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7）

山谷草堂（周久生）

水房哀怨

自从那日自习受辱后，时雨像变了一个人。篮球不打了，竹笛不吹了，连那平日孜孜以求的苦学，现在也无心思了。他真感到头上像压着座大山。世界之大，竟没有他时雨的立锥之地,自己刻苦学习不行，帮别人学习也不行。中断学业回家吗?那更可怕，那就真的坠入了"地主的行列”。在这儿，好在还有真情的同学，真情的老师，可他现在不是离群索居了吗?在水房的小屋里，他不就成了孤家寡人?怎么办呢?不知道!他感到自己还没步入社会，但却走进了人生的死胡同。

床上，拿起书来，又放下，看看窗外，天阴沉沉的，渐渐飘起了雪花，冷风不停。雪越下越大，雪花纷纷扬扬，漫天飞舞。大地、山川、树木，连飞鸟

也 在茫茫 的雪雾中，静谧地睡去了，天地万物就只剩下这上下翻飞的雪花，

在无边际的空中 无拘无束。可人呢?人明天起来，太阳或隐或现，人还是要走在这个纷争的

世界上还得进入教室。.....

不知不觉中，一滴冰冷的泪水，顺着他的眼角爬下来。

门开了，外面走进一个人来。时雨翻身坐起来。来人“啪”的一下，打开灯。丁蕊站在了时雨的床前:她披了一件鲜红的披风，披风上还零星地挂着雪花，她的脸被冻得白里透红，这身衣服，越发把她映衬得妩媚可人。他们的目光对视了好久，时雨低下了头。″时雨，你的眼圈怎么黑了?你哭来!"没……”″你骗谁!难道我连哭还看不出来吗?时雨，你不能这样!几天来，你精神萎靡 ，自习课上，我几次要找你解数学题。我知道，一解题，你就愉快了。可看到你那无助的样子，我会流下泪来，那样可就惨了，他们会认为我们之间怎么回事呢!可是你怎么了，你犯了什么罪!你那样诚心帮助同学，那样诚心为同学服务。你的这些都无济于事，都显得那样苍白!你清脆的笛声没有了，你悠扬的口琴声也了，篮球场上，你矫健的身姿也看不到了。我还知道，你生活上更有好多困难。我的心碎了，你知道吗?我背后后为你有多么难过……”她说不下去了，嘤嘤的啜泣声，代替了那珠玉般的话语。灯光下，晶莹的泪珠又流过那浅浅的笑靥，一双黑眼，无奈地看着时雨。

时雨的男儿泪，终于再也憋不住，哗哗地淌下来。真是“情到真极处，欲藏也不能”。只见他拿出纸笔，文不加点，写道:

槛外纷纷雪，门前琼枝寒。山隐隐，海蓝蓝，不知华夏几重天?

欲飞无羽翼，欲渡怎扬帆?飞鸿难传书，青鸟不探看。光阴迫，何相煎。

青春热血，都付与逝水流年。几凝眸，眼望穿，盼那春光转。芳草地，艳阳天，

鸟唱蝶飞社林边，

心可系手可牵，

到那时，洗尽这心中怨。

可别是，面面相觑，两双泪眼。怕只怕，待得欲飞报华夏，镜中双鬓已先斑，只留得遗恨绵绵。

看他写完，丁蕊接过笔，也奋笔疾书:

君亦忧，我亦忧，忧似春水向东流。我忧君已不堪负，怕遗琼骨到荒丘。我劝君留青山在，哪怕斜阳照晚秋。鼠辈嚣张可笑傲，尽看猢狲闹枝头。待到云开雪融日，松柏不凋才风流。

时雨看罢，不觉称奇:其一，原来是我劝她，现反倒是她劝我，比起此人，我倒显得懦弱。其二，语出惊人，字字珠玑。那“牛想弹琴”，已使他刮目，这里的“松柏后凋″更是大有新意。其三，说其“清高"，非也;是桀骜不驯吗?也不是;原来她不清是傲气，应该说是傲骨，真真难得。真想上前去，紧紧握住她的手，以表情，以达意。可是，万万不能啊!那就把它她毁了!现在她还有尊严，如和自己在一起了，那他就和自已一样，仼人羞任人欺！

想到这，时雨迅速地拾起那张纸，看着丁蕊:“烧了吧，心有灵犀，何必在于言

表。今天倒不怕隔墙有耳了!“丁蕊一抿嘴，刚想笑，可看时雨那样，她怎么还笑的出来，就重重地点点头。

时雨把纸送入火塘，回来，恭恭敬敬地说:"丁蕊同学，谢谢你的鼓励，我振作起来的。

“那好，快上自习了，我走了。"走到门口，又回眸微微一笑，推开门，走进茫茫雪雾中。

外面的雪，仍簌簌地落着。

借“题”发挥

许中华老师的数学课上得很沉闷。他的那两个得意门生，一个是怎么也振作不起来，该发言的时候不说话，叫起来回答问题，也没有以前那对答如流的劲儿，有时，他作题出现的错误，简直让人感到好笑，好像他是故意的。而另一个呢，那争强好胜的劲儿没了，数学课她倒好象是个局外人，有时瞅着窗外的天空发呆，像是整天在生气。

张劍倒是很活跃，可同学们对他还有异样的眼光，好像他这个课代表是抢来。思前想后，许老师想改变一下这尴尬的局面。今天的课堂上，许老师精心出了一道有较高难度又有解题窍门的代数题，并限定了解题时间。开始解题，教室里又回到从前的气氛。同学们一个个双眉紧锁，手笔不停。课堂上，只听得刷刷的笔声和哗哗的翻书声。许老师来回踱步，看着表，巡视着同学们的答题情况。

“好!时间到。同学们放下笔，想公布自己的答案和解题过程的，请举手。说完，走上讲台，扫视了一下全班同学。意料之中，举手的同学不多。张劍的手的挺高。“好!”许老师说，“这回先让课代表发言。”

张劍满怀信心，公布完自己的答案，又讲析解题思路。他有点得意，觉得自也能妙语连珠，侃侃而谈。讲完后，他看许老师没说什么，同学们中竟有人说都做的不对了，还讲呢!”他有点不服气地坐下了。又有几个同学讲了，可时雨和丁蕊不举手。

停了一会儿，仍没人举手，教室里鸦雀无声。

“丁蕊!”许老师大声说，"公布你的答案及解题思路.""到!"丁蕊站起来，"我没举手……”她瞅瞅许老师，许老师一脸严肃，也不说话。丁蕊只好公布答案，然的介绍了一下解题步骤。

“时雨，该你了!"

“到!”时雨站起来，也公布了自己的答案，又言简意赅地解析了一下思路。“哗哗!"几下掌声，“哗哗哗!"又有几下掌声，只听一个同学说:“还得这个解法，有简单又巧妙!”

许老师站在讲台上，满面笑容。稍停了一下，复转严肃:“好!现在我来下评论:同学们，这题有一定难度，我不能觊觎全体同学都能解出，现在有五个同学能解出，我还真挺满意。下面，我重点对几个同学解题，稍做点评，仅供参。先说张健的，他的解题，首先从切入点和思路上，就找错了，所以，尽管自己觉得理，但由于入门就错了，所以，推来倒去，还是搞出个错误结论。这倒让我想到们做人和做事，首先，自己的原则不能错，方向不能错啊!”

其他同学，答案对了，窍门上有的还差距，可是丁蕊，她今天怎么比别人更费劲呢?这倒是看出她锲而不舍劲儿。时雨，他一下就找到了捷径，所以他解出这个题来，能让同学们茅塞顿开，也就有几个同了给他点掌声嘛!"

时雨低头不说话，无任何反应，脸还涨红了，倒好象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他那样，课堂上复又沉闷。

许老师看到这些，若有所思，然后他语重心长地说:“我点评的也不见得，希望同学们能理解我对你们的期望，也希望同学们之间，也都多一些相互理角下课!"

同学们目送许老师那高大的身影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