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看伊朗——设拉子访清真寺

霍军

设拉子是伊朗最古老的城市之一，2500年前居鲁士二世就是在设拉子宣告建立波斯帝国并称帝。 　　那时的波斯帝国疆域东到巴基斯坦，西到埃及，是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 　　居鲁士大帝死后被他的后裔大流士隆重安葬设拉子的远郊。 　　大流士国王接手波斯帝国的领导权后，因招摇挑衅被亚历山大率罗马大军所灭。亚历山大抢掠并焚毁了距设拉子60公里的波斯新都城波斯波利斯，却怀着敬意对居鲁士的陵墓进行了修缮。 　　居鲁士在这座用巨石打造的陵墓中躺了2500年。如今又以世界文化遗产的显赫身份迎送着络绎的瞻仰者。 　　之后的两千年里，设拉子先后又被阿拉伯人、蒙古大军入侵占领，设拉子的古建筑在朝代更迭中毁与立。我们在设拉子几天里，访了几座不同时代的清真寺。 绿镜清真寺 绿镜清真寺又名圣祠清真寺，建于16世纪，是伊朗什叶派十二伊玛目礼萨两兄弟的安息之所。 　　绿镜清真寺占地面积不大。标志性的圆顶简洁醒目。 　　绿镜清真寺内四壁和穹顶大量镶嵌了绿色玻璃和镜片。给点灯光就满屋灿烂。镜片折射着万道光芒，使殿堂犹如绿色水晶宫，又似满天绿色繁星，圣祠清真寺也因此被叫做绿镜清真寺。 　　用玻璃和镜片装饰清真寺，是近代伊朗宗教建筑的装饰特色。早先镜子都是从欧洲进口，价格昂贵，那时只有名气大的清真寺才大量用玻璃、镜子做装饰材料。 　　镜片镶嵌是慢工细活。上世纪五十年代修缮绿镜清真寺时，数十万片绿色玻璃、镜片足足让工匠们拼贴了十年。 　　据说伊朗穆斯林信徒也用这些碎玻璃和镜片来象征自己: 个人都很微小，但经过精心修磨，拼聚在一起，就能组成一个美丽、纯净、高雅的伊斯兰世界。 　　现在镜子便宜了，玻璃和镜片镶嵌清真寺也被普遍采用，成了伊朗清真寺装饰的一个特色。 　　祷告大厅里安放着礼萨两兄弟的灵柩。 　　伊斯兰的先贤置身在繁星闪烁的天国里，也置身于成千上万穆斯林心目中。 　　绿镜清真寺里休闲的穆斯林。 灯王清真寺 灯王清真寺也叫光明王清真寺，建于12世纪。里面安葬着什叶派的重要人物穆萨的儿子艾哈迈德。伊斯兰教清真寺多是墓寺合一。葬有圣贤的清真寺才神圣。 　　十二世纪起，历代伊斯兰信徒就对灯王清真寺不断修缮扩建，现在灯王清真寺是什叶派穆斯林的朝圣中心。 　　灯王清真寺的得名，源自千年前的奇事。那时这里是一片墓地，夜晚墓地常有光亮闪烁，人们循迹查看，发现光亮处是一具身披盔甲的尸体，其手上戒指刻有文字：“骄傲属于真主。穆萨之子艾哈迈德”，人们认定这是穆萨‧卡齐姆之子艾哈迈德的葬身处，于是隆重安葬称为灯王墓。 　　普通游客可以参观灯王清真寺，但要安检严格。安检员告诉我们，半年前的2022年10月26日，几名 “伊斯兰国”武装分子潜入灯王墓开枪，造成15人死亡，数十人受伤。我们看到袭击后的现场照片，惨烈血腥，深感严格安检的必要。 　　我们游灯王墓也不能单独行动，要由这一男一女两位志愿者引导。男带我们，女带女士，线路不同。 　　有志愿者陪同的好处是，可以放心拍照，大厅管理人员见了就不阻止。不让去的地方，志愿者也会及时告知。 　　灯王寺里宽阔的广场可供万人祈祷。 　　许多人是拖家带口来，甚至吃住在清真寺，这在穆斯林家庭是常事。 　　穆斯林孩子都熟知清真寺的规矩，他们在深沉的祷告声中成长，最终成为忠诚的信徒。 　　灯王墓安放灵柩的大厅里也满壁用小镜片和碎玻璃拼贴，璀璨耀眼，炫目梦幻，彰显圣地的尊贵。 金色灵柩里安葬着穆萨·卡齐姆的儿子艾哈迈德和穆罕默德兄弟。 　　清真寺里最能感受到穆斯林们信仰的虔诚。 　　此刻信徒们目中无人，他们心中尽情流淌着与真主难尽的交流与倾诉。 　　这位父亲带来几个月的襁褓，看神情是要让真主护佑孩子平安。 　　我们在灯王清真寺正遇一场祭拜仪式。 　　成群信徒从广场穿过门厅向灵柩大厅行进。 　　还好，穆斯林容许我这个非穆斯林用手机拍摄他们这个庄严的时刻（视频）。 　　人们在鼓乐声中步态缓慢，神情肃穆庄重。 　　不过祭拜的大厅里就不让非穆斯林进入了。 　　穆斯林的心灵就是在一次次祭拜中不断得到洗礼，信仰日益坚定。 　　心诚面善有腿疾的穆斯林。 　　灯王寺里的建筑装饰都非常精湛讲究。伊斯兰艺术的最高境界都体现在宗教建筑上。 　　灯王寺里随处都是艺术品展示。 　　波斯工匠的精雕细刻功底十分了得。 没想到我们离开伊朗三个月后， 2023年8月15日“灯王之墓”再遭袭击。两名恐怖分子持枪冲入寺院射击，造成1人死亡，5人受伤。最后一名恐怖分子被捕，另一人逃跑。 　　伊朗恐袭事件并不多见，灯王清真寺竟多次遭袭，似乎它成了敌对势力的眼中钉。或许是灯王之墓在什叶派穆斯林心中地位很高，恐怖分子觉得袭击这里影响才大吧。以致在灯王寺祈拜和参观还成了高危活动。 　　离开灯王墓时，在门口遇到一群小学生。 　　到清真寺直面接受宗教教育，是伊朗学生的必修课。 粉红清真寺 粉红清真寺本名莫克清真寺，建于 1876年到 1888年，因为建造年代不远，装饰图案融入了一些现代风格。 　　现代装饰影响最大的就是欧洲瓷砖图案的运用。十九世纪时波斯的伊斯兰图案磁砖生产越来越少，这时的清真寺装饰大量改用欧洲进口的磁砖。 　　欧洲磁砖有大量花卉图案，还有欧式建筑图案，用色也丰富艳丽，这和传统的清新淡雅波斯图案有很大不同。 　　花卉图案繁多，图案色彩更加艳丽，是这个清真寺瓷砖装饰的特点。 　　这个时期彩色玻璃广泛用于门窗，更让莫克清真寺增添了几分绚丽。 　　图案花哨的莫克清真寺引来许多女游客拍照留影，人们也就称该清真寺为粉红清真寺。 　　早上十点之前阳光透过彩色玻璃投射进屋的光影最佳。 　　每天许多女游客在这个时间段赶来，好给自己相册里留下一份伊朗设拉子的彩色回忆。 瓦基尔清真寺 瓦基尔清真寺就在设拉子市中心热闹的瓦基尔大巴扎旁。从一扇不起眼的木门走进去，里面豁然展现一个广阔且安静的广场， 　　清真寺里的广场四周是一圈和伊朗各地清真寺相似的建筑，以至于我有些犹豫是不是值得花时间进入细看。 　　抱着走马观花的心态走进瓦基尔清真寺院，随着四壁精美的瓷砖图案，以及恢宏的48柱大殿进入视野，发觉这又是一座艺术宝库。 　　最早的瓦基尔清真寺建于八世纪，1773年卡里姆汗国王出资进行了重新修缮。礼拜堂门厅四壁波斯匠人擅长的瓷砖镶嵌技艺远比后来的镜片、玻璃镶嵌要精美生动。 　　大量花卉和藤蔓植物组成的图案精致、细密而繁复。 　　波斯工匠慢工出细活的镶嵌和雕刻手艺，常让人久久伫足。 瓦基尔清真寺的礼拜大厅里有48根石柱，每根石柱都雕有漂亮的螺纹。 　　每四根石柱支撑一个小圆顶，园顶上镶嵌有精美图案。 　　这些石柱相对两排螺纹方向都相反，一排石柱纹路以顺时针方向盘旋，另一排纹路就以逆时针方向。所以这样设计据说是告诫信徒人非圣贤，只有真主最完美。 　　每个柱头上端都雕有刺槐树叶子。看来波斯人很喜欢植物。 　　想到这些石柱不是我们如今用水泥浇注批量生产，而都是波斯工匠精心雕凿出来的，对匠人的敬佩就油然而起。 　　虔诚的波斯人在清真寺的建造上，真是舍得下功夫、是上心的。 清真寺就是穆斯林信徒的精神家园。我们走进清真寺，就是走进穆斯林的私人领地，也靠近了他们的精神世界。 　　对寺庙和信仰没有兴趣的人，来清真寺可以只欣赏波斯工匠的雕刻和图案拼花绝活。 　　对只喜欢打卡留影的游客来说，精美的波斯图案瓷砖拼贴和精致的雕刻，可是拍摄伊朗风情照片的好背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