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味道

葛营

昨晚回家妈妈一脸阴郁的说，咱家腌的酸菜整坏了，腌烂了。我说没事，也吃不了多少，没多少钱的东西。妈妈说，是啊，我也不是心疼那50块钱，这些年头一次腌成这样，我刚才还尝一下那汤，够咸的啊哦，指定是当时没压紧，可惜了。妈妈在阳台拿个大盆子在一点一点的往外挑，只拣出半盆好一点的。其余的装在编制袋里用一个大盆和爸爸抬到楼下扔掉了，我要去帮忙，妈妈玩笑着说不关你的事，我全权负责。我知道妈妈不仅仅是心疼和惋惜浪费的东西，更重要的是错过的季节，浪费了那么漫长的等待，尤其更重要的是今年的冬天可能真的吃不到妈妈亲手腌制的酸菜，吃不到只有妈妈的味道了。

自从在城里有了房子妈妈就和我们住在一起，因为家里有老人，那种妈妈的味道一直都盈荡在屋子里。每次打开家门都有一种奇特的味道，这种味道只有有妈妈的家才会有的味道：有腌菜的味道；下酱的味道；收拾破烂衣服的味道；熬药的味道，烀肉的味道------。从厨房飘散到书房、客厅的香气和妈妈的背影，勾勒出一种无可替代的温暖。

单位的同事都知道我不爱到外边吃饭，慢慢的只要不是重要的场合和正式的宴请也都不叫我了，我也很享受大部分时间和老人孩子在一起吃饭的感觉。即使是简简单单的土豆白菜汤妈妈的味道永远是模仿不来的，我也经常跟着妈妈在厨房学着她做菜，学着妈妈用葱姜蒜爆锅，那种滋啦一声的脆响以及迅速弥漫满屋的香味真是一种难以言表的享受。

妈妈经常往锅里弄了些酱啊、荤油什么的，即便那腌糖蒜的汤也宝贝似的一点点一次次调入到她的菜里。妈妈炖的茄子豆角几十年如一次的味道，女儿最爱吃了，我学了几次，一次一个味，妈妈说，你就瞎捅咕吧，说不定哪次鼓捣对了就好吃了。因为有老妈在，就能吃到馒头、花卷、发面饼和手工擀的面条，我一直在想，有那么一天，那种味道只能是一种回味了。

妈妈做了一辈子的饭，从记事那时候起，无论妈妈多忙多累都没有让我们兄妹几个抱过冷饭碗，无论小时候家里多贫困都弄一点像样的菜让我们佐餐。记忆里每年都用各种坛坛罐罐腌咸肉、咸鸭蛋、布留克、雪里蕻、黄瓜、苏子叶、芹菜、婆婆丁。苦辣酸咸丰富了每个单调而又漫长的冬季。所有的边角料都能成为好的原料，芥菜缨子，甜菜缨子、大头菜根子都能弄出一些特色的小吃和小咸菜。

晾制干菜也是妈妈的拿手活，土豆片，茄子干，豆角丝、倭瓜干等。尽管那些多是儿时的记忆，现在每年也或多或少都能再回味和品尝到曾经的滋味。家里乡下的亲戚多，每年入秋前妈妈都把亲戚送来的茄子豆角焯一下，把西红柿封好冻满满的一冰箱一冰柜。冰柜里还有冻的焯过的野菜和园里的秋果，这些真正的纯绿色的蔬菜几乎就支撑我们全家人度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冬季。我最爱吃的就是冷冻的农村小园西红柿炒鸡蛋真的就是不一样的味道。这些都是妈妈带给的我们的幸福。

妈妈一直认为吃当地的时令蔬菜是最好的选择，在这个入冬的季节，几乎家里每天都要做萝卜汤和白菜汤，那种淡淡的甜丝丝的味道，营养又健康。昨天晚上妈妈又蒸了一个大倭瓜，然后捣碎揣进面里一起去发，蒸出的馒头又黄又甜。城里的孩子啊，你们可是没有这种口福了。或许想都不敢那么去想。

现在的妈妈年龄大了，经常忘这忘那，好几次微波炉热的菜直到下次再热菜的时候才会发现。我们也经常帮妈妈打打下手，让妈妈歇一会，妈妈总说，给自己的儿子孙女干点活心甘情愿。每每此刻，我都心头一热。妈妈啊，我已经吃您做的四万次饭了，即使是四万的碗相连那是多么漫长的母爱距离。

我总跟朋友们说，妈妈在的地方就是故乡，有妈的地方就是温暖的家。我知道我很幸运，可以在家里面痛快地吃妈妈亲手做的菜，鼻子和舌上的味蕾会知道，这就是妈妈的味道。不需要自己到外面花钱去买商人永远调制不出的爱。

我只希望，能够一次一次地加深脑细胞对于妈妈味道的印象，好让我即使是在很老很老以至不能动弹的时候，也一样能够记得那份快乐和甜蜜，依然回味那份只属于妈妈和我的那份感动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