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小鸭变白天鹅

鄢静

摘要：这些天在整理《朵儿成长日记》，已经全然忘记了的时光里的点点滴滴，随着文字神奇地再现了，这些文字就像显影的化学药水。孩子刚出生时的模样清晰如同在眼前，那时不知道她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现在能看出一点雏形了。

今天发一篇文章，把几篇记录了两个月朵的琐事的日志几篇加上昨看毕业晚会的文字合在了一起。

2002年10月23日

　　今天朵朵正式满两个月。回来第二天，电又被掐断了，说我们偷电，被冤枉的滋味很难受，说要罚2000多元。斗争之下，今天有人来给我们接了电，但用的是高价电，不知道要算多少钱，还要罚600元。世道真是黑，店里生意又急，不景气。

朵儿，爸妈心里都很是焦虑。带朵儿去店里，抱着朵儿，朵儿在步行街上一路看过去，晚上回来也如此。只要有人和朵儿说话，她就会笑，并“咿呀”快乐地说话。

2002年10月24日

带朵儿去服了糖丸。

2002年10月25日

朵儿突然对挂在墙上的白色石英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盯着看半天，还不时乐得笑。

电表的问题终于解决，经检测我们的电表并没有问题。交了20元钱换了个新表，只是辛苦了外公外婆连日来跑来跑去，又受了多少冤枉气。

2002年10月28日 雨

朵崽这两日睡迷糊了。放在床上几乎都能睡着，不论白天还是黑夜。晚上一睡就是四，五个小时，只要醒来一趟喂奶，好过瘾啊！

那天，也就是前日，到邓野阿姨家附近的公园草坪上野餐。很多朋友，外国的，香港的，朵儿却只是sleep，整整四个小时。 外面空气很新鲜，风也不大，太阳很好，仔仔睡得很舒服。邓野阿姨说户外睡觉有益于孩子的健康。

朵儿经常主动冲妈妈露出笑脸，她认识妈妈，会和妈妈打招呼了。

但是朵儿吃奶不那么专心，要么吃着就睡着了，要么就东张西望，眼睛咕噜咕噜乱转。一餐奶至少吃上半个小时，小肚子还不饱。

今天妈妈拿了几张彩色的识字图卡show给朵仔看。朵看了，很开心，换了一张卡她就会重新看。

昨天李佩兰阿姨来和妈妈说话，没理朵仔。朵仔一个人躺在床上说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晚上，大家都熄灯了。朵儿睁着眼睛哇哇哭。 我马上意识到朵儿看不到东西，不乐意，赶紧让爸爸把卫生间的灯打开。朵儿立刻就不闹了，很快就sleep。

把朵仔放到床上。她一个劲地伤心地叫，妈妈在一旁安慰都无效。直至她父亲来到床前，她就不叫了。爸爸和她说话，她以微笑和“呀”“嗳”回应。爸爸把水果的图片一张张给朵朵看，问她要不要吃。朵儿对橘子，荔枝，樱桃，葡萄，石榴，菠萝等有反应，嘴巴咂巴，口水直流。

2002年10月29日 Rainy

越是下雨天，尿湿的裤子，尿片就越多。现在晴天，朵朵的屎尿都很容易把到。一到雨天就邪乎，怪得很。她一睁眼，神使鬼差，我们都迟疑了一会儿，才去把。她已经尿了，或进屋，发现她已经睁了眼，又已经尿过了。平日里这种情况，她通常会憋得住的。

朵儿现在看许多东西都会笑。墙上的十二生肖，石英钟，还煞有其事地和妈妈一问一答。

只在傍晚时分去了刘军叔叔家。小红阿姨执意要给朵儿看钱。妈妈不肯收，像打架一样。小哥哥看得有趣，满脸兴奋快乐。妈妈终究没拗过，收下了100元。

朵朵这两日也很能吃，晚上吃着睡着了，歇了一会儿，醒来，两眼睁得溜圆之后，就拿脑袋猛地往妈妈怀里撞。几次之后妈妈才反应过来，朵朵还想吃。又有时，吃着奶，看见爸爸了，冲爸爸笑，还没笑完，嘴角又一扁，露出一副哭相。赶紧送奶头，朵朵没饱呢。

晚上从大众商场卖钟的地方经过，我想朵朵看见满墙的钟是什么反应。谁想，她不笑，傻了眼，她心想: 天呐，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2002年10月30日 rainy

爹地在外公的催促之下，回去寻找上户口所需的待业证。外公昨日还帮妈妈在市教研室交了两篇论文，但愿有好消息。外公真帮了妈妈不少忙，外公是个有趣有时却令人烦恼的老头儿。前日电管站的混蛋又为已经结尾的“偷电”添了有惊无险的气愤一笔—又断了咱们的电。外公又去找局长，结果站长被局长电话训了一通，屁也不敢放。

朵仔昨晚是不是从刘军叔叔家出来被黑洞洞的楼道吓到了？整夜得闹，妈妈一宿没睡好觉。好在这些天休息得还好，还扛得住。整夜地要吃要拉。昨晚从12:00钟开始，醒来了五次，早上8:00之后到中午这会儿才又睡下，尿片又是一堆。

朵朵很爱说话，很爱笑，微笑的样子，真是爱煞人。

下午出去原想修相机，修相机的人不在，下星期一再去。在新华书店为朵儿买了几盒磁带。

晚上朵朵连续几个小时吃奶，眼睛睁老大。10:30开始闹，似乎怕黑，突然大哭。哭得很厉害，哄不住，也不吃奶。联系起今日说话特别多，奶奶说很反常，从未有过。而且一向睡觉很晚，就从昨晚开始。奶奶也不由地说，是不是昨晚在楼道里撞见鬼了？可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带朵儿晚上出去呀，奶奶说那可是老屋。老屋晚上不能去，早点出来就好了，我又联想起曾听说过的小孩子火焰子低，不由得害怕，又见朵朵那样子得哭。我自己怕得要哭。我还想是不是要给朵朵收吓了？阿弥陀佛，上帝保佑。主啊，我的朵儿是您赐予的孩子，求您保她平安无事，百毒不侵。朵儿爸爸又不在家。她这会儿总算是睡着了，但似乎睡得不那么香，上帝保佑。朵儿今晚睡得好，we are all in your hands，我瞌睡全无。

12点差一刻，朵儿又在哭了。吃了一点奶，似睡非睡，放在奶奶那儿。奶奶又开始在哄了，朵儿的呼吸声却粗重。

从新华书店回来，下地道，想起家中还有一个小孩在等你，很特别的感受。

奶奶似乎扛不住，她又醒了。这个夜特别漫长，奶奶说“不哭就不要紧，哭起来就很吓人。”奶奶一直在哼唱“啊哦哦”奶奶说:“朵朵今天的话特别多，咿咿呀呀不知说啥。”睡了吧？没听见她的什么声音了，晚上不敢带她随便出去了。

2024年5月24日

今天刚好整理到22年前的这些日志，一早我特意穿上朵儿高考时以“旗开得胜”的好彩头为由买的旗袍去上班。其实我就是找个借口买个喜欢的衣服，好玩来着。当年朵不想让我去穿着旗袍去送她高考，可能这种刻意对孩子而言是紧张的心理暗示吧。但开考前两天，她很大度地说“算了，你还是穿吧，既然你都买了。”同事们纷纷说，怎么穿这么好看？我说今天晚上有女儿的毕业演出，特意穿了孩子高考时我穿过的旗袍。大家听到我的解释后，都露出了明亮的笑容，表情立时生动了起来，很温暖的感觉，口里说着“难怪，那是要穿着隆重一点去啊。”

下午我和朵爸都提前了一点下班，五点我们准时在师大门口碰头，给门卫验过外来人员申报批准进入的微信二维码后，进入了校园。这是朵儿学习生活了四年的校园，在食堂吃了她最爱吃的滑蛋饭，在食堂上面二楼花店给她挑了些深浅不一粉粉紫紫的花，让店家漂亮的小妹包成了一束。第一次选花做花束，小妹把我选好的花按螺旋型一枝枝握在手里，用皮筋扎住，然后开始包纸。原来包好一束花，要用到五张包装纸，还挺费时的。现在大学校园比我们以前读大学时便利多了，食堂楼上有条商业街，有服装店，水果店，鲜花店，特色餐馆等等，价格都挺实惠的。

我们匆忙赶到会场，没有守门的，来的人并不多。朵在后台化妆，但是朵的辅导员辉姐已经到了。美丽的辉姐很年轻，我以为是朵的同学。朵这届是辉姐的第一批学生，辉姐在这四年间也完成了人生的大事，结婚生子。朵和辉姐关系很好，所以朵爸玩笑执意称呼她为“辉姐”，不叫她“龚老师”。辉姐少不了和我们夸赞，小叶同学很优秀，一台毕业晚会12个节目，朵有两个舞蹈，又说常听朵谈起妈妈，很有气质，果然！

　　晚会中，朵的舞蹈很灵动惊艳！她上台舞动几秒钟后，院领导们纷纷拿起手机拍了起来，院长激动地问“这是我们的学生吗？是哪个的学生？”辉姐赶紧骄傲地说，“是我的学生。”

下台后，她沉醉地说快上台时，她忘记了动作，似乎感觉到自己已是一只小鸟，她边说边活灵活现做着些小动作，上半身和手配合着头左右快速灵巧地微微转动着，仿佛一只在林间沐浴着晨光的鸟儿快乐地整理着它的羽毛或进行着她的晨操？集体舞的整体水平非常不错！

我守着第一排，在她第一个节目结束时，冲上舞台，给这只美丽的灵雀送上一束花，正匆忙奔下舞台的她收到花，转头冲着我激动地说“妈妈呀”，泪光闪闪地绽开了笑颜，丫头热泪盈眶了，边靠向我，紧紧地拥抱了我一下。冲上台对于我而言是个好玩的小游戏，却给她带来了终生难忘的激动和快乐。

辉姐上台发言动情到泪奔，几次哽咽努力接着说，却说不出话来。最美最真实最难忘的语言是情到深处时的哽咽失语！每一个冲出预定完美的瞬间都那么出其不意那么有力量！我泪目了。

​ 每个专业派了一个学生代表上台领《优秀毕业生》的奖，朵因为有两个节目要表演又怕要发言没空准备，故没有去争取做代表。最后院领导致辞，在表达了对630多位即将走上教师岗位的公费师范毕业生在各自未来教育事业中的殷切期盼和祝愿以后，也吐露了对他们个人生活的期许，他嘱咐学生们务必在三年之内找到男女朋友，五年内结婚，然后生一胎，二胎，三胎，所有人爆发出了一阵阵的笑声，全场洋溢着欢腾的气氛。不知道00后的孩子们未来的工作婚恋家庭会是怎样。我们大概是场上唯一出席的家长吧，反正我们没有遇到其他家长。晚会结束后被邀请上台一起合影。小叶同学很骄傲我们做父母的这么积极。作为我们，没有理由不亲临现场见证孩子的如此闪亮的高光时刻！

​ 大学四年，朵过得很充实很快乐，成长了很多，越来越自信，情绪越来越稳定。这应该是人生中最快乐最无忧最自由的人生阶段了吧。他们的毕业很快乐，我不禁依稀想起了我的大学时光，那些已经久远了的人和事。奇怪，为何我们的毕业季有那么多的伤感和不舍呢？1995年的6月份，女生宿舍楼不是这个寝室哭得震天响，就是那个寝室哭得凄凄惨惨，弄得下一届的学妹忐忑地说：“毕业哭得这么惨啊，我们明年都不敢毕业了。”

这些天在整理《朵儿成长日记》，已经全然忘记了的点滴时光随着文字神奇地再现了，这些文字就像显影的化学水。孩子刚出生时的模样清晰如同在眼前，那时不知道她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现在能看出一点雏形了。做父母的心都一样，孩子快乐幸福，我们就快乐幸福。不管我们有多么想保护好孩子，愿她一生平安，多么想她不遭遇任何的不顺和坏运。但从今往后，我们做父母的，更多要学会做旁观者，放手让她去经验自己的生活，喜怒哀乐甜酸苦辣的诸般滋味，她都会品尝到。而最最重要的是愿她始终不丢弃人生的真味，能忠于她的内心最初所向，能陶醉专注于自己所爱，不为外在的琳琅所动摇。更希望她好好睡觉，好好吃饭，健健康康。

我们是彼此的骄傲，我们也是彼此的依靠！这便是用人生大段美好时光养育一个孩子的意义吗？在浮萍般的人生中找到一些可以停驻休憩的叶片？我想，作为一个普通的凡人，是这样的。人生会遇见不少人，有些人擦肩而过；有些人有一面之缘；有些人走过长长短短的一段路后，从此便不再有交集；亲人挚友通常会有更长久的缘份……而儿女，大多数情况下是我们在这个露珠般短暂的世上维持最久最亲密联系的对象。