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亮爬上来（三）

醋二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命都舍得给，怎么就不能顺着点呢？男人熄了烟，叹口气，陷入了沉思。眼见那烟已然成蒂，却又倔强地窜出一缕青烟，他苦笑了一声，思绪又回到了十年前。 三、欲拒还迎 爱，重要的不是结果，是为对方付出的时间与做到的包容。牛牛安静了没几天，又收到了丫梨的信息：“师傅，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会不会想跟我道歉？”“不会。”牛牛干净利落。“当时我恨得牙痒痒，真想马上、立刻下楼，开车去你的城市把你打一顿。”多年后，丫梨低着眉，对坐在对面正品拿铁的牛牛说到。嘴巴说出来的却是：“师傅，我想了几天也没想明白，那种语境下你怎么会说出那种话呢？是不是我误会您了？”丫梨很机灵，此时特地用了“您”。牛牛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这人嘴上没门，有时说话不过脑子。”“嘻嘻，我就说师傅不是那样的人嘛！我就当你道过歉啦。”丫梨貌似大人大量。“师傅，你现在干嘛呢？是不是又在写文章？我好期待呀。”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嗯，最近确实正在写一篇文章，快完稿啦。”“师傅，你教教我，你有什么绝招？你的文章为什么大家都喜欢看？”“要说写东西嘛，我还真可以跟你说几句。”牛牛渐渐入港。“说嘛说嘛～”“写东西嘛千万不能着急，赶是赶不出好文章的。”牛牛故意在此停下，放下手机，呷了口已打开的听装啤酒，又夹了块刚从食堂买来的卤牛肉，塞进嘴里。“师傅，你说的很对。”牛牛又点了支烟，猛吸一口：“你知道我写不下去了会怎么做吗？”不等丫梨回信，牛牛接着又发：“我就放下不写。”“嗯？”“酒后再写。我这人吧，只要一喝酒，脑子里就会涌现出无数奇思怪想，文章里很多的所谓金句，就是这么来的。”“真的呀，那下回我寄酒给你喝。”哟～？这女人好像还有点意思。 过后的相处，基本顺利。牛牛基本保持了“师傅”的风度，但只要想到丫梨的“马其诺防线”，心里就有点别扭。他也悄悄去了丫梨的主页，想寻觅点有用的信息。果然，此防线固若金汤、滴水不漏。牛牛在她那本就不多的记叙文里，竟然连一个字的有用信息也没找到。“这个女人啊～心真细。”牛牛哼着改良版刁德一，转而欣赏丫梨的诗歌去了。心里同时有了主意：此人不宜深交。牛牛这人，一生敢做敢当，虽然为此吃过不少亏，但一直无怨无悔。所以他最烦谨小慎微、唯唯诺诺之人。一个大男人，连真话都不敢说？累不累啊？酒桌上的牛牛，经常豪气干云。但他不知道，那些写满佩服的脸后面，尽是不以为然甚至嗤之以鼻。了解牛牛的就联想到了牛牛以前为真话所累的窘境，不了解的就更在心里暗道：瞧这牛逼吹得。“师傅，我怎么觉得你没什么话跟我说？”“说实话，我不知道说什么。”牛牛的实话实说可比小崔给力多了。小崔当年头疼什么话能实什么话不能实，还为此焦虑而成功抑郁，牛牛可没那闲心。“好，我知道了，师傅晚安！”屏幕后的落寞，正中牛牛下怀。 假如就这样一直下去，俩人要么就处成了“美友”。当然，美不美暂且不论，谊还是有一点的。要不，就成了陌路之人，就如跟曾经的一些同学、同事或朋友，所有的交集只限于当时所处的范围，一旦离开就如同没认识过。但偏偏，这两人都是不走寻常之路的人。没过几天，丫梨的自我疗伤就结束了。不！这么说，其实并不严谨。丫梨也许压根就没受伤，她也许早就洞察了牛牛是愿意跟自己聊天的。也不对，谁能没有自尊呢？更何况是个漂亮女人。别误会，这漂亮，是牛牛猜的。牛牛看到丫梨的美篇页面十分考究，排版也非常精致。一个如此讲究的女人一定是个漂亮的女人。牛牛想。其实，在未知答案前，我们都会把它想成自己想要的。“师傅，我前两天看到一篇文章特别好玩，我说给你听好不好？”牛牛心想，这人可是真执着啊，上次还不生气嘛？看样子要加点力度。“我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聊天。”“谁？我啊？怎么不熟悉呀？你是我师傅呀？”“切，什么狗屁师傅。你的文字功底比我强多啦。我不过是比你早进美篇，教了你一点操作上的问题罢了。其实以你的聪明，不用我教你自己很快就能摸会。”“嘻嘻，不行，我已经喊过师傅啦，你也答应啦，想赖账啊？”丫梨嬉皮笑脸。“说实话，我真不想没事在这看你装可爱。”牛牛不耐烦了。地球忘记了转动，四季少了夏春秋。“一、我可爱不可爱的，没必要非要到您这装。”您，又用上了。“二，那你说我装可爱有什么目的？难道是我看上了您的美色？”“三、……”牛牛心想，总算解决了。可此时不是应该轻松地舒口长气吗？怎么舒不出来呢？ 微信清静了，牛牛的心里却暗潮涌动着。前段时间那种全世界都喜欢我的错觉刹那间飞走了，牛牛忽然意识到，错觉其实也挺好的。就像养了只温顺的“喵星人”，你忙的时候，它崇拜地望着你。所有的眼神全在你的身上，你的头，你的手，你的脚，甚至你声音的变动，它都能及时给予热烈地回应。这回应是那么的专心致志，那么的忠贞不二。假如你停下手中的事，稍稍逗弄下它，那它马上欢欣鼓舞，围着你搔首弄姿，眼睛都舍不得眨。当然，人家不是猫，人家也不用我养。人家就是喜欢文章，想认识作者，想知道写文章的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有什么不妥的呢？干嘛那么说人家呢？牛牛越想越惭愧，惭愧了就有点想了，积小想为大想，有一天，牛牛再也忍不住了，厚颜无耻地跑到丫梨的主页，先点了“问候”，又去文章后面奉上了鲜花。“师傅，你怎么想起来给我送花啦？”瞧瞧，人家这气度。牛牛心里再怎么怂，嘴上可从来没怂过：“还你人情，你以前不是经常给我送花嘛。”“啊？那好吧。保重。”牛牛在心里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一个人无台阶可下，再追回去又似乎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