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菜地

小乖乖

早晨六点刚过，母亲便起床了！她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提水浇菜。一提就是五、六桶，有时甚至十多桶。浇菜的水管怎么不用？母亲说管子太长，又得接又得拖，不方便；我提，她一手夺过桶，坚决不让！说什么你知道浇哪些？你干活毛手毛脚，眼又近视，浇不好的……总之就是舍不得，不让干。 八十岁的母亲一向有着健康的身体，不服老的心态！从早到晚，忙这忙那，很少让自己闲下来。但是毕竟年龄不饶人，看着母亲上台阶时略显吃力的身影，听着母亲走路时拖沓的脚步声，再看看晚饭后母亲早早上床时疲乏的神态，一阵阵心疼袭来……要知道在以前管理菜地的事，可都是父亲的“专利”。可是近几年来父亲由于腰腿疼，行动不便，母亲便挑起了几乎所有的家庭重担。 不一会儿，父亲也起床了。行动迟缓的从屋子里走到院子里来，看着被母亲浇过的菜地，这儿拔几棵草，那儿给几颗菜培培土，再去侍弄侍弄那些他最爱的花……冷不丁大声对母亲说——那些土豆苗是不是也要浇浇水？听着父亲的话，我不禁感到一阵揪心的难过，这些话该是以前母亲对父亲说的呀！可这毫不影响母亲劳动的热情。母亲从不是一个娇气的人，无论什么时候，勤劳善良，勇于担当，一向是她的品行。 父母的菜地分成两大部分，院里的和院外的。院里的又分三小部分，东墙边，西墙边，北屋门口的菜地。东墙边种了茄子、葱、韭菜，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墙上正在盛开的那一大丛金银花，墙根下一小片绿绿的散发着清香的野薄荷。不仅如此，菜地的一边放了七、八盆花，靠近厨房的一角，还有一棵从西墙边挪栽过来的香椿树——香椿真香啊，香香的味一个劲儿直往鼻子里钻。 往西就是北屋门口的菜地。爱花的父亲总是想方设法把喜爱的花种到院子里，并在花的四周种满了菜——樱花地里的草莓，月季花地里的小葱，石榴花树下的青菜……而不太爱花的母亲总是嫌弃这些花妨碍了菜的生长，想方设法把它们捆起来，并偷偷地挖掉一部分…… 最西边的场地大，光照充足，是蔬菜的“主产地”。自北向南种了野苋菜、小白菜、吊瓜、芸豆、西红柿、土豆……由于苗太小，尚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菜。可引起我最大关注的是那一大颗还在开放的萝卜花——哈哈，多少年没有见到了！可我还是一眼认出了它，并用手机拍了照…… 院子里种着菜，吃起来就是方便，就地取材呀！边做着饭母亲边对我不停地发出“指令”——去东墙边拔颗葱；去西墙边拔些小白菜；去割点韭菜；去掐把野苋菜……过不了多少天等我再次回家时，那些挂满枝头的黄瓜、芸豆、茄子、西红柿等，母亲会不会也这样对我发着“指令”呢——去摘几条黄瓜，几个西红柿，几个茄子……满满的幸福，想想就一个劲儿在心里偷偷乐，差一点笑出声来！真香啊！吃着母亲炒得小白菜，用韭菜肉馅包得水饺；喝着母亲用野苋菜熬得面汤……饭后再去樱花地里寻几颗鲜嫩的草莓，草莓虽小，可真是甜！一直甜到心里去。 父母的家处在大街的十字路口，南来北往的人不断。午饭后三、四点光景，几个聊天的好友便准时聚集在一起谈天说地。由于都年纪大了，听觉不太好，所以说话的声音特别大，我在屋子里就听得特清楚。母亲谈得最多的就是她庭院外的那块菜地，因为她们聊天的地方就在菜地的一端。母亲的成就感满满，她说她种的花生出来了，长势特别好；就是前段时间盖着地膜，因为气温太高，没来得及透风，所以烤死了一些；她说她点的油菜种，不到三天就出来了，勤浇着水用不了几天就能吃着；她还说，墙头外的那棵莲子树太高太大，遮住了菜的生长，想要砍掉它，把腾出的地方再种些菜，等孩子们回来分给他们……她又说，城里的菜看着好，其实没多少菜味，不如种出来的香，孩子们都爱吃她种的菜！ 坐在一边的父亲，听着母亲和“聊友”地热聊，总是脸上带着笑容，偶尔插上几句话，便知趣地回到院子里，因为他知道——此刻母亲才是“主场”，让她尽兴，是对母亲最大的认可和尊重。回到院子里的父亲，实在闲着无聊，于是便拿起剪子，这里剪剪，那里裁裁，好端端一棵枝叶茂盛的月季，愣是让他剪成了“超级短发”。嘿嘿，等着吧！待会儿母亲回来，定要“奖赏”他一大顿唠叨。 知道我要走，早晨不到六点，母亲就起床了！待我起来，院子里早已堆满了母亲为我拔好的菜——带着泥土的小白菜，带着水滴的野苋菜，带着母亲手温的韭菜；我又掐了薄荷，满满一大塑料袋……两、三个小时后，这些菜被我带到了城里！我用薄荷煎了鸡蛋，用小白菜熬了面菜，用韭菜和野苋菜烙了菜饼，好香好香…… 可是呀！再香也香不过母亲用这些食材做出的饭菜，因为那是家才有的味道——爱的味道！父母的菜地，爱的味道，一直在那里；只要抬脚，就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