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园冶》

闲听落花

文 / 小闲 《园冶》这本书是许多年前一位朋友推荐的。说，要了解中国的园林，一定要看《园冶》。 《园冶》在“相地”一章里提到：园林的地基不受方向的限制，地势也可以任其高下起伏。进入园林就应该有山水的趣味，景观都得是自然的地形，要么与山林相依，要么与河沼相连。 那相地有哪些类型呢？大致有六种，包括：山林地、城市地、村庄地、郊野地、傍宅地、江湖地。 “山林地”最好。有高有洼，有曲有深，或峻俏的悬崖，或开阔的平地，天然雅趣，无需人工改造。我感觉杭州许多山林园林便是如此，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 “城市地”比较多见。闹中取静，独辟幽径。个人觉得苏州及扬州多平原，城市喧嚣，许多城市园林即如此。 “村庄地”万亩良田，十里荷花，多出许多野逸之风。我一时不能举例，不知苏州的“周庄”是否属于此类。 “郊野地”是过去的士大夫建造园林的首选，山间村野，水边林下，和优美的自然环境融为一体。 “傍宅地”，是说住宅旁边或屋后空地用来营造园林。梅园在旁，探悉梅迹无需远足，煮雪烹茶身边有美姬相伴，辞官归隐仍生活与天地间。行乐消闲，还悠然看护自己的家宅。 我重点要说“江湖地”。 《园林》的作者计成认为，最讨巧的用地是江湖地，只要“略成小筑，是征大观”。尤其是一般自然式园林，大多以表现水面平静如镜、寂寞深远的境界取胜。瘦西湖就是其中的范本之一。 书中例举了二十四桥周围两岸的园林。关于二十四桥的传说非常之多，到扬州瘦西湖来游玩的游客，必然会到二十四桥，有那句诗，“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所以，二十四桥上永远都是游客满满。你无法迈开脚步去丈量它是宽两米四，还是长二十四米，还是有二十四根柱子；也无法静心体会当年杜牧作这首诗背后的故事。《扬州画舫录》说，“二十四桥即吴家桥，又名红药桥，在熙春台后。” 注意，这里提到了熙春台。熙春台坐落在二十四桥湖南的西侧，共有两层，由主楼和前阁组成，主楼是重檐歇山顶，前阁是双檐卷棚顶。这些是江南建筑特色使用的名称，我们不去赘述。 熙春台近二十四桥的地方，有一“十字型攒尖角楼”。这尖角楼并非普通的尖角楼，分别由串廊、栈道与主楼连接，其间还点缀树木花草、假山湖石。 那二十四桥的湖北的西侧依次则有小李将军画本和望春楼。小李将军指的是唐代大画家李思训的儿子李昭道。二人共同开创了唐代“金碧山水画派”。他们不会带兵，却有将军的封号和待遇。取名“小李将军”，是指此地景色和小李将军的山水画意境十分相近。其匾额是郑板桥所题。为什么不直接叫“大李将军”或“二李将军”，后面还会有一些述说。。 而望春楼的建筑规模从属于熙春台，色调清新淡雅，有南方之秀。这个楼上我没有上去过，当然现在也不让上去，说卸去楼上的门窗就变成了露台，是中秋赏月的好地方。 那日，瘦西湖上烟波浩渺，游人的喧闹声隐然而去，竟显湖面的寂静深远。立于游船，二十四桥两侧一片旖旎风光，看那熙春台、尖角楼、小李将军画本及望春楼，掩于桃柳之间，花之媚，柳之柔，楼之高，台之阔。所谓“两岸花柳全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这里只是瘦西湖湖上园林之一角啊。 去年去徐州游玩，出租车司机知道我们来自扬州，建议我们一定要到他们的“云龙湖”去看一看。我说我们有瘦西湖，他性格豪爽，不禁笑道：“你们那什么湖啊，在我眼里感觉是窄窄的沟。”我们也笑。这位司机大哥有所不知啊，湖面虽窄，但是线路无限长啊，给他一个“瘦”字，尽显纤瘦袅娜，风流优雅。再说那“小李将军画本”，最适合安放在瘦西湖湖畔了，若放在宽阔的“云龙湖”边，郊野地画本也不适合啊。“瘦”当然以玲珑的“小”字配之更宜。其实呢，小李将军曾任扬州大都督府参军，其父“大李将军”擅长山水竹石，而小李将军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此处取名为“小李将军画本”，也正对应了瘦西湖的自然风景，如青绿山水般的神韵和气势。不知道的匆匆而过，懂得的那是伫立良久，感觉意蕴丛生啊。 （今年暮春在瘦西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