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作者 红春子</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弱冠之年到蚌蜒河边插队,无条件落实情恋,唯有乡愁乡恋如影随形。现假借泪恋音同词通合体为文,思得后来的乡恋缘于先有的情感之泪,将就着凑出这篇随笔,献给曾滋养我青春年华的那方水土。</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蚌蜒河之“泪”</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我这人却比较情绪化,眼泪水不值钱,每逢大喜大悲总会泪目。许是与生活在女人多于男人的家庭,受到生母和养母的宠爱,男子汉气概欠缺相关;也许是对经历的磨难和磨练承受能力弱使然。细数插队在蚌蜒河边大概流过很多次泪。有离乡背井一人在乡过年悲从中来,有睹物伤情时运不济的暗自神伤,有老爸被冤成现行反革命受牵连,有凄风苦雨夜知青房墙倒屋塌无处安身,有上河工挑不动龙沟泥、搞运输大橹被人盗窃等等等等的伤心苦涩之泪。也有天道酬勤好运降临的喜极之泪。 其中最难忘却因悲因喜而流的那一浊一清的两场泪。</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因悲而流的浊泪是初下乡时,老父挑着行李送我去知青点那天流得稀里哗啦的泪。老父幼年丧母是个苦桃子出身的普通工人,对我的培养目标就是能进国营工厂捧上铁饭碗。他对反修防修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是不懂的,只知史无前例的下乡运动,让他的愿景成为泡影。记得临别时老父说:“大小伙啊,我月工资38块钱要养八口子很困难,你下乡一分钱都没给你,今后要多苦工分自己养自己。你两个姐姐我都没钱让她们念书,勒紧裤腰带供你上书房,指望能考个中技大中专,早点拿钱为我分担重担的。现如今老三届一片红,让你插队下乡捧牛屁股,你苦我更苦,今生今世恐怕是瞎子死了小伙没指望了”。他絮絮叨叨边哭边说,竟当着老队长和众知青嚎啕大哭起来。老父情绪失控引发我也悲从中来陪着哭。送他看他一步三回头,直至老远苍凉的哭声仍回荡在乡间的小路上。那天先是站在临时知青点的破窑房前陪着流泪,后又爬上更高的废砖窑顶上望着他,直至那被生活压得微弯的背影消失在昏黄的暮蔼中,我仍在抽泣。有道是:学业未完身下乡,蚌蜒河边苦断肠,父子泣下谁最多 ?落魄儿男青衫湿!吟写到此,五十五年前父子泪别的场景又浮现眼前,慈父已故,我心愀然,禁不住泪水又盈了眶。</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因喜而流的清泪是下乡满打满算三年后,我又一次在蚌蜒河畔流下了喜庆的泪水。自1969年后,上头对知青参军有了新规。规定插队满三年,劳动和政治表现突出,家庭出身好的知青,经贫下中农推荐,大队批准方可参加体检入伍。1972冬季大征兵,新利大队共有上海无锡苏州盐城下放知青18名,加上农村适龄青年,报名者二十多人,竟争公社分配的四个名额。经“过五关斩六将”我幸运地成为四分之一人。收到入伍通知书那天,一个人沿着蚌蜒河边的跳跳子纤路,来到水风车旁尽情放歌一曲《九九艳阳天》。想到参军愿望梦想成了真,想到苦海无边我已上岸,激动得喜泪盈眶。含泪与蚌蜒河道别,面对一河清水和暗恋中的“蚌珠姑娘”承诺:今后若是出息了,会常来看你们。其时既有离乡又恐别倾城,不负如来不负卿的乡恋之情;也有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狂妄。而今反思人生轨迹,工农商学兵公务员履历圆通,虽没有一路起烟尘,但韶华没虚度。失去的初中学业自修成南大文凭,恰似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到了头童齿豁才终于明白先苦后甜的人生好,过去的苦悲泪没有白流。那在风车旁流的喜泪,是蚌蜒河边苦行僧样涅槃重生的收官之泪,值得留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蚌蜒河之“恋”</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但凡相遇即是缘,有缘即有不一样的恋。蚌蜒河边的三年仅是人生的一段轨迹,却让我终身与这条河,与河边的风土人情结下不解的乡思乡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池鱼思故渊,笼鸟恋丛林,我恋蚌蜒河边的那方水土。又缘自回城之后,心中好像蚌蜒河经常暗示我,还记得告别农村时说的话吗?我心说记得,不会忘记您那清流乳汁的滋养,不会忘记与河底"蚌珠姑娘"神话般的三载暗恋,更忘不了河边乡亲们纯朴善良的接纳。因而今天之前的前半生我离乡常回乡,无论是在岗时的工作顺道,还是专程返乡,年年如是,从不间断,与蚌蜒河藕断丝连,缠缠绵绵地谈了大半辈子的恋爱。特别是定居江南后,经常安排回苏北第二故乡探亲访友的乡村釆风游,釆集素材写下充满乡愁乡恋之情的《蚌蜒河之歌》散文集,续签了这份难了之恋约。</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人们常说物是新的好,人是旧的亲。我有点偏恋蚌蜒河边对我有情有义的乡亲们,也是不争的事实。几十年间与乡下干娘孙翠英家保持了密切的亲情;与春华、春杏、玉国和宗群等许多村里的青年人保持了良好的朋友圈关系;与宗族无论是姓陈还是姓顾姓任的历届老支书和村主任实现了多样化的互动。有了这些乡村人脉,我对风情万种的蚌蜒河恋得更深了。每年返乡定到河边水风车遗址旁釆风,面对河水发发呆,打打腹稿,追踪过往,为父老乡亲们写上一篇又一篇诸如:蚌蜒河之歌,之春、夏、秋、冬、夜、桥、櫓、渡、罱、蚌,之老支书、竹香、士广、村姑渡娘和乡下妈妈等几十篇章恋旧散文。我深知人之将老,其言也善,其行应果,今生无物回报这方土地,唯有将心上的乡恋作文以记之,权当补写给相恋偶像蚌蜒河的情书,让她永远印记在我的乡思乡念中。</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