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簸箕王系列·永远的怀念

梦翔蓝天

文：原创

图：网络



　　

去年11月末，因为忙于专项工作，接到养母去世的消息，只是简略问了问弟妹们有关情况，嘱咐了嘱咐，寄了点钱回去。今年开春，得机可以回乡，就想回去看看。心想，回去了，哪怕什么都不做，就是到老人家的坟前看看，和她说说话，聊聊天也好。不想，因为一些原因，终未成行。

想见未见，人生大憾；想见难见，唯余慨叹。

记忆回到了39年前。刚刚参加完中考还在家里等信的我迎来了家庭成员的重大变化。外出两月有余的养父从商州赶回，并且带来了一大家子人。这里，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还有我的养母。搭眼一看，养母就是个朴实的农村妇女，中等个，敦实的身材，穿着粗布衣，虽然不到40岁，但是因为雨雪风霜，脸上已是较多的皱纹。两个弟弟，一个与我同岁，一个小我2岁，还有一个妹妹，小我6岁，完全是个丫头的形象。我们的家，终于在这样的一个时刻，与奶奶、玲妹一起，开始了一个新的组合，步入了一个新的历史阶段。

重组的家庭是新鲜的，艰难的，又是大家和谐共处、坦诚相见的。最大的难莫过于生活的负担。原来4口人，现在一下子又来了4口人，村里又不能马上再给这4个人分地，养母来的时候也没有带来任何值钱的物品和家当，生活之艰显而易见。而我，因为上了中专，又成了家里较重的负担。也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一家8口人团结一心，共度时艰，既克服重重困难，维持了艰辛的生计，也在抱团取暖、相互搀扶中结下了真挚的、深厚的至亲情感。记得那个时候，为了能供我在省城就读，几个弟弟妹妹相继放弃了学业；记得那个时候，为了凑足书本费、生活费，养母和两个弟弟几乎一年四季都要上山挖药、割藤条，以便到集市上为我换取学费生活费和路上的盘缠。那时候，锅里的饭总是稀的，那时候，连我这个在城里上学的伢仔也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那时候，我在省城一读5年，历经了10个学期。可以想见的是，为了我的学业成就，养母和这个家庭有过多少艰辛的付出。也正是这样的人生经历，使我衷心地感激我的养母，感激我的弟弟妹妹们。我爱你们！



岁月的长河终归要缓缓地流去。此后，我就业离乡，三个弟弟（后来养父养母又有了一个亲生儿子，也就是三弟）成家立业，两个妹妹外嫁，奶奶离世，养父离世......生活就像一幕大剧，从来也少不了曲曲折折、起起伏伏。养父离世后的一年，养母也患了一次严重的脑血栓，甚或留下了比较严重的后遗症。好在经过药物治疗和自身调养，康复的还算理想，没有影响基本生活和行动。记得有一年回家，要不是弟妹们拦着，养母都要亲自为我下厨做饭。在养母治疗康复的那些时日里，主要是弟妹们和儿媳妇、姑爷们脚前脚后，我所能做的就是找朋友买了一些据养母说还比较有效的药物。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事业为重，自己的小家庭为重，及至大了，也有了自己的子女，才知道人生最可珍贵的其实莫过于父母兄姊的亲情。父母在，故乡就是归途，父母不在，故乡就是乡愁。这样想了，近些年回家的时候就比较多。每次回去，只要看到养父、养母在，就觉得一切都那么温馨，那么踏实，有时也为老人家的一些小情愫感到激动。记得2021年回家，是在完成一大堆公务，又赶了三四百公里路程的情况下进行的，到家的时候晚上9点多，离家的时候晚上11点多。那天，家里的沙发上、凳子上、床边上坐了一大堆亲朋好友、父老乡亲，大家对我嘘寒问暖，其中有人问：“娃，你啥时候退休呀？退休以后去哪儿呀？”说实话，这个事以前还真没有仔细想过，即使有时候偶然想想，也并没有想着回乡。就在这个时候，养母接话了“当然是回家，不然还能去哪儿？”母亲一句脱口而出的回答，既使我震惊震动也使我万分激动，我知道这脱口而出里饱含着多少母子深情！还记得去年5月初借开会之机请假探亲，是在县城里见的养母。那时候养母的身子骨还不错，正住在大弟家里。聊了一会儿家常，我照例拿出准备好的信封给养母，养母也还是像以前一样一直推辞，她说：“别给妈钱了，我也没处花，你们家丁丁在外上学正要用钱呢。”

……

原想着还有机会再探养母，哪知道，那日一别，竟是永生！



2024年5月28日作于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