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b>1.引 子</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浙江东部,四明山南麓。</p><p class="ql-block"> 叭——。当第一声枪响划破山谷的宁静,立时惊飞了山野间叽叽喳喳正在草树间嘻闹的鸟儿,顷刻之间,这条两公里长的山谷便终于被爆豆一般的枪声,以及听起来密得毫无间隙的榴弹爆炸声吞没了。</p><p class="ql-block"> 这是1942年初夏的一个上午,10点左右,一支秘密行进中的新四军运粮分队在经过四明山南部某个山谷时突然发生的变故。蹊跷的是,这里离新四军浙东游击队司令部只有10华里的路程,再说,几天前刚刚在这里全歼了从古城出来的日伪军一千多人,按常理在这里发生这种事的概率很小,可是,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出现的情况恰好出现了。由于敌人火力十分凶猛,且一上来就封死了运粮队前后进退之路,而自己又猝不及防,又进退不得,所以等到援兵从十里外赶来,运粮队全体四十个队员除了有一人冲出包围圈外,其余悉数战死,横七竖八躺在山谷中,而所有粮食都不见了踪影。山谷里的茅草上、树干上,还有黄色的山泥上,到处可见殷虹的血迹,有的呈星点状,有的一滩一滩,仿佛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屠宰场。到处可见被炸弹炸起的土坑,土坑周围的山泥看起来还很新鲜,它们似乎依然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莫名其妙地被从地下掀起,正怒气冲冲又极其无奈地被正午的太阳曝晒着。 </p><p class="ql-block">又过了几日,日本鬼子突然包围惠州城里的一个客栈,逮捕了里面三个店员。而城里一家铁匠铺的店主也遭到了逮捕。</p><p class="ql-block">运粮队遭袭,无疑让青黄不接的浙东新四军部队落入全所未有的困境之中。而我方敌工人员的屡屡暴露,更让纵队领导忧心如焚,因为这些埋在敌人心脏里、眼皮下的千里眼和顺风耳,无疑是极其重要,不可或缺的,他们对战争的胜负,就是一枚一枚沉甸甸的砝码。</p><p class="ql-block">四明山,山高林密,绵延浙东数百公里,四明山中有一个偏僻小镇,名叫梁弄,离此十来里,有一个更偏僻的村子叫横坎头。此刻,村西头一间独立的屋舍门前站着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卫员,屋里,新四军浙东游击队的几个主要领导正聚在一张小方桌前开会,密商对策。老何,游击队司令员,这个当年曾服务于中共中央特科锄奸队的中年汉子内心已经确信队伍中依然渗透着敌人奸细,所以他在听了敌工部部长张昭的情况汇报后,站起来,以十分肯定的口气说,情报泄漏是显而易见的。但是,这次运粮行动从计划到实施都是在严格保密情况下进行的,人员的确定很保密,运粮的路线事先也都作了实地侦察,纵队内部知道此内情的人不到五人,可是你们是否有人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还会如此?这时候他摸着脸上粗硬的胡子,终于说出了这几天心里思虑再三的话:难道,这可恶的“蜘蛛”还没有抓完?</p><p class="ql-block">众人又想起令人痛心疾首的两件往事来。一件是一年前中共虞东区委会议遇袭,导致5名同志牺牲,区委萧书让负伤被捕。还有一件是半年前特务连副连长洪茂被人下毒死亡。后来经多方侦察,破获了一个以“蛛蛛”命名的日本间谍小组,这个小组有两名特工,经审讯方知其中一名负责传递情报,一名负责获取情报的行动。众人心里都在寻思,难道这样日本间谍就象随处可以躲藏的蜘蛛一样,还没有抓完?</p><p class="ql-block">蜘蛛,这种动物着实是可恶,它无处不在,不单可以大摇大摆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结网觅食,还可以聪明得像一人类一样,不声不响躲进任何它想去的犄角旮旯长期潜伏等待出击的时机。蜘蛛身量细小,但从来不惜于携毒攻击人类。它惯于隐蔽攻击,咬人时还常常不会被注意,伤人后的伤口又颇具迷惑性,而且中毒的征状十分隐蔽,开始时伤口类似一个针孔,只是一个黯淡模糊的印记而已,或只有轻微肿胀,甚至不被人察觉。等过了几个小时后,伤者才开始疼痛,而且迅速加剧,身体发冷,发烧,呕吐,腹部疼痛。轻度中毒者经医治一两天即可以出院,重者则要在医院耗上一个月甚至出现生命危险。更有甚者,要是被毒性强的蜘蛛咬伤,不注射血清的话,在15分钟内就能夺人性命。</p><p class="ql-block">哦,蜘蛛!蜘蛛!这天杀的日本“蛛蛛”!众人愤怒着,又苦恼着,就像赤手面对数只上下左右捷飞着的苍蝇,一时陷入了无从下手的茫然中。</p><p class="ql-block">而山本一郎,这个纯正的日本男人,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在浙东这块土地上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