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的美篇

天涯

排队交公购粮的记忆

文/党克荣

我家住富平县曹村镇西头村，我虽然从事教育工作，父母、妻子都是农民。1982年农村责任制后，每年夏收都有一次交售公购粮任务，那是一项苦差事。我家种近十亩地，每年得交五六百斤麦子，交售点是曹村粮站，离我家五里路。

交公购粮，这含两层意思：一种叫公粮，一种叫购粮。公粮是以粮食交农业税，无尝的交公(国家)，当然用货币结算。购粮是把粮食卖给国家，粮站按国家规定的价格会给农民付钱。那时粮站是国有企业，国家拨(贷)款收粮，农业税属地税，由乡财政所收取。

那时曹村乡政府，财政所每年收麦前，就给每户下发公购粮交售单，农民叫粮本，封面户主姓名和住址(大队生产队)，内页签写交粮斤数，农业税钱数，交粮日期及地点。那时粮食是国家统管，收购按国家下达的收购任务，由各地设的粮站统一收购，不允许私人收购，所以公购粮只能交到粮站。

每年夏收结束后，乡村干部逐户催粮，得抓紧交售公购粮。我家虽处旱塬地，八十年代天景好，雨及时。我家种的小麦品种优良，加之我父亲养牛、养羊，土肥多，施的化肥也合理，所以麦子连年丰收，颗粒饱满。我家交粮按分配的交售任务，尽量多超交一些。利用假日选好天气，早早把粮晒到场里。到中午两三点，把粮食收拾干净，那时用的粗线织的口袋，也叫线口袋，每袋装一百二三十多斤，装四五袋子。把口一定用绳子扎好，装到架子车上，用绳绑好。回到家简单吃喝些，和老婆拉上粮去曹村粮站排队交粮。

交粮尽量去早点排队，那时曹村粮站管曹村乡外，还有白庙、雷村和底店乡，交粮人特别多。有时队从粮站大门口排出，东西两行队，我们西边队有时去的迟了排百十米，一条长龙，那热闹的很。基本都是架子车，个别手扶拖拉机。农民那时很自觉，按来的先后排队，前边有百十车。排队前行很慢，得耐着性子，半晌才向前走上一步，等到粮站门口，第一关是验粮。验粮得把口袋卸下车，把每袋粮口解开，粮站工作人员，除拿手伸进口袋抓的看外，还拿着四五尺长的验粮杆子，插到每个袋子底，取点样品观察。一是看颗粒饱满，看是否有杂质和霉变；二是把麦粒放口中咬，是否干。当时小麦分三个等级，合格后粮站工作人员给你开个手写验单，几级几件。我交的粮多次都是一级，记得那时白小麦开始中级(二级)每斤0、138元，后来最高每斤3角8分，一级和一级差一二分钱。有了验单，拉上粮就排队进粮站大门了，进了门还得排队过磅(秤)，过磅点离大门五六十米。从排队验粮到过磅(秤)，最少得站两三个钟头，有时人多得排队站四五个钟头，有时困了坐在粮袋上休息会。大热天，下午天气闷热，加上人多拥堵，难受呀！

等到过磅(秤)点，交粮任务就快完成了，拿上粮本和验单，交过磅点工作人员。磅点乡邻人多，大家帮忙把粮食放到磅上。有个过磅的，还有个监磅的，有个开票的。过磅后还有一个艰巨任务就是粮食入库，农民自己得把粮食端的倒入库中，曹村粮站大仓库在过磅点南边一二十米远，一百二三十斤粮袋子，在大家帮忙端到肩膀上。仓库房两三米高，上库房搭着长板，木板二尺多宽，板上钉着木条踏步，得从板上走上去，仓库有人管，还进行复检，按指定位置倒粮。四五袋粮得跑几趟，那时我三四十岁，还有力气，能吃苦。粮食倒到仓库里后，口袋还得拿到过磅点除皮，然后粮站工作人员开票。

拿上粮本和开的票据，到粮站结算处窗口去结账。还得排队，那里快，有乡财政所收农业税的工作人员，有粮站会计、出纳，工作人员多，一条龙服务。所交的粮食，扣除农业税外，还得到几十元现金，算一年农业收入。那时钱值钱，我一月工资才三四十元。结完账，多次天已黑了，算交公粮任务完成了。和老婆拉上架子车回家，回去基本上坡路，还得出力。

曹村粮站在曹村西街路南，当时属国有企业，是富平县粮食系统先进单位。那时粮站职工，乡干部，在收粮季也值班辛苦，乡干部还得下乡包村包队催粮。粮站收粮基本是下午2点后，到晚上十一二点，得把当天农民拉来的粮食收完，粮站那时热闹，持续半个多月，晚上灯火通明，人流不息，比现在过集会还热闹。粮站除收粮食，平时还储存管护粮食，粮站储存的粮食当时属国有资产，由国家统一调拨。上级粮食部门经常查库检查，防止霉坏，所以粮站收粮，粮食质量这一关卡的很严，粮食一定要求干，那时釆取粗笨牙咬的办法。

排队交公粮从八十年代初，到2006年国家取消农业税，先后二十多年，我亲身经历和目睹农民交粮的艰辛，虽然多十年过去了，曹村粮站已早不复存，但排队交粮的情景还浮现在脑海中，那一代踊跃向国家交粮的农民，现在健在的都步入老年时代，希望不要忘记那一代为国家和社会做出贡献的老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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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孟夏于富平

作者介绍：党克荣，男，富平曹村人，退休教师，中共党员，大专文化，从事乡村教育工作四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