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暮思故友之二,聊聊老聂

老长不大

<p class="ql-block">  今年是我们入学五十年。前几天,我写了同学《闲说老王》一文后,在同学群里引起一些反响,不少同学留言表达对老王为人的赞扬与认同。</p><p class="ql-block"> 也许是往事勾起了他们的记忆,犹如一枚石子投进小池塘,平静的水面荡漾起圈圈涟漪。是的,在逝去的岁月里,有不少记忆是我们心中的宝藏,值得停下脚步去怀恋。</p><p class="ql-block"> 我们是74级“工农兵学员”。“工农兵学员”是特殊年代的产物,我们无法回避,但不讳忌。无论在文化科技知识,还是专业学术方面,相比恢复高考后的大学生存在不少差距,这是事实;但这个群体中有相当一部分人的社会知识面、实际动手能力、组织协调能力、人际沟通能力,比现在多数的大学生要强一些,这也是事实。</p><p class="ql-block">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追求,一代人也有一代人的局限。每个时代都有优秀与平庸的人,关键在于个人主观上的努力与社会客观上的境况。</p><p class="ql-block"> 我无意也无资格对“工农兵学员”进行评价,只是作为一位亲历者,以有限的事实和部分的切身体验想对人们说,这一群体的人在那个年代有彷徨、也有坚定,有颓废、也有奋进;特别是在那个时代结束后,其中大多数人,在跌宕起伏的命运面前,没有气馁、没有虚度、没有淘汰,而是不断努力、继续终身学习、砥砺前行,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为国家建设作出了力所能及的贡献。</p><p class="ql-block"> 今天,我要说的老聂,就是这样一个人。</p><p class="ql-block"> 老聂是我班的班长,中等身材、国字脸、浓眉大眼,鼻直口方,小麦色的肤色散发着成熟男性的魅力,是我班的英俊美男之一。</p><p class="ql-block"> 他是老三届高中生,回乡务农后,招工进了湖南省华容县氮肥厂,入学前已有四年多工龄,是一个车间的副主任。</p><p class="ql-block"> 他成熟沉稳,胸有格局,看事物看得深广,能一眼看穿问题的核心,不会纠缠细枝末节。他待人真诚、谦虚温和,处事谨慎、思虑周全,平时话语不多,但有份量;可谓有见识而不卖弄,有风骨却不凌厉。他的风度和长处,我除了折服、赞佩之外,是绝对学不来的。</p><p class="ql-block"> 他与我年龄相仿,都属班里年长的。我们的“三观”相近,脾性相合,有共同话语,相互信任,相处舒服,是我一位意气相投的挚友。</p><p class="ql-block"> 老聂这样的青年才俊,气质模样,自然是我班女同学心中的如意郎君,明献妩媚、暗送秋波有之,他居然不为所动。我初始不理解,后来得知他早已心有所属,女朋友是位省城的知青,在厂时就恋爱上了。女朋友贤惠能干,品貌双全。据一位知友透露,她还为老聂在校学习期间提供了部分生活用品。</p><p class="ql-block"> 这里顺便提一笔,上文中老王同学装收音机时,一只音质极好的喇叭,还是托她从长沙买来的。</p><p class="ql-block"> 老聂喜欢朗诵,平时暗地里模仿某些名家进行练习,略带湖南口音的普通话演讲得有声有色,引人入胜,听得我一愣一愣的,极为佩服。虽然,他在校期间没有机会得以展示,可在厂时却派过用场出过彩。市、县工作组有一次来他厂召开“工业学大庆”专题大会。厂里推荐他上台发言。他不负众望,不仅文稿写得好,演讲更近似朗诵般的抑扬顿挫、声情并茂,获得全场职工的满堂彩,把在座的上级领导给震惊了,更给厂里争得了荣誉添了光。</p><p class="ql-block"> 也许他喜欢朗诵的缘故,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了京剧,痴听老派京腔,学唱名家唱段,时不时在朋友圈上发一些京剧名角的经典曲段。我不懂京剧,不晓得其中的门道。他可兴趣越来越高,近几年有几次同学聚会,只要有个同学开唱,他必定会献上一曲,有板有眼、像模像样,架势十足、声情并茂。也像他那次在厂里的演讲,博得同学们的喝彩和掌声。</p><p class="ql-block"> 老聂在校时已经显现出有识见、顾大局、能组织、善管理等多方面的领导潜质和才能。果不其然,他参加工作后,充分发挥才能,事业顺遂,成绩卓越,一路高升。</p><p class="ql-block"> 他毕业后没有回原单位,而是分配到湖南省塑料研究所,不久又调到省轻工业厅政治处,前途的曙光开始展现。他于1982年任省二轻工业厅人事处副处长,85年到华容县带职锻炼,任副县长,86年底回厅任省塑料工业公司总经理。91年初,他升任省二轻工业厅副厅长,才四十一岁,是当时全省最年轻的厅级干部。</p><p class="ql-block"> 我有时候羡慕地想,无论是生活还是事业,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好事落在他的头上?虽然,有机遇,有幸运,但是,更多更重要更关键的还是人品和才能。</p><p class="ql-block"> 我们毕业后,虽然各奔东西,身处异地,地位也有所拉开,但是心还是系在一起,相互关心,相互勉励,对彼此的进步都由衷地感到高兴。我们真挚的友情也丝毫没有淡化,仍然保持着经常的联系。他每次来信(当时主要联系方式)除了通报自己和湖南其他同学的情况外,特别强调想来宁波看望我和老罗,但因工作太忙而每每未能成行,直至我们分别十多年后才来宁波,还是因公出差捎带而成。看来当领导也有说不尽身不由己的苦衷。</p><p class="ql-block"> 倒是我于91年11月参加重庆的一次会议结束后,参会的我市领导提议归程乘船经三峡水路至武汉返宁波。还有一位同行的是湖南人想回家探亲。刚巧其间有个星期天,于是,我也随之既顺道又特意地从武汉到长沙去拜访了老聂。他那时已官至厅级,风华正茂,事业处于上升期。但他没有丝毫官架子,我们同学相见,亲切如故,热情洋溢,率性畅谈,彼此无忌。</p><p class="ql-block"> 我因公带私,行程匆匆,只待一天,来不及去看望长沙的其他同学。老聂盛情地陪我去观瞻了名闻天下的岳麓书院,到火宫殿去品尝了长沙的地方特色美食。</p><p class="ql-block"> 临别时,他还送我两瓶湖南当时的名酒“湘泉”。此事此酒(仍储藏着)在我前往的文章中都曾提及,这次忍不住再悖时地唠叨一句,因为这不仅是件礼物,更是我们情谊的见证,亦可见它拨动我心弦之深。</p><p class="ql-block"> 长沙的首行,给我留下了美好而深刻的印象。</p><p class="ql-block"> 我到家没几天。老聂就来信,客气地说:“此次长沙重逢,重叙友情,真使人太兴奋了。……盼你来长沙,盼来了实际上又无多少时间陪伴你,我深感内疚,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令人烦恼。……人要说活得有意思,是要有些彼此能够心心相印的朋友,能有一个倾吐自己内心世界的知心人。”</p><p class="ql-block"> 此刻,我边写此文,边读着他的三十多年前几张已经泛黄的信笺,温情暖意溢满心田。</p><p class="ql-block"> 1997年4月,他和我及其他几个同学应邀参加了浙大100周年校庆。我们还参加了本专业举办的小型座谈会,一起拜访了几位老师。那时,我们已经有了手机,留下了几张珍贵的同学合影。</p><p class="ql-block"> 2008年夏天,我和老王同学一起到长沙看望他和其他同学。老聂充分展示了号召力,不仅身在长沙的几位同学来了,而且深圳与常德的肖、周俩同学也特意赶来了。特别是刚动过大手术的徐同学,带着病后虚弱的身体也来相聚。多数同学都是毕业三十多年后首次见面,大家久别重逢,欢聚一堂,深切真挚的情感,溢于言表。此情此景,令人动容。</p><p class="ql-block"> 后来,手机微信的应用以及同学群的建立,再加上几次同学聚会,他和我以及同学之间的联系更密切更频繁了。同学们的情谊也更加深厚了。</p><p class="ql-block"> 老聂的为人,也令人钦佩,曾身处厅级,但从不炫耀,看不出有丁点官样,没有官僚习气,没有颐指气使,没有自负霸道;谦逊平和,温文儒雅,质朴善良,平易近人。我班同学直到现在仍尊称他为老班长,这也是一个例证。</p><p class="ql-block"> 老聂退休后,身上的重担卸下了,无官一身轻嘛,心态更平和了,阅读书籍的时间更多了,生活的闲趣更丰富多彩了,京剧的唱功也更上一层楼了。</p><p class="ql-block"> 时光飞逝,我们相识、相知已经五十年了。所谓都在“奔八”的路上,为此,唯愿他生活快乐,身体健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