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死不如赖活着

一铭

晚上，坐在我店后面玩的一个10周岁的男孩和2周岁的女孩为了抢夺弹球板玩具，争执起来。小的哭，大的闹。男孩占明显上风，小女孩越发哭得厉害了。

他父母亲都在指责男孩没爱护妹妹，没有哄一下。把弹球板拿给妹妹，连续两三次，妹妹不哭了，哥哥不干了。眼泪汪汪地快速拿起球盘里两个铁球就要往嘴里塞。

“我去死，我不活了，我把它吞下去。”话音刚落铁球就塞了进去。

“吐出来，怎么能这样呢？有话不能好好说吗？走什么极端……”

他母亲上前按住他头，取出了铁球。

这眼前发生的一幕，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现在孩子这是怎么啦？心理承受能力这么脆弱？

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前几天我们庄上三先生跳楼轻生的事，好死不如赖活着，干吗要选择这一条路？

1960年前后出生的四兄弟，家徒四壁，清贫如洗，父母亲能让养活养大他们已经算用尽了洪荒之力。就是忍饥挨饿，也努力地活着，他们四兄弟哪个不苦？

经历了集体时代，苦过的都懂。迎来了改革开放，日子过得好起来。生活也看到了曙光。

这前后期间三先生教学代课，种蘑菇，种地，收割，打工，甚至在工地搬砖做小工，杠起自己的人生，生活信念满满。

哪曾想到母亲一早去码头淘米煮早饭，意外摔在船舱里，撒手人寰。父亲也在后面离奇失踪了，踪迹难寻。

去无锡打工期间认识了云南的师娘，1994年他的丫头出生了。并没有因为丫头的到来而精彩继续，师娘不习惯水乡生活，每天吵闹，要回云南。有一次居然提着菜刀满巷子追着砍三先生，三先生最后万般无奈，踏上了彩云之南。生活再难，他也没放弃对生活的追求。

异地他乡，进厂受白眼，打工受欺压，因为他是外乡人。摆地摊，卖西瓜，城管来了他是落荒而逃。跑过车，做过押运……他都在坚强，因为家是他强大的后盾。

三先生酷爱文字，简书上足足写四五百万字，他把生活的酸甜苦辣，都打包在文字里。他在字里行间眺望故乡的蚌蜒河畔，在键盘上敲击着思念。快30年没踏足故土一步，他知道，故乡永远会敞开怀抱等待着他。

去年，三先生终于退休了。应该可以回乡看看，了却一下心愿，未尝不可？春节团圆，清明祭祖，可最终努力，都没有成功，回乡无望？

三先生看着他的小棉袄也成年了，该嫁人或者该带个女婿回来了？可丫头没法给他希望？他把丫头带上楼，希望都给了丫头。加上最近生病，情绪受到最大波动，自己开始胡思乱想了。好死不如赖活着，他选择不赖活了。

那是一个悍妇……那是他最后的呐喊。这么多年，你都忍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再赖几年，你就不会冲动了，冲动是魔鬼。孩子还没成家，母亲的坟前你还没去……三先生绝望了！好死不如赖活着，他估计想到了好死。

也许亲情是他的眷念，可兄弟之间的隔阂还没有完全消除，最后一根稻草也不想抓了。他唯一可以依偎的是母亲的怀抱，他坚定了信念。

三先生他错误地认为可以一了百了，不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就有梦想和希望，他选择了放弃。

兄弟之间，有什么好计较，骨肉亲情，下辈子还有吗？好死不如赖活着，一母所生兄弟们能不管你死活吗？多大的造化，一个奶头吊下来的，兄弟们哪有隔夜的仇？好死不如赖活着，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走了，也要了兄弟们半条命。

………

小男孩和小女孩的说话声声让我回过神来。

“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这么小的年龄说这样的话。太不理智了，可以生气，可以发火，但不可以轻言生死……一个小学生，祖国的花朵，未来，应当朝气蓬勃，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热爱祖国，热爱生活……”。

见我一连珠地说出这些话，他不闹了。可我的心里不停地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