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人说茶系列 70. 茶禅一味(二)

曾经的茶人

茶入说茶系列

70. 茶禅一味 （二）

上文讲茶禅一味，以茶为主，有关印度与佛教的内容有点意犹未尽，根据自己两次到印度公干游览，特别是去了有佛教历史意义的阿旎陀石窟群 The Ajanta Caves，以及印度规模最大的埃洛拉寺院石窟群参观后，有些话忍不住要说出来。

古印度基本上都是由很多个王国组成，孔雀王朝（公元前325年到约公元前187年）曾经统一了大半个印度不到150年就灭亡了，印度重新分裂为许多王国。

印度的导游告诉我，印度独立以前不是一个统一的国家，那怕是印度这个名字也是英国人强加给他们的，相比较“印度”这个国名，他们更喜欢叫“巴拉特” （Bharat）。因为“巴拉特”这个名字可以在为数不多的古籍里找得到，而“印度”从来都不是国家名字，只是一条河流的名字，更要命的是，印度和巴基斯坦从英国殖民统治独立后，印度河绝大部分都被划入巴基斯坦的领土。

公元四世纪，笈多王朝曾经统一了印度北部，中部及西部部分地区。令佛教得以起死回生延续发展。同时期的印度教开始崛起，从埃洛拉寺院石窟群可以看到，佛教与印度教已经平起平坐。公元六世纪笈多王朝衰亡后，印度再次陷入分裂，直到被英国人逐步分化瓦解成为殖民地，有人戏说是英国人统一了印度。



唐僧玄奘在公元629年出发，用了16年时间游历了当年仍存在的佛教中心那烂陀寺。回到长安后根据沿途所见写了《大唐西域记》。

根据唐僧的《大唐西域记》记载，阿旎陀石窟群公元前2世纪开始修建，公元650年工，前后达数百年之久。唐僧在640年左右到达阿旎陀石窟时，由于佛教已经衰落，只剩下很少几个僧侣还在坚持。

唐僧离开后没多久，剩下的僧侣要么过世，要么离开另谋生路，阿旎陀石窟很快被掩没在茂密树丛里。1819年，英军狩猎者在追逐猎物时，无意之中发现了这些石窟。一个叫约翰·史密斯的军官，还在石窟墙壁上刻字 “1819 约翰 史密斯”（这可能是世界上最早的“涂鸦”）。他回去报告给上司后，当地的历史学家考古专家闻风而至，开展大量的考古勘察工作，可惜的是，所有参与研究的印度学者都无法判断，这些石窟里边的佛教石雕是谁干的，什么时候雕刻的？

两百多年后，一个印度学者研读玄奘《大唐西域记》卷十一时发现，他描写摩诃剌他国东境的阿折罗伽蓝及石窟，与这个石窟非常相符，经过反复对比，最后确认这就是玄奘所描述的那些石窟，从而确定它是公元前两百年至公元650年的佛教石窟群。考证准确后于1929年正式公布于世，马上引起极大轰动，1983年被联合国收入世界文化遗产目录。



《大唐西域记》还记载了在佛教鼎盛时期，这里有数千和尚。公元640年左右，当玄奘访问这个佛教圣地时，由于佛教衰落，只剩下几十个和尚了。其余的早就离开印度，前往东南亚找出路去了。有一些辗转来到中国，他们不但带来佛教经书，还带来佛像雕刻技艺，今天在中国看到的佛像造型，例如敦煌，龙门，云岗，乐山等等佛像石雕，还有众多各种材质的卧佛，基本上都是模仿上面所说的石窟佛像。

由于阿旎陀石窟早早就被树林掩埋在人烟稀少的山区，得以完整地保留下来。埃洛拉寺院石窟群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印度重新分裂后，伊斯兰教徒入侵南亚次大陆，极力推动伊斯兰教传播，狂热的穆斯林把埃洛拉寺院石窟群的石雕砸烂破坏，现在遗留下来的是无法砸烂的部分。

因为国家从来都没有统一，语言文字也没有统一，印度也就无法像中国秦始皇统一后，车同轨书同文，历史文化传承有序了。

我曾经花了一天时间参观印度国家博物馆，除了大量的石雕外，其他的东西寥寥无几乏善可陈，可以说印度的历史缺乏文字记载，更没有广泛的实物作证，阿旎陀石窟群重见天日两百年后，还得靠中国人的古籍才考证出石窟的准确年代，就是最好的例证。



回到本文主题《茶禅一味》，逃离印度的佛教在中国生根发芽成长为参天大树。中国的茶叶种子和制茶技术却被偷窃到印度，令印度取代中国成为全球茶叶出口大国。

1851年，英国人罗伯特·福琼把中国的茶叶种子，偷运到英国殖民地印度的几个地区试种，在绝大部分都以失败告终时，喜马拉雅山麓的大吉岭地区传出试种成功的消息，并且按照中国的制茶方法生产出红茶，后来的大吉岭红茶，更是成为世界四大高香红茶之一。

50年后，在二十世纪初，印度红茶出口首次超越中国，标志着中国红茶400年的贸易垄断地位的结束，印度取代了中国成为茶叶出口第一大国。以前英国人必须用白银购买中国茶叶，现在不但可以低价掠取殖民地生产的茶叶，而且还可以向世界其他国家顷销。

印度成功种植茶树和生产出茶叶，成为世界三大产茶国之一。但是，英国人可以把茶树种子和制茶技术偷走，却无法把中国流传千年的茶文化移植到印度，更加无法体会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茶禅一味”。

反观中国茶叶生产和出口状况，从清末民初开始陷入低迷被动的局面，到了抗日战争时期，无数的茶园被荒废，茶叶行业跌落到谷底。

解放后，人民政府大力鼓励种茶，特别是推广密植茶园的新技术，令茶园集中连片，稳产高产，彻底改变了茶叶生产的落后状况，重新夺回了世界茶叶生产大国的称号，茶叶又成为中国主要的出口创汇产品之一。

早在被英国殖民统治以前，印度通过丝绸之路输入茶叶，各个王国的王公贵族就嗜好喝煮茶。殖民时代，印度人模仿英国人在煮茶加入糖奶，形成现在的印度特色奶茶。由于老百姓没有在家里煮茶的习惯，基本上都是从茶坊茶馆买茶喝，一些茶坊为了赢得更多客户，在煮茶的时候，玩玩新花样，拉茶便应运而生。各种各样的拉茶表演，更是成为富人宴会上是表演节目。马路边的茶坊茶馆，也用简单的拉茶技巧，吸引来往的路人。

上文提到茶成就了禅，禅成就了佛教在中国的普及，还体现茶叶发源地人们的包容性，儒家道家都比佛教早，但是中国人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三教合一。宗教的发展有起有伏，只有在国家统一人民富强的基础上，宗教才能延续，才能发展，才能扩大。

看看改革开放以后的中国大地，无数的庙宇得以重整门户迎接香客，无数的佛像得以重塑金身金碧辉煌，还有很多已经淹没在历史长河的庙宇得以重见天日，例如无锡灵山大佛脚下的祥符寺。

高大巍峨金碧辉煌的庙宇，不但是香客朝拜之地，还是旅游景点。有一句话这样形容国内旅游“上车睡觉下车尿尿，到了景点就去看庙”。

所以说，茶虽然可以成就禅，但是，宗教发展则必须依赖国强民富才行！

= 未完待续 =

《沧海桑田》完结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