两栏间的步幅和节奏（可能是五步），把踩线脚弄错了（要保证右脚踩线，左腿才能先跨栏）；就是心慌脚乱出腿，把栏给蹬倒了，甚至连人带栏摔倒在地上。

一趟练习下来，跑道上的木栏东倒西歪。我们垂头丧气，拐着碰肿的腿，一歪一扭地走到草地上休息。

这也成为我喜欢跨栏明星刘翔的缘故。跨栏是个风险性很强的运动项目，有所收获必有所付出。人们往往只看到他获得国际大赛冠军的风光一面，却很难体会为了这一刻他伤痕累累，背负多大的精神负担和肉体伤痛。

最近现身的跨栏女神吴燕妮，风头更是一时无俩。她的跨栏动作快如迅鹿，她的颜值惊艳赛场。不过，对她背后付出的心血谁又能知晓多少？

我很庆幸自己聪明领悟快，跨栏动作掌握的很标准，少吃了不少苦头。

　　

业余体校的训练很刻苦，但给小运动员的待遇还是很好的。

我们每人发了一套运动服，上面印有无锡市业余体校的红字。还配发了白色球鞋和钉鞋，让我们训练时穿着。特别是钉鞋，尽管是旧的，是上一级少年班运动员留下的，但我仍觉得很稀罕。

钉鞋狭长，鞋头尖尖的，鞋底脚掌部位有几排5~6公分长的钉子，便于在跑步时，防止打滑影响速度。

小孩子虚荣心强。训练结束后，体校要求将钉鞋放回鞋箱里，可我往往偷偷带回家，第二天到学校里显摆。有一回，让调皮的同学把它挂到黑板上，让准备上课的班主任一顿好尅。

可正是这双钉鞋，随着我的小脚丫不断长大，越来越挤脚了。开始系好鞋带，还要将剩余部分在钉鞋脚弯当中饶几圈系紧，防止脚丫子脱出钉鞋。可几年下来，狭长的钉鞋已将我的右脚小脚趾挤压到第四趾上面，难看死了。至今我都羞于露出右脚，特别是夏天穿拖鞋时。

　　

小孩子运动后容易肚子饿。每次训练后，体校给每人发五分钱，以后又上升到一角。所以每次训练完，回家路上经过公花园门口时，我和小伙伴们总要打打“牙祭”。或是在路边摊买个油煎大饼，或是到挑货担旁吃碗豆腐花或手捏小馄炖。那个滋味“真赞”，如今还印象深刻那！

体校的训练伴随着我的成长。在训练成绩提高的同时，我的身体也越来越好。“鸡胸”的担心早已烟消云散，个子也越练越高。这也是父母支持我“不务正业”的原因，即使面临“小升初”也没间断。而我的同学孙辰，就因为母亲反对，中途退出了。

身体锻炼好了，学习成绩也提高了。小学毕业我考上了本市最好的中学无锡市一中，又与关若飞成了同班同学。这样，我俩成了学校和体校一起的“道伴”，以后到农场又成了一起趟泥水的农友。

尽管体育梦想未圆，但那段体校经历成就了我的身体本钱，无论是插队农场，还是当兵军营……

只是，可惜了我的体育梦想！

( 本篇部分图片摘自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