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亮爬上来（二）

醋二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命都舍得给，怎么就不能顺着点呢？男人熄了烟，叹口气，陷入了沉思。眼见那烟已然成蒂，却又倔强地窜出一缕青烟，他苦笑了一声，思绪又回到了十年前。 二 初识 牛牛在美篇的日子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对于现时在美篇里取得的一点“成绩”，他压根就没当一回事。他这一生没啥追求，有吃有喝，再有一个喜欢的人，最好那人也能喜欢自己，就心满意足了。朋友们经常说他若不是小富即安的小农意识作祟，凭能力完全能干出一番事业。但牛牛不这么看，他知道自己干事缺少毅力，更因为志不在此。他只想随意地生活，随意地干自己喜欢的事，有爱，有被爱，就足够了，他才不愿委屈自己去追求所谓的“成功”。他也没再到“丫梨”主页去过，他这人就这样，当时的兴趣盎然，转念就索然无味。可那人似乎比牛牛长性，依然常来他的主页，行为依旧，不点赞，不留评。那天，牛牛惊讶地发现了“丫梨”的新作品，文风清新又不失幽默，欣赏之余，牛牛在文后留了评。丫梨很谦虚，同时也很大方，热情洋溢地回复了牛牛。一来二去，俩人成了互关好友。丫梨喜欢找牛牛聊天，隔三差五就私信牛牛。由于进美篇比牛牛晚，丫梨会经常请教一些关于美篇的操作问题。牛牛诲人不倦，每次都耐心解答，说不清楚的就截图示意。丫梨似乎很受用，称呼在不知不觉中就换成了：师傅。“师傅，我刚发的文章你怎么没看？”“噢～发文章了？那我有空去看看。”君子之交淡如水，这俩人，是君子没错了。聊着聊着，牛牛发现美篇的聊天界面实在太不方便了。写第二行字的时候，第一行字就被顶出框外不见了，而且，还经常莫名其妙地屏蔽一些对话内容。“咱们加个微信吧？如果你方便。”牛牛很自然。犹豫……“好吧，微信也是这名吗？我加你。”还算不错，给了面子。帷幕缓缓拉开，好戏即将上演。 牛牛对丫梨印象不错，知道她是个女的，年龄嘛大概三十多岁，这年龄是牛牛根据文章内容估的。上过大学，有个好工作，这也是从文章里看出来的。其他的，丫梨都避而不谈，文章里，也刻意回避。开始，牛牛没往心里去，网络嘛，各人认知不同，防范程度也就不同。牛牛本来对别人的情况也不感兴趣，他关注的只有一点：此人是否有趣，是否值得一叙。要说有趣，丫梨可一点也不比牛牛逊色。各种搞笑“脚本”，不论是情景代入还是偷换概念，都被她玩得出神入化。而且，她的有趣，明显比牛牛那套来的高雅，内容干净，积极向上，不像牛牛般经常暗藏一些低级趣味。每次搞笑成功，不管牛牛是否反应过来，她自己先在手机那头不管不顾地笑个痛快，当然，笑是牛牛想像的，因为她会发一连串的嘻嘻、嘿嘿、哈哈哈，这让一向在耍嘴皮方面迷之自信的牛牛，有点心慌，怕万一哪天没接住失了份。还有表情包，丫梨这方面堪称富豪，各钟表情层出不穷，有些只能意会的意思，人家一个表情包就解决问题。 那天，谈到写作的问题，俩人不知不觉地进入到互捧模式。“师傅，你的文章怎么写得那么好？大家都喜欢看，我也很喜欢。”“我不行，上学少，肚里没货。不像你，上过大学，积淀深厚。”牛牛接着问到：“对了，你读的哪所大学？什么专业？”丫梨：“嘿嘿，师傅，这个问题嘛，不想说，不愿说，不能说……”一连用了几个不，分明是搪塞不说。牛牛想到前几天跟一个同城的美友互动，那人对以前工作的单位也是讳莫如深，搞得自己是名人一般，牛牛心想：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当即就结束了谈话。牛牛觉得，咱们都是平头百姓，个人信息只要不涉及“密码”，其他的都无关紧要。所以他平时写文章，对自己的各种情况，不但丝毫不加掩饰，反而大谈特谈，生怕别人看完文章不能与之共情。这人，防范意识这么浓，干嘛还找人聊天？当时，对丫梨就有了些许看法。 牛牛这人，在交友方面有着两面性。他从不主动与人交往，咋一看会给别人留下一个傲娇的印象。但如果他在心里认可了某个人，那他立刻就跟别人推心置腹，无事不谈。遇着事了他会毫不犹豫地为别人两肋插刀，从不考虑自己的得失。就是吃了再大的亏，也从来无怨无悔。当年在部队为好朋友被关了禁闲，还背了个处分，但他从没有丝毫怨言。忆起往事，挂嘴上的就四个字：情义无价。如果他觉得对方有对不起自己的地方，就会毫不掩饰地去找人家理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逐条分析对方的行为对俩人之间至高无上的友情将会带来哪些伤害，并举自己以往遇到类似的事情时，是怎么先人后己对得起对方的例子来说明。如果对方还是执迷不悟，那牛牛就毫不客气，拍桌子弄板凳，直到对方“屈服”。对方一旦认错，牛牛就一如既往地继续对别人好。可，当时的屈服并不代表别人认可，慢慢地，大多数“情谊”就飘啊飘啊飘得不见了。过了大半辈子，抬眼一看，基本没“对方”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师傅，我刚发的微小说你怎么没去看啊？”“没空。”牛牛心想，你应该在家里找你的亲人看。那样多好，不用防。这聊个天还要想着防御工事修建好没？累不累呀！“嘿嘿，师傅你去看看嘛，记着送花留评哟，我喜欢看你的评论。”牛牛心想，你喜欢看跟我有什么关系？第二天。“坏师傅，你怎么没去送花留评啊？你说话不算数。”“我答应了嘛就不算数？”“那我给你送了那么多花，你还给我。”一个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的表情包紧接而至。牛牛见不得女人哭，叹口气，抽空去了丫梨的主页，不情不愿地点赞、送花、留了评。“师傅，我往你们圈投稿好不好？”牛牛不想跟她聊，于是在话里加了药：“你知道报社跟妓院的区别吗？”“嘻嘻，不知道。”“其实没区别，都是欢迎来‘稿’。”那边没动静了。嘿嘿，我可不是什么好人。牛牛喑笑。又想，这下可以清静了。 图片致谢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